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忠感受着颈下法剑的冰凉质地,以及皮肤被割破的疼痛感,嘴唇惨白,颤斗着求饶:
“小的说错话,做了糊涂事,还请仙师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位吃里爬外的陆府小管家祈求着说道,再也维持不住那副置身事外的作态。
远水解不了近渴。
哪怕自己是为了陆河做事,可陆河此时正在陆府里面享福,那需要亲自出面。
便是知晓了,也恐怕不会来。
陆忠清楚自己的价值在那些嫡系少爷的眼里,是远远比不上一位修士的。
说不定为了不和一位实力高深的修士交恶,还得一句话撇清关系,将自己踹出去。
他赶忙跪爬到陆湛身前,用力磕头,直到面上混着泥沙,血肉模糊。
“陆公子,陆公子,老奴知道错了,奴才给您磕头,给您磕头。”
陆忠脑袋在地上‘嘭嘭嘭’磕得响动,可他却顾不得疼痛,不停磕着,陆湛要是不松口,怎么敢停下来?
陆忠感受到脖颈处的法剑逐渐向上抬起来,忙不迭求道:“慢些,慢些。”
“呵,你这人方才不是神气的很,怎的现在就怂了?”
吴羡好冷笑,手中法剑挥出,斩在跪地陆忠的臂膀处,一只干瘦的手臂应声落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惨绝人寰的尖声响彻在整条街道,陆忠面上尽是虚汗,肩膀传来剧痛,让他忍不住咬牙惨叫,身子晃荡,倒在了地上。
地上激起尘沙,陆忠甫一睁眼,就瞧见了旁边自己切面平整的断臂,顿时目眦尽裂,大口喘着气:“我的手啊!”
吴羡好抓住陆忠颈下山羊胡,强硬提起,将整个人拖到陆湛脚边,她望向坐在轮椅上的陆湛,投去询问的目光,问该如何处置
陆湛点头,对吴羡好露出感谢的笑意,等见到吴师姐同样满面笑意,这才转眼望向倒在地上,痛苦悲呼的陆忠。
对于这人他可太熟悉了,本来不过是个流民乞丐,祖父见他肯吃苦,又颇为聪慧,将他带回府里。
后面年生久了,又赐下‘陆’姓,擢升为陆府的管家之一,不说享尽荣华富贵,至少也是远离了锁碎事,能够享享福。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了狼子野心。
陆湛坐在轮椅上,望着宛若死狗的陆忠,平静问道:“你背后除了陆河,还有谁?”
陆忠强忍着臂膀处传来的剧痛,眼角因为疼痛抽搐,他看见眼前不过两月没见的陆湛,仿佛变了模样。
“都是陆河他们一脉指示的,没有别人了。”
“陆少爷,以往是我狗眼看人低,烦请高抬贵手,看在我尽忠服侍你们一家几十年的份上,绕我一条小命。”
陆忠喘着气,满面都是痛苦神色,他语气低微,向着这个自己几个月前还看不起的陆湛求道。
目光真挚,好似现在又变得忠心耿耿。
“没有骨气啊,陆管家。”
陆湛伸出手,拍打在陆忠凑上来的脸庞上,觉得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个狗奴才。”
他转头示意吴师姐,眼含凶光。
于是乎,陆忠被骂了还在陪着笑脸的面皮僵在那,脑袋滚落在地上,血珠溅射,却在途中就被热浪席卷蒸发了。
吴羡好收剑入鞘,面色冷酷,她绝不许日后陆师弟再被人欺凌,便是一滴血也不能落在师弟白净的衣衫上。
她抬起白淅下腭,示意前面被筑基气息压倒跪在地上的地痞流氓:“陆师弟,那些人如何处置?”
“杀了吧。”
“好。”
吴羡好用拇指将剑柄顶起来半寸,忽然晴天霹雳般,白光闪过,后面那群人身子颤了颤,软倒在地,脖颈处都清一色溢出血来。
一剑封喉。
“诸位都散了吧。”
陆湛见状,挥手将围观的人群遣散,又招呼着自家商铺里留着的伙计将地面收拾干净。
听着四周散去的人群里还传来几句道贺和关心的话语,陆湛一一回应,叫他们放心。
等到陆湛因为长期不活动,而导致体虚气弱,一口气说上一连串话,面色更加苍白时,这才有空闲机会瘫在轮椅上。
心事解决一起,身子就连带着轻松一分。
他望着吴羡好,心中生出疑虑,却又并不放在心上。
自己如今不过是个连练气小修都算不得的凡人、废人,出身明阳仙府的吴师姐又能对自己有什么好贪图的?
现在欠下人情,好过家中留下隐患。
只要如意宝瓶的存在不暴露,留待几十年后,自己修行道途自然水到渠成,会练气筑基,会证得神通。
届时,再将这解了燃眉之急的恩情还了便是。
陆湛这般想着,双手抱拳,对着这位仅有几面之缘的吴师姐道谢。
“陆师弟觉得陆府那边,需要我出手杀了这人口中提及的陆河吗?”
吴羡好对着陆湛露出笑意,挥手让陆湛别放在心上。
她丝毫不觉得杀人算得了什么,或者说,为了陆师弟杀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难事。
陆湛迟疑:“陆府中尚且有筑基修士,若是吴师姐出手,胜算即使极大,可也容易受伤。”
“等我随着师姐你去了明阳仙府,找府主赐下丹药,治愈了腿疾,日后修炼有成,再亲自血刃报仇,便不劳烦师姐你了。”
陆湛这番话情真意切,陆府能够作为一县之主,不缺练气修士,族中老祖也突破筑基有许多年了,说不定还有藏着的老怪物没露面。
自己现在不过是借着祖上馀荫,成了眼前这位明阳仙府山下行走的师弟,也不好再多要求什么。
说得多了,就成了使唤。
陆湛还想着到了明阳仙府后,能够借着和吴师姐的交情,日子轻松方便些。
却听见吴师姐毫不尤豫道:“陆师弟你无需担心,只要你想,师姐便能给你办到。”
吴羡好目光炯炯,盯着师弟和前世一样干净的眼睛,将手中利剑握在胸前,英气勃发。
陆湛偏头,看着似乎对自己格外热情,甚至于热情过头的吴羡好,觉得好奇。
这时候,吴羡好才注意到了自己的作态实在太可疑了,于是笑呵呵狡辩道:
“实不相瞒,陆师弟与我一位凡俗中的堂弟很相象,不仅皮囊像,连脾性也相近,师姐一时想起故人,没收敛住情绪,倒是我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