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巧英看了眼李翠,笑了笑说道,“翠姐你再坚持会儿,先让宏弟把饭吃完。
“哈好吧。”李翠用手掩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张巧英安转头看向牛宏,关切地问道,
“宏弟,你真的要去打老虎?”
牛宏从饭碗里抬起头,
“嗯吶,嫂,老虎可是个好东西,全身都是宝,卖掉能赚不少钱呢,这么好的机会为啥不去。”
“唉,卖老虎是能赚钱,可那也得有命才行呀!”
张巧英的心中有些恼恨牛宏太不识时务。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那么大个人,怎么连这点差別都拎不清呢?
听到两人的谈话,李翠有些惊讶地看著张巧英,觉得她今晚上的话有点多。
“嫂,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况且,去打老虎的猎手也不是我一个人,不是还有其他的同伴在吗?”
“唉!给我碗,我再给你盛碗肉汤,锅里还有饼子,我一块儿给你拿过来。”
张巧英眼见自己劝不动牛宏,索性由他去,嘆息一声,伸出手来。
“嫂,我吃饱了,不用再盛饭了。”住在別人家里,牛宏哪里敢敞开肚子吃,连忙用手盖住了空碗。
“吃饱了,也给我再吃点儿,多吃饭,身上有力气了才能去打老虎。
张巧英不由分说,抢过牛宏的饭碗转身离开。
“哥,我困了。”
玩累了的牛鲜跑过来,脱去脚上的皮靴,爬上土炕,依偎在牛宏的怀里,说道。
“困了,就睡吧。”
牛宏说著,转身帮忙铺好被窝。
牛鲜衣服也没脱,和衣躺下,头挨上枕头,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酣然入梦。
李翠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情黯然,想起了自己的曾经往事。
五年前,
她经人介绍,认识了一名退伍军人牛天亮。
两人结婚刚三天,牛天亮为了搭救一名落水儿童,英勇牺牲,至今也没找到尸首的下落。
两人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每当李翠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奔跑、玩耍,她的心里、眼里都堆满了羡慕。
“翠姐,你没事儿吧。”
牛宏藉助昏暗的油灯,看到李翠眼角浸满泪,连忙开口询问。
“哦,我没事儿。
李翠用手拂去额头的乱发,顺便將眼角的泪悄然拭去。
张巧英收拾利落碗筷、灶台,时间已到深夜。
炕桌的一边,牛宏早已发出均匀的鼾声。
另一边,张巧英和李翠作为一对好闺蜜,並排躺在炕上说著悄悄话。
“巧英子,你男人的身体最近好些了吗?”
“没,他最近,睡眠时间越来越长,饭量也越来越小,我真担心他撑不过这个冬天。
“你家里不是有他在吗,不缺吃、喝,你男人的身体,按理说应该有好转才对呀,怎么会撑不过这个冬天呢?”
“唉,谁知道呢,愁人!”张巧英回应著,话风一变,说道,“翠姐,你难道想守一辈子寡?”
李翠沉默片刻,回答道。
“巧英子,我这样不也是挺好的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再找个男人又怎样,生一窝孩子,再看著他们一个一个被饿死吗?”
张巧英想了想,凑到李翠的耳边微不可闻的小声说道。
“说实话,牛天才对你咋样?”
“嘘”
李翠嘘了一声,小心地侧耳倾听炕桌另一边牛宏的动静,发现他鼾声均匀,睡得深沉,这才放心悄声说道。
“银样蜡枪头,还没蛄蛹两下就完犊子了。”
“啊,这么没用。”
“可不唄,別说我,说说你,到现在你还没將他拿下?”
李翠说著,用手捅了捅张巧英的手臂,又指了指一旁的牛宏。
“唉!”
听到张巧英的嘆息,李翠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巧英子,你们天天待在一个屋檐下,你別跟我说你还没拿下他。”李翠低声骂了句粗口,满脸的震惊。
“这个还真没有”张巧英訕訕地回应说,感觉自己很没用。
“难道说他对女的不感兴趣,还是他的身体不行?”
“翠姐,你別乱猜啦,宏弟,他的心里有人了。”张巧英无奈地嘆了口气。
“哦,好睏,不嘮了,睡了睡了。”
李翠翻了个身,时间不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牛宏醒来的时候,发现一旁的李翠还在熟睡,衣衫半解,春光隱隱,连忙收回目光,將牛鲜喊了起来。
“哥,让我再睡会儿嘛。”
牛鲜嘴里嘟囔著,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再睡,上学可就要迟到了哈,你要迟到吗?”
牛宏特意在迟到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我才不要迟到呢,哥,今早你能送我去学校吗,晚上你能接我放学吗?”
“能啊,怎么不能?”
“好耶,好耶,哥哥终於能接我放学了。”
牛鲜高兴地蹦跳了起来,歪著脑袋想了想,
“哥,姚老师还问我,你哥咋不来接你放学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牛鲜嘟著小嘴,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要是下次姚老师再问你,你就跟她说,哥去山里打猎来不及回来接你,她要是想吃什么野味,让她跟你说,哥打了猎物给她送去。”
“嗯呢,姚老师对我可好啦。”
牛鲜的话音未落,只听一旁李翠说道。
“吆,这小丫头的小嘴可真能说。”
“鲜,喊嫂。”
牛宏对著牛鲜叮嘱说,
“嫂子好。”
“哎,小妹妹好。”
李翠对著牛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只是弯腰的一瞬间,一抹春光有意或是无意地倾泻而出。
牛宏连忙別过脸去,目光看向窗外,窗外正是寒风凛冽,白雪皑皑。
“牛宏,今天別忘去公社找曲书记报到。”
李翠好似没有察觉牛宏的情绪变化,边说,边扣上腋下散开的盘扣,一缕散发垂落在她的眉头。
“今天就去?”
“嗯吶,流程是先去公社报导,然后会有专人將你们送往县里集合。”
“哥,你今天又不能接我放学了。”
牛鲜嘟著嘴,一副极其不满的样子。
“想不想吃大白兔奶,哥下次从县城回来,给你多买一些好不好。”
“好,哥,大白兔奶真好吃,吃了还想吃。”
“嗯呢,快起来吧。”
吃完了早饭,
牛鲜拉著牛宏的手不鬆开,非要让他送自己去学校。
房门外,大雾瀰漫,能见度也只有十米左右,十米之外再也看不清事物。
牛宏拉著牛鲜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在大雾里穿行。
同时,一把带有消音器的手枪赫然出现在他的另一只手里,时刻警惕著来自大雾中潜藏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