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周五，沈砚刚结束与英伟达团队的越洋会议。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微信蹦出来，头像是个卡通猫：
【王憷然】：资本家！下午三点半公演！前排留座！票塞门卫室“沈”字信封！敢放鸽子本姑娘白眼翻死你！
沈砚指尖划过那串极具衝击力的白眼gif，眼前瞬间浮现出三天前后台阴影里，少女因愤怒而连翻的、带著灵魂鄙夷的白眼。
他拿起內线电话：“陈默，备车，去上戏附中。”
陈默的声音带著瞭然笑意：“明白。lv晚宴那边刚確认时间，完全来得及。”他顿了顿，补了一句，“砚哥，您这艺术薰陶行程排得比收购案还满啊？”
实验剧场內，灯光渐暗。
沈砚坐在蔡浩禹身边的首排正中。这位米哈游ceo正兴奋地指著节目单：“沈总！第三个就是我妹蔡敏敏的独白！第四个就是憷然妹子的重头戏《阮玲玉》！您可瞧好了！”
沈砚微微頷首，目光沉静地投向紧闭的幕布。手机轻震，是贾石凯的信息：
【贾石凯】：沈总，星耀全员已抵达宝格丽准备！子亿，露丝、新城状態绝佳！章小姐在做最后调整。
您这边演出结束后，张恪助理会在剧场外等您，直接通道至晚宴。杜邦先生方面，若有机会还望您提携露思他们合个影，沾沾您的光！
沈砚扫过，未回復。
陈默凑近低声：“砚哥，老贾这是把星耀全家桶都塞进晚宴了，就等您这股东风好去刮杜邦的金粉呢。”语气带著揶揄。
幕布拉开，光束落下。当王憷然饰演的阮玲玉身著素色旗袍出现在追光灯下时，沈砚平静的眼底终於掠过一丝波澜。
舞台上已无三天前地铁里护早餐的鲜活少女，只有一个被流言与时代碾碎的灵魂。
她背对观眾，肩胛骨在单薄衣料下绷出脆弱的弧度，一段长达三分钟的无台词独白。
仅靠背部肌肉的颤抖、手指绞紧又鬆开的细微变化、脖颈缓缓仰起时喉间压抑的哽咽，將“人言可畏”四个字的千斤之重碾进每一寸空气里。
最后一束光熄灭前，王憷然倏然回头，脸上无泪，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那里面盛著一个时代对女性的倾轧，以及一丝不甘湮灭的野火。
静。
隨即掌声如暴风般席捲剧场，夹杂著后排学生激动的抽泣。
蔡浩禹疯狂拍大腿：“绝了！我就说憷然是天才！”
沈砚沉默著，指尖无意识摩挲著座椅扶手。
他忽然理解了她为何对“数据模型造木偶林黛玉”如此愤怒——此刻台上燃烧的，是算法永远无法复製的、属於“人”的悲愴与尊严。
后台。
王憷然正被同学围著补妆，戏服未褪，脸上还带著阮玲玉的苍冷。
蔡浩禹的大嗓门老远就炸进来：“憷然！沈总来给你捧场了！牛啊妹子！那段背戏绝杀！”
王憷然闻声抬头，撞上沈砚深潭似的目光。她下意识想翻个白眼掩饰被“大佬视察”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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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却先一步翘起来，带著点小得意：“资本家，没睡著吧？是不是比看財报刺激多了？” 她隨手抓起化妆檯上的卸妆湿巾胡乱擦脸，动作粗鲁得像在蹭地板，完全不顾同学“定妆照还没拍！”的哀嚎。
“確实刺激。”沈砚难得接茬，目光扫过她因激烈表演而汗湿的鬢角，“尤其是『背戏』。无声处听惊雷。”
王憷然擦脸的手顿住，湿巾下的眼睛倏地亮起来：“你懂？！”她像找到知音般往前蹦了一步，完全忘了眼前是身家颇多的资本巨鱷，
“张导还说我这段太『闷』！他懂个咳！”她紧急剎车，硬生生把脏话咽回去，换上一个“你懂的”大白眼。
“憷然！”一个扎著丸子头、眉眼与蔡浩禹七分相似的女孩衝过来，激动地抱住王憷然的胳膊，
“沈总好！”她转向王憷然，语速飞快，“快换衣服！张导在侧门堵你呢！说有个民国网大女一號，人设特好”
王憷然瞬间垮脸，白眼翻得行云流水：“不去！肯定又是破碎感白月光！本姑娘刚『死』完一回，没力气再当瓶！”
她抓起椅背上的黑色卫衣套在戏服外，冲沈砚和蔡敏敏摆手，
“溜了溜了！再不走真要被逮去当木偶了！”
说完猫腰钻过掛满戏服的架子，熟门熟路地消失在消防通道方向。
蔡浩禹挠头：“这丫头…网大投资不小呢”
“她值得更好的。”
沈砚忽然开口，目光还落在王憷然消失的通道口。
手机震动，是章若南发来的lv晚宴现场图——银色流苏长裙，红唇飞扬，配文：【金丝雀已就位！首富顾问，速来镇场！】
他指尖划过屏幕，回覆：【等会到。】
隨即抬眸对蔡浩禹道：“蔡总，令妹的独白很有灵气，尤其是第二幕的停顿节奏。有兴趣的话，下周带团队资料来星轨资本聊聊。”
蔡浩禹先是一愣，隨即狂喜：“沈总您是说…投资？”
陈默適时提醒：“砚哥，张恪发来消息说宝格丽那边，晚宴预热开始了。”
沈砚頷首，对蔡氏兄妹道別：“祝贺演出成功。”
转身朝剧场外走去，將身后蔡浩禹兴奋的搓手声和蔡敏敏的尖叫声拋在光影交织的走廊里。
黑色迈巴赫驶向外滩。
车內，沈砚点开那个顶著翻白眼猫头像的对话框：
【沈砚】：《阮玲玉》的背戏，是给所有想用標籤框住你的人的耳光。打得好。
几秒后，手机狂震——
【王憷然】：！！！资本家你被盗號了？？？
【王憷然】：不过…谢啦！
【王憷然】：下次再请你偷看排练！饮料自带！东门奶茶店]
沈砚看著那串表情包，车窗外的霓虹流过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