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迈巴赫s680平稳地行驶在前往王宝和的路上。
沈砚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眉宇间带著一丝疲惫。
副驾驶上的陈默转过身：“砚哥，周吔同学给您发了几条消息，我得履行我的“工作”。”
沈砚睁开眼，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是周吔之前发来的消息：
【周吔：沈砚！我们剧组有只好大的绿鸚鵡，它还会骂人！刚才它还骂我蠢货！
看著照片里女孩鼓著腮帮子齜牙咧嘴的可爱模样，沈砚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沈砚：鸚鵡眼光很独到嘛。】
他能想像到小吔收到回復后跳脚的样子。
“对了，”沈砚收起手机，
对陈默说道“跟张恪確认一下，若南到了之后，直接带她去观景露台。包厢里其他人，让他代表我去打个招呼，帐记我名下就行。”
“好的。”陈默立刻应下，拿起手机联繫张恪。
-----------------
包厢內气氛正酣。导演落落、光线孙永，李想等人推杯换盏。
章若南掛著得体的微笑应酬，心思却已飘远。
包厢门被推开。张恪一身笔挺西装，气场沉稳地走进来。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桌目光，连谈笑声都小了些。
张恪目光精准地落在章若南身上，微微頷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背景音：
“章小姐，沈先生已在观景露台等候您。这边，”
他目光扫过落落、孙永焕和李想，“沈先生让我代他向各位致意，感谢各位对《悲伤逆流成河》的付出，今晚务必尽兴。”
这话一出，落落和孙永焕脸上笑容更盛，连声道：“沈总太客气了！”
“替我谢谢沈总！”李想也连忙点头。
章若南心中那根弦终於鬆了。
她优雅起身，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丝被重视的羞赧：
“实在抱歉各位老师，那我先失陪了。李製片、林姐，辛苦你们。”
她拿起小手包，在眾人理解的目光和祝福声中，从容地跟著张恪离开了喧囂的包厢。
-----------------
露台门关上，隔绝了包厢的喧闹。
黄浦江的夜风带著水汽，吹拂著章若南的髮丝。
她看著那个凭栏而立的熟悉背影，心头的石头终於落地。
“沈老板，看够风景没？”章若南声音带著笑意，脚步轻快地走过去。
沈砚闻声转身，脸上的冷峻在看到她时瞬间融化，嘴角勾起温暖的弧度。
章若南没有犹豫，像归巢的倦鸟，直接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膛，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清冽的雪鬆气息。
“累死了…等你等得黄菜都凉了…”声音闷闷的，满是依赖。
沈砚稳稳接住她，有力的手臂回拥，下巴蹭了蹭她发顶，低沉的声音带著笑意和宠溺：
“我的错，今晚想吃什么管够。”他感受到她的放鬆，手臂又紧了紧。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享受著独处的安寧。
章若南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这还差不多！快帮我我拆蟹，饿扁了！”
沈砚笑著鬆开她，两人在精致的小桌旁坐下。
他拿起工具正准备对付那坚硬的蟹壳。
“篤篤篤。”露台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章若南以为是添酒的侍者，隨口应道。
门推开。
助理小吴表情有点微妙地侧身：“南姐，田熙薇同学来了…”
田熙薇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
她穿著浅蓝色连衣裙，精心打扮过，但此刻小脸写满了紧张。
当她看清露台內坐著的两人，尤其是那个穿著白衬衫、侧脸轮廓无比熟悉的男人时，眼睛瞬间瞪圆了！
“啊！是…是您？！”一声带著巨大惊讶和难以置信的低呼脱口而出！
她认出来了！茂名南路那个被她撞到的沈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章老师在一起？！
这声惊呼成功吸引了露台內两人的注意。
沈砚手顿住，微微蹙眉，带著被打扰的不悦，侧过脸看向门口。 当看清是田熙薇时，他眼中的不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瞭然和淡淡的无奈。
他也认出了这个冒失的小姑娘。
章若南也愣住了，看看门口惊呆了的田熙薇，又看看沈砚那“哦，是她啊”的表情，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她放下刚拿起的酒杯，挑眉看向沈砚，语气带著玩味：“嗯？沈老板，认识？”
