林穗穗跟著陆临舟回了陆家,这事儿总算是圆过去了,陆临舟没再找她麻烦。
正好是饭点,周瑾园便留林穗穗吃饭了。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周瑾园给林穗穗夹了一筷子青菜:“新房间住著还习惯?要是缺什么儘管跟家里说。”
“挺好的,朝南敞亮,谢谢您周姨。”林穗穗放下筷子,认真道:“也谢谢陆叔,昨天多亏你们收留。”
陆远国摆摆手:“客气什么?既然你跟著我们到省城了,这些就是我们的责任。再说了,你是见义勇为。吴站长办事利索,这下你也算安稳了。”
“嗯,我是要找时间再去感谢一下吴站长的。”
沈曼寧扒拉著碗里的饭,眼角一直瞟著林穗穗,心里冷笑。
见义勇为又怎样?搬出去就对了,陆家的空间和人,轮不到外人占著。
临舟哥还是她的,陆家少奶奶的位置也跑不了。
听陆远国和周瑾园的意思,应该对林穗穗也只是一些感谢,感谢她引导他们找到了陆临舟,比不了她爸爸救陆远国的恩情。
他们俩肯定是要向著她的。
这么想著,沈曼寧心里就舒服多了。
正想著,客厅的老式电话机突然响了。
於婶擦著手从厨房出来,拿起电话“餵”了声,就转过头来:“穗穗,是你的电话!”
沈曼寧比谁都快,“噌”地站起来衝过去接起:“餵?”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清朗的男声:“穗穗?”
於婶在旁边尷尬地笑了笑:“曼寧小姐,这是找穗穗的。
沈曼寧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吴景越,脸上立刻堆起假笑:“哎呀,我还以为是我的呢。”
她把听筒往林穗穗那边递,特意扬高了声音:“穗穗姐姐,是吴站长的儿子,景越哥哥打来的。”
吴景越给她打电话?
林穗穗放下筷子,刚要起身。余光就瞥见陆临舟握著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脸色沉了下去。
她心里嘆了口气,吴景越不是接受到了她的眼神提醒吗?
怎么还是打电话来了?
但电话不能不接,林穗穗只好走过去接过听筒,儘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餵?”
“现在是哪位?”吴景越的声音比平日里稍稍硬了几分。
“是我,林穗穗。”林穗穗捂著话筒,声音压得极低:“景越哥,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吴景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笑意:“刚才你不方便,我就把我准备的一些日用品放你窗台上了,都是全新的,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拿进去。”
“啊?太麻烦你了,费心了”林穗穗赶紧道谢,手指无意识地卷著电话线。
“跟我客气什么。”吴景越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揶揄:“你旁边是不是有人?说话这么小声。该不会是陆临舟吧?吃醋了所以给你摆脸色了?”
林穗穗瞥了眼餐桌旁的陆临舟,他正低头喝汤,可握著勺子的手明显收紧了,眉头也锁得更紧。
她赶紧对著话筒小声说:“哪能啊,他就是管得宽。”
陆临舟怎么可能因为她吃醋?
单纯就是不希望她跟男的接触,怕她丟了他的脸。
在基地时怕她坏了他领队的脸面,回了厂里又怕她丟他爸爸陆厂长的人。
这男人,真是面子比天大。
吴景越低笑出声:“不说他了。对了,马上是我生日了,我喊了几个朋友聚聚,想请你过来热闹热闹。”
“生日?”林穗穗愣了愣:“可是我可能快要回基地了”
“就是明天晚上,耽误不了你多久。”吴景越的语气认真了些:“你不用带礼物,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林穗穗更疑惑了。
“嗯,”吴景越的声音压低了些:“谢臣非明天也会来。你知道的,他我们俩要是单独在一起,怕被人看出端倪。”
林穗穗瞬间明白了。
谢医生是吴景越的伴侣,吴景越是想让她当个“女伴”,打个掩护。
如果没她当女伴,只怕是会引人猜测。
一股莫名的英雄气概涌了上来,她最见不得这种真心相爱的人受委屈。
林穗穗当即对著话筒保证:“没问题!反正我回省城也没別的事,明天一定到!”
掛了电话,她转身就对上陆临舟沉沉的目光,那眼神像是在问“聊完了?”
林穗穗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全然不顾头顶那灼人的视线。
————
第二天下午,吴景越准时到了筒子楼楼下,仰头对著二楼窗户喊了声:“穗穗,准备好了吗?”
楼上传来轻快的回应:“来啦!”
没一会儿,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吴景越转头看去,顿时眼前一亮。
林穗穗穿著一条红色条纹连衣裙,裙摆到膝盖上方,露出纤细匀称的小腿,脚上是双白色方口布鞋,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她的长髮用一根同色系的丝带松松编在脑后,发尾垂在肩头,耳朵上戴著一对珍珠大耳环,隨著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那是八十年代最时兴的打扮,明媚又大方,把她原本就清秀的五官衬得愈发亮眼,像是从老掛历上走下来的姑娘,鲜活又动人。
“怎么样?”林穗穗走到他面前,转了个圈,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不会给你丟人吧?”
吴景越架著胳膊,笑著点头:“何止不丟人,简直是给我长脸。我就说我挑的裙子肯定合適。”
这条裙子是他特意托人从上海带回来的,知道林穗穗要帮忙,特意让她换上撑场面。
“那是,我当然相信你的眼光。”林穗穗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耳环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走了。”吴景越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眼里的笑意更深:“今天有你在,保管没人敢乱嚼舌根。”
国营饭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
林穗穗跟著吴景越往里走,才发现他说的“几个朋友聚聚”竟是个不小的场面。
饭店靠里的小厅被整个包了下来,摆著四五张圆桌,厂里不少眼熟的面孔正围坐聊天,连广播站的老领导都在其中。
“三十岁生日”林穗穗的脸瞬间僵了,拽了拽吴景越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么多人?”
吴景越正跟迎面走来的同事打招呼,闻言回头冲她笑:“你也没问啊。”
“这是谁?”林穗穗指著最里面一桌穿中山装的男人,那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职工。
“广播站的李书记,”吴景越顺手指了指旁边:“带了他家儿子女儿过来。那边是宣传科的王干事,旁边是她儿子儿媳,都是厂里相熟的。”
林穗穗的脑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嗡嗡直响。
她盯著满厅的人,忽然抓住吴景越的胳膊,眼神里带著点慌:“景越哥,我问你个事,你得老实说。”
“你说。”吴景越见她神色严肃,也敛了笑意。
“你不会告诉我,”林穗穗咽了口唾沫,声音发紧:“吴站长还邀请了陆厂长一家人吧?”
吴景越看著她紧张的样子,没直接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光。
林穗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