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已踏上前往林家的路途。
他双目赤红，宛如燃着两簇不灭的火焰，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哪怕晨风拂过，也洗不掉那股令人心悸的戾气。
昨夜，因老张之事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他将矿区内所有隶属于林家的人，尽数斩杀——无论是作威作福的监工，还是助纣为虐的守卫，一个也没放过。
这些人的魂魄并未消散，全都被他收入了百鬼幡中。
其实除了那几个练气一二层的监工魂魄尚有几分利用价值，能为百鬼幡增添些许威力外，其馀凡人的魂魄于他而言，根本毫无用处。
可陈凡偏要如此。
他们生前在矿场里草菅人命、无恶不作，便不配得到善终。
既是死了，也要在百鬼幡的魂火之中，永世承受撕心裂肺的折磨，为那些枉死的矿奴偿还血债。
傍晚时分。
陈凡已至青阳城门外。
青阳城——越国青阳郡治下的一座小城，此刻正沐浴在落日馀晖中。
此城虽不大，却因地处三郡交汇，往来商客络绎不绝，倒也算得上热闹。
林家便是这青阳城的三大修真家族之一，族中不仅有良田万顷，更掌控着周边数座矿场——昨夜陈凡血洗的那一处，正是林家最不起眼的产业之一。
陈凡站在青阳城下，望着城门上“青阳”二字，眼底的赤红稍稍褪去，却沉淀下更深的寒意。
他收敛了身上大半的血腥气，只馀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翳，混在往来人群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进城时，守城的卫兵见他身姿挺拔，虽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竟没敢多盘问，只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便放行。
穿过喧闹的市集，陈凡循着先前打听到的消息，朝着林家所在的城东走去。
他曾在坊市中听过不少关于林家的传闻——家主林震修为已达练气八层，为人狠辣多疑！
其子林少羽更是青阳城有名的纨绔，仗着家族势力，在城中横行霸道，不知糟践了多少良家女子。
而那些散布在各矿场的管事、监工，多半是林家的旁系或附庸，平日里借着林家的名头作威作福，早已成了当地一害。
“林震，林少羽……”陈凡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
老张的死，矿区的累累白骨，绝非几个监工就能一手造成，林家这棵盘踞在青阳城的毒瘤，才是根源。
他没有急于动手。
昨夜的杀戮虽解了一时之恨，却也让他明白，对付这样的家族，需得步步为营。
陈凡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将百鬼幡用灵力温养。
幡内，那些新收的魂魄仍在哀嚎，尤其是几个练气修士的魂魄，还在徒劳地冲撞着幡壁，却只换来更剧烈的魂火灼烧。
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目光平静无波。
接下来，该算算总帐了。
——
夜幕很快笼罩了整个青阳城。
陈凡静立于客栈窗前，指尖轻抚着百鬼幡粗糙的幡面。
幡内新收的魂魄仍在哀嚎，尤其是那几个练气修士的魂魄，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叫吧，叫得越惨越好。”陈凡低语，“这才刚刚开始。”
子时将至，陈凡换上一身黑衣，将气息完全收敛。
他推开窗户，身形如鬼魅般融入夜色。
青阳城的东区，林府高墙大院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府门前两尊石狮狰狞可怖，门楣上“林府”二字金光闪闪，彰显著主人的权势。
陈凡没有走正门。
他绕到府邸西侧，这里围墙稍矮，墙内是一处花园。
一张遁地符贴在身上，他的身形渐渐沉入地下。
土遁的感觉很奇妙，仿佛整个人化作了流水，在泥土中穿行。
陈凡小心控制着灵力，避免引起任何波动。
片刻后，他从一棵古槐树下钻出，敛息符的效果让他如同夜色的一部分。
“先找林少羽。”陈凡心中暗道。这个林家纨绔作恶多端，最适合作为第一个目标。
他借着假山花木的掩护，在府中穿行。
林府比想象中还要大，亭台楼阁连绵不断，处处彰显著奢华。
偶尔有护卫巡逻经过，都被陈凡轻松避开。
“听说了吗？二长老的伤势又恶化了。”一个侍女压低声音道。
“嘘，小声点。家主不在，大长老下令严禁谈论此事。”另一个侍女紧张地环顾四周。
陈凡眼睛微眯。
这倒是意外收获，看来林家的内情比他打听到的还要复杂。
他跟随两名侍女，来到一座精致的小楼前。
楼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约可闻。
“少爷今晚又召了春香阁的姑娘来。”侍女撇嘴，“这个月都第三次了。”
“别多嘴，快去准备醒酒汤。上次那个多话的小翠，现在还在柴房关着呢。”
陈凡眼中寒光一闪。看来这就是林少羽的住处了。
待侍女离去，他轻巧地翻上二楼阳台。
通过纱窗，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一个锦衣青年左拥右抱，正与几名歌姬调笑。
青年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阴鸷之气，正是林少羽。
“美人儿，再来一杯！”林少羽大笑着将酒灌入一名歌姬口中，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歌姬强颜欢笑，眼中却满是恐惧。
陈凡冷笑一声，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点在窗棂上。
窗栓无声断裂，他推窗而入。
“谁？”林少羽警觉地抬头，看到黑衣人影，脸色骤变，“来人——”
陈凡一挥手，一道灵力屏障将房间与外界隔绝。
几名歌姬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林少爷好雅兴。”陈凡声音冰冷，“矿场上那些矿奴饿得皮包骨头，你这里却是酒池肉林。”
林少羽脸色阴晴不定，手悄悄摸向腰间玉佩：“阁下是谁？与我林家有何仇怨？”
“仇？”陈凡轻笑，“血海深仇。”
话音未落，林少羽猛地捏碎玉佩，一道金光骤然爆发，直袭陈凡面门！
同时他翻身跃起，从床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
陈凡早有防备，百鬼幡一挥，数道冤魂猛地窜出，将金光吞噬。
他身形一闪，已到林少羽面前，一掌拍在其胸口。
“噗——”林少羽喷出一口鲜血，撞在墙上滑落。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练气四层？！你是谁？”
陈凡没有回答，一脚踩住林少羽持剑的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淅可闻。
林少羽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这一脚，是为那些被你凌辱的女子。”陈凡冷冷道，又是一脚踢断他左腿膝盖，“这一脚，是为矿上枉死的矿奴。”
林少羽疼得涕泪横流，再无先前的嚣张：“饶、饶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灵石、法宝、女人……”
陈凡蹲下身，直视林少羽的眼睛：“告诉我，林家最近在谋划什么？二长老林岳为何受伤？林震去了哪里？”
“我、我不知道……”林少羽眼神闪铄。
陈凡手指一弹，一缕黑气钻入林少羽鼻孔。
顿时，林少羽浑身抽搐，七窍渗出黑血，发出非人的惨叫。
“我说！我说！”不到三息，林少羽就崩溃了，“二长老是被谭家的人偷袭，中了毒……家主去黑水城找解药了……”
“还有呢？”陈凡逼问，“林家与魔圣宗什么关系？”
林少羽瞳孔一缩：“你、你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陈凡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猛地侧身，一道银光擦着脸颊飞过，在墙上留下一个深坑。
“何方鼠辈，敢伤我林家子弟！”一个苍老的声音如雷霆炸响。
一名白发老者破门而入，身后跟着数名护卫。
“大长老！救我！”林少羽如见救星，拼命呼喊。
陈凡眯起眼睛。
来人正是林家目前的主事者，练气七层的林玄。
“阁下好大的胆子。”林玄目光阴冷，“报上名来，老夫不杀无名之辈。”
陈凡冷笑：“魔圣宗，陈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