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您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找个律师作为琳琳姐的代理人,既可以帮她,又可以让您尽快获悉她的情况。而且,这个律师您知根知底,值得信赖……”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放屁”俩字憋回去。
“找律师是个好主意,但这个人不行。”
“琳琳姐似乎挺尊重她。”
“那是琳琳重情义,而不是杨茗值得尊重。”
“我不明白。”
“算了,这张名片是谁给你的?”
“谁给的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杨茗本人给你的,那就是她没安好心。”
“我没和她单独见过面,她也没给过我名片。”
“那你从哪儿弄来的?”
白梓茹一笑:“当然是郑警官!”
是那个老狐狸?
“当然,是经由潘警官转交给我的,就在他告诉我琳琳姐被警车带走之后。秦老师,你不觉得这是郑警官下的一步棋吗?他想让你去找杨茗。”
“他让潘警官向你转达了这层意思?”
“没有。”白梓茹摇摇头,“但眼下的线索只有这么多,由于我和整件事情都不相干,那么这条线索(名片)只能是给你的。接下来,咱俩无非就是思考一下:该在何时使用这条线索?”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说的很对。
只是她的话令我感到很怪异,在不知不觉中,她把自己说到我的战壕里来了。
——什么叫“咱俩”??
“那该在何时使用呢?”我问。
白梓茹几乎是拍案而起。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我真怕她再高喊一声:“真相只有一个!”
只见她从隔离衣的另一个兜里掏出手机,飞速的开始输入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你等等!”
“没关系,秦老师,我知道您不想跟前妻沟通,这事我来代劳!”
“可这不是你能代劳的事……”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却叫道:“通了!”
完蛋。
只能听之任之了。
“喂,杨律师吗?我是……对,对,我是那天晚上的实习护士,我叫白梓茹,没想到您能认出我的声音。……是的,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常联系!……对,秦老师今早醒了,综合看来,他状态还不错。……不,他还没吃饭,一直没喊饿。……放心,他饿了的话我会联系医院食堂送些容易消化的东西来。……哎呀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其实我打电话来是为了……哎?您已经知道啦?……哦,是这样啊,哦,哦,哦?哦!哦……哦……哦!”
说的人不尴尬,听的人很尴尬。
我朝她比划了两下,示意她换个说话方式。
可白梓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发出的声音有多诡异,依然对着电话“哦哦哦”个不停。
这么下去可不行,非得把护士长招来!
单是吓到白护士,护士长就恨不能咒我死。
要是再让她听到白护士发出这种声音,那老娘们一准儿活劈了我。
“接下来还是换我来说吧……”
“好,好!再见!”她抬头看向我,“她挂了。”
我感觉胸口憋闷。
“杨律师人真好,居然还记得我。脑子清淅,说话有条理。很多事情我还没提,她就已经猜到了,真的好聪明啊!而且她的声音真好听!真有磁性!……”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杨茗的小迷妹又增加了一个。
“停,奉承话你回头当着她的面说吧。现在赶紧跟我说说看,杨茗具体说什么了?”
“恩……她约您在美狄亚酒吧见面,说有什么事可以当面聊。”
“通了这么久的话,可以告诉我的却只有这些?!”
“综合看来,也就只有这些。”
“那她知道琳琳被警察带走的事吧?”
“知道。”
“知道了不赶紧去救她?都什么时候了,居然提喝酒的事?而且,以我现在这副德性,喝的了酒吗?”
“喝不了。”白梓茹摇摇头,“但杨律师坚持要和你见一面。”
“那我这幅德性能去得了酒吧?”
“去不了。”白梓茹又摇摇头,“但我可以替您去,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进过酒吧呢!”
你是我的什么人啊就敢替我去……
你是不是真的不明白: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有界限的啊?
“要不这样,您坐轮椅,我推您去。”白梓茹很开心的样子,“到时候你们俩聊天,我在一边喝点果汁汽水,顺便和杨律师当面聊上两句。”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当这是粉丝见面会?
“别把这事说板上钉钉了一样,我必须去吗?”
“不一定,”白梓茹笑了,“但您不是一直喊自己没钱吗?杨律师提出的这个要求应该已经很便宜了吧?除非您打算变出钱来请其他律师,我听说请一个律师探监的费用可贵了,少说也得好几千呢!”
确实如此,除了拜托郑龙梅,眼下我只有这条路可走。
考虑到那只老狐狸故意把杨茗的名片转赠给白梓茹,他只怕是不会接受其他任何方案,即便是他女儿求情也白搭。
我叹了口气。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真难受。
“她说约在什么时候了吗?”
“说是等您能下地了再联系她。”
“到时候恐怕得再借用一下你的手机,眼下我的手机毁了。”
我指了指手边塑料袋里的那一坨。
“那当然可以!”她顿了一下,“哦,差点忘了,杨律师还专门提到两件事,但我没搞懂这两件事和琳琳姐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她说什么?”
“第一件事:别忘了把背包带来。”
“柜子里的黑色背包是琳琳的。”
“不是您‘未婚妻’的吗?!”
“那可说来话长了。”
我把自己知道的事跟她略微说了一遍。
“原来我去监控室以后漏了这么多关键信息!”她的胸脯起起伏伏,“我找护士长问了好几次,她却总说没发生什么!”
我算看出来了,白梓茹拿我的故事当连续剧追呢。
“第二件事呢?”
“她请您照顾好自己,做好善后工作。”
这话没头没尾的,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这是她的原话?”
“不是……”白梓茹脸有点发红,“原话有点难听,我不想说。”
“没事,说罢,她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话更难听。”
“好吧,她的原话是:跟他再强调一遍,我们俩已经离婚了!他自己的屁股,他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