她的目光在沈砚和田熙薇之间来回扫视，带著探究。
沈砚放下工具，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语气平淡：“嗯。之前这位田同学跟我撞了个满怀。”
他目光转向田熙薇，带著点的无奈，“手錶带还被她背包拉链蹭了一下。”
田熙薇的脸“唰”地红透了，像桌面上熟透的螃蟹。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赶紧鞠躬，声音磕磕巴巴：“对…对不起！沈…沈先生！那天…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
她紧张得语无伦次。
章若南听著，脸上的玩味笑容更深了。
她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托著腮，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沈砚和田熙薇之间流转，闪烁著八卦的光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的揶揄：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神瞟向沈砚，带著点“原来你好这口？”的调侃，
“看不出来啊沈老板，路遇惊魂，英雄救美…还把人小姑娘记住了？”
她话里话外，暗示著沈砚是不是对这清纯小白兔型的“小鸟”有点兴趣。
沈砚接收到章若南那揶揄的目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他语气恢復平淡，对还杵在门口、尷尬得快石化的田熙薇说：“行了，小事。別杵那儿了。既然若南叫你来的，坐吧。”
他指了指章若南旁边的位置。
田熙薇如蒙大赦，又羞愧难当，低著头，小步挪到章若南旁边的椅子，只敢坐半个屁股，全程不敢再看沈砚一眼。
章若南看著田熙薇那鵪鶉样，又看看身边一脸“懒得理你”专心拆蟹的沈砚，心里那点微妙的醋意或者说是领地意识也散了。
她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刚拆好的、雪白饱满的蟹腿肉放到田熙薇面前的小碟子里，声音恢復了平时的温和，带著点姐姐般的安抚：
“別紧张了，坐都坐了。喏，尝尝，沈老板请客，机会难得，不吃白不吃。”
她故意把“沈老板”三个字咬得重了些。
田熙薇受宠若惊，连忙小声道谢：“谢…谢谢章老师！”
她拿起筷子，小口吃著那鲜甜的蟹肉，感觉像是在做梦。
这气氛…太诡异了！
章老师生气还是没生气？沈先生也没怪她？可她刚才还…还那样失態！
就在这时，露台的门再次被轻轻敲响。
张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目光快速扫过露台內还算“和谐”的三人，至少没打起来，心中微微鬆了口气。
“沈先生，章小姐，”
张恪微微欠身，声音清晰，“抱歉打扰。关於明天与黄爭总会面前的一些补充资料，需要您最后確认一下签字。另外，”
他目光转向章若南，补充道，“李製片托我转告，包厢那边大家都很尽兴，让章小姐不用担心。”
又看向一边紧张的田曦薇，“落落导演刚还在夸田同学，说是叶寧总那边介绍了个不错的苗子。”
他这话，算是给刚才的尷尬场面一个隱晦的註解。
沈砚擦了擦手，对章若南说：“我去处理一下。”
又隨意地瞥了一眼埋头吃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田熙薇，
“你们慢用。”说完，起身跟著张恪离开。
露台上剩下章若南和田熙薇。
章若南看著沈砚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身边这个因为自己一句话被卷进来的、紧张兮兮的小姑娘，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温热的黄酒，轻轻晃了晃，看著琥珀色的液体，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薇薇，”她声音轻轻的，带著点好奇，“你跟沈砚…就只是撞了一下？”
她那双洞察力十足的眼睛，带著点探究的笑意，落在田熙薇通红的脸上。
（洞察力十足的四只眼睛）
田熙薇差点噎住，连忙摆手：“真…真的！章老师！就那一次！我…我连沈先生全名叫什么都是刚才才知道的！”
（错愕的小田）
她急得又要站起来解释。
章若南被她紧张的样子逗乐了，笑著按住她肩膀：“行了行了，信你。”
她不再追问，想到小吔同学的压力可能又变大了，唇角不由掛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让这顿蟹宴的尾声，依旧瀰漫著一丝淡到几乎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名为“可能”的微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