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衙內对决
赵项刚要上前亮明身份,却被两个太监给死死拦住。
这可不是城里,身边又没有禁军护卫,眼下一边是赤贫的东郭旧城百姓,一边是目无王法的宰相衙內。
微服私访也没带著黄罗伞盖,天子仪架。
咱拿什么证明自己就是皇帝,其他人就真的能听自己的
赵頊迟疑之时,李长安已经被韩忠彦围了个严严实实。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今天是他成了瓮中鱉。
李长安神色淡定,將宝剑和捲轴交给身边侍者,挑衅著问道。
“韦民,你记性好,算算上一个姓韩的宰相衙內到哪儿了”
侍者钱韦民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该过了江寧了,之后顺江而下,再走海路,一个月后能到儋州。”
围住车架的人没有命令,並不敢直接下手,让韩公子硬接了一波嘲讽。
韩忠彦刚想发怒,李长安却对他勾了勾手指。
“打听一下,你爹是想篡位了么太祖规定,开封境內,凡调动五十人马以上者,需三衙指挥副使以上核准。一营兵马者,需三衙指挥使与枢密院联署。你今天带著我数数,应该有两三百人了吧,可有將令”
韩忠彦被问的一愣,李长安明显是在扣帽子。
他今天带人既没有打旗,也没有穿制式军装,连鎧甲都没有一套,顶多也就是带了点隨身武器。
怎么能说是京畿调军呢,这分明就是污衊。
“你假冒钦差,罪在不赦,我先抓你进大牢!”说著,就要指挥属下动手。
他心里有点虚,知道不能在这个方面多做纠缠。反正抓了人,到时候理由隨便自己编,就说是带人来参观营建好了。
李长安所在的马车特殊,一共三对轮子,他所在的车厢离地八尺,
所以他有恃无恐,还故意做表情气人。
“没有將令是吧,那就別怪我弹劾你了。相信你已知晓,京中有一御史台官办邸报,那就是本官掌管的。好一个枢密使,他家公子居然能隨意调动数百禁军在京中撒泼,我得好好宣扬宣扬。
俩人互相扣杀头的罪名,周围的人听得心惊胆颤。
韩忠彦有些心虚了,咬著牙,愤恨的盯著李长安。“你少血口喷人,这些军將乃是客军,不熟悉京城地理,我只是过来提点帮忙的。肖指挥,你说,是不是如此”
阵中马上有人应声,“便是如此!韩相命我等寻回逃兵,衙內只是隨行!”
“哦,是这样么”李长安问了一句。
“你们少了多少兵,是怎么丟的,之前是谁管带,在什么水平下,会让士兵成建制逃跑”
这下那指挥使也不言语了,再多说,就是韩琦瞒天过海,私携边军入京,等同造反。
“呃”韩忠彦一时语塞,无论怎么说,好像都是自己不在理。
说是故意放士兵出来闹餉
还是承认自己带兵能力不行,连约束军兵归营都做不到
要是韩琦换个位置还行,可他偏偏是枢密使,还是一个要“立志”收復西北的枢密使。
“定是奸人引诱,如今人皆在此,我还要问你呢!为何我禁军士兵,成了你这里挖土的挑夫”
“你一个隨行的帮閒,哪儿来的身份跟我提问,边上凉快去!”
“呃
“”
韩忠彦被噎住了似的,连吞了两口怒气。
老子堂堂枢密使衙內,仪国公世子,你特么拿我当帮閒
別说身份了,老子在西北执掌州府,那就是半个经略。你一个小小的营建使,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要是放在西北,早把你砍了掛在营门上。
可今儿被人抓住了话把,居然没法反驳。
“本少爷心善,再提醒你一句,此处乃是天子亲自提点的工程,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想捣乱,是不是不把官家放在眼里想找人也简单,去拿三衙的將令,或者枢密院的札子。否则,我这里也有居民自建的弓箭社,可就把你们当乱兵了。”
话刚说完,钱韦民挥动旗帜,从房前屋后涌出来二三百手持弓弩的义勇。
“你敢!”韩忠彦挺身而出,站到弓箭前头。
他还在说“我乃枢密韩琦之子”,话音未落,一支箭已经带著恶风,扎进了他脚下的泥土。
“干,射歪了!”
韩忠彦抬头,刚好看见李长安把一副弓箭往车厢里藏。
“你你”
“你什么你,我最討厌別人跟我耍刚儿了。有本事你站著別动!”说著,李长安再次矮身,显然是去上箭了。
疯子,他妈的真是个疯子!
韩忠彦赶紧退回人群中,他哪能想到,居然有如此脑残的紈絝,居然敢对韩琦的儿子动武。
韩琦是谁,是天字第一號的小心眼,是敢视天下所有武人为奴婢的强人。
等李长安再直起身子,已经找不到目標了。
“衙內,哪儿去了你不是要试试我的胆量么,咱们接著来,今日本官一定要洗刷懦弱之名!”
韩忠彦一听,心说你可拉倒吧,本衙內才不跟你个疯子一般见识。
玉器不跟瓦釜爭鸣,咱穿鞋的用不著跟你一个光脚的置气。等著,我找我爹去,看看能不能治得了你。
反正人在哪儿也知道了,只要枢密院一封命令,不怕李长安不放人。
在一群弓箭手的威慑之下,韩衙內不得不带著人退走。
大宋衙內之风盛行,基本是老子多大的官儿,儿子就敢摆多大的谱。跟唐朝相似,京中恶少被称为开封一害。
赵頊没少听司马光和欧阳修给他讲“世俗事情”,今儿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李长安何敢如此”
要是李长安自己,他肯定会说是因为心中有正义,有大宋的律法,有英明的君主。
可苏辙並非一个钻营之徒,他只是实话实说。
“其非衙內乎”
赵頊脑筋才转过来,对呀,李长安跟苏軾,简直是京中不是衙內的衙內,而且是最顶级的衙內。
苏軾身为蜀党领袖,同时继承了欧阳修一派的势力,儼然政治新星,已经自成格局。
李长安呢,虽然没有地域人脉,可似乎党徒更多。
京中富商、权贵、宗室、洛党成员,儼然他就是富弼的直接继承人。
真说衙內,这俩才是顶级啊。
“回宫!”
他知道,韩琦肯定不能善罢甘休,李长安要危险了。这人是少数支持自己的力量,可得保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