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着脚踝处,被划伤的地方竟没能立刻愈合,反而泛着焦黑的痕迹。
她深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兰斯,像是在看一件必须撕碎的猎物。
而维克多瘫在水池里,看着那道银白身影在血影中穿梭,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远超他理解的战斗。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他仿佛看见兰斯的斗篷被风吹起,露出少女线条利落的下颌,以及唇边那句无声的唇语——
“快走。”
维克多愣了愣,虽然心中疑惑不已,但还是勉强起身一瘸一拐地往一旁的灌木丛走去。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兰斯呢?
兰斯的剑锋第三次被震偏时,指节传来的麻意顺着手臂爬向肩膀。
夫人捂着流血的侧腰,原本优雅的面容此刻拧成一团,那双原本含着笑意和戏谑的眼睛里翻涌着暴戾的红芒。
从她受伤的地方正泛起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每蔓延一寸,周身的气息便暴涨一分。
“你以为凭这点本事就能伤我?”
夫人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突然变调,带着不自然的嘶哑。
她抬手时,兰斯清晰地看见她手腕上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水分。
兰斯后撤半步,握紧了剑。
空气里弥漫开一种腐朽的甜腥味,那是鲜血和生命力被强行燃烧的味道。
夫人的力量还在攀升,每一次挥掌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兰斯的格挡越来越吃力,脚在地面犁出浅浅的沟痕。
兰斯盯着夫人眼角新浮现的皱纹,心想:这种透支根基的爆发,从来都与时间赛跑,撑不了多久!
只要自己能撑过这段突然爆发的时候,胜算就还有!还有可能带维克多一起离开!
“在想什么呢”
夫人一边笑着一边冷哼道,“这种时候还敢分心!!?”
“!!”
兰斯用一种不可想象的速度抬起剑,堪堪挡下了夫人的忽然一击。
对方此刻的实力,要是硬要用等级来形容划分的
应该远远不止三十级!
而且她的攻击,不同于阿尔弗雷德骑士长的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刁钻又狠辣。
就这一瞬的思考,虽然兰斯及时初见格挡,但她的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挂了彩。
“我,必须得挡住”
兰斯将佩剑双手握持,双手的力气才能稍稍拉近实力的差距。
“这身体已经被完全不属于夫人了啊”
兰斯微微叹气,挥舞着佩剑从“夫人”发出的一道道黑色抓痕中杀出一条生路。
十分钟,这是兰斯预估的时间。只要撑过这十分钟,一切都还有希望。
然而夫人的身影突然模糊,下一秒已出现在兰斯身侧。
兰斯旋身横斩,却只划破了一道残影,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喉头涌上腥甜。
“好快”
她踉跄着站稳,看见夫人脖颈处的黑色纹路已爬上脸颊,而那只击出的手掌,指甲缝里渗出了暗红的血。
兰斯抹去嘴角的血迹,剑峰依旧指向对方。
夫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力量却丝毫未减,反而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放弃吧。”
夫人的声音里夹杂着喘息,“等我撕碎你,这点代价又算什么?”
她的攻击更加密集,兰斯的手臂开始发麻,肩膀的旧伤隐隐作痛,只能靠着本能勉强避开要害。
“斯特劳斯家的家伙们,非要选择痛苦的死去吗?!”
“还有七分钟”
“嘟囔什么呢!”
兰斯的血止不住地流下,连佩剑都似乎要被染红。
还有五分钟。
又是一场交锋,兰斯的视线开始发沉,她看见夫人裸露的小臂上,干瘪的皮肤已像枯树皮般起了褶皱。
当夫人的掌风擦着兰斯的耳畔扫过,带起的劲风削断了几缕发丝时。
兰斯突然矮身,剑刃贴着地面滑出,精准地斩向夫人的脚踝。
“果然”
夫人踉跄了一下,低头时,兰斯看见她瞳孔里的红芒正在剧烈闪烁,像是风中残烛。
还有三分钟。
兰斯的剑已经快举不起来了,每一次挥动都像是在拖动千斤重物。
夫人的攻击却依旧凌厉,只是她每出一招,嘴角就会溢出一丝黑血。
“居然这么能抗?但是,快了”
夫人喃喃着,黑色纹路已蔓延至她的眼角,那里的皮肤正以诡异的速度凹陷下去。
她猛地提速,兰斯仓促间举剑格挡,只听“哐当”一声,长剑被震飞,剑柄重重砸在她的胸口。
还有一分钟。
兰斯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抬头时,正对上夫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夫人的手掐向她的脖颈,动作却迟滞了一瞬——她的指尖已经开始发灰,像是蒙上了一层尘埃。
兰斯看着夫人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曾经美丽的面容此刻沟壑纵横,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她能感觉到夫人的力量正在急速衰退,就像退潮的海水。
最后十秒。
夫人的手停在离兰斯咽喉寸许的地方,黑色纹路爬上她的眉心,兰斯笑了。
“时间,到了吧。”
“你是在倒计时?”夫人也笑了,她伸出舌头 另一只手勾了勾。
忽然,兰斯身上流出的血液如同受到了指引一般齐齐涌向夫人的唇边。
“我是血族啊,施特劳斯家的小供奉。即使外形变了,身手依旧和以前一样,哦不,甚至更棒了呢”
“还装什么那位「夫人」早就呃”
兰斯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股巨力。
此刻看着对方的肌肤再次变得有光泽起来,即便是冷静如兰斯也颇有些绝望,只能用对话来拖延时间。
维克多,应该已经逃走了吧。
“别想了,不论是你,还是他,今天都要成为我的血食!”
“原来传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