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夜半三更。
洞府内静得能听见烛火跳跃的微响，陈凡盘膝静坐，双目轻阖，周身气息匀净悠长。
这几日打坐调息，他的状态已臻巅峰，连指尖流转的灵力都带着饱满的光泽。
那枚灰珠悬于掌心，吸纳了三夜月华，此刻灵力充盈，隐隐透出温润的光晕。
蓦地，他眼帘一掀，眸中精光乍现，似是捕捉到了什么细微异动。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眼底翻涌着几分蓄势待发的锐芒。
“韩愈，来了！”
话音刚落，洞府外便传来极轻的响动——象是石子落地，又似衣袂擦过石壁。
动静虽微，却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清淅得如同惊雷。
“啪嗒——”
石门被轻推的声响清脆入耳，划破了夜的沉寂。
“陈师弟，开门一见吧。”韩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阴冷，“不知先前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果然还是找来了。”陈凡故意咳嗽两声，语气带着几分惺忪与推诿：“原来是韩师兄啊。呃……师弟这几日仔细掂量了许久，思来想去还是算了。我修为低微，怕给师兄添乱，眈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我这条烂命倒无妨，若是误了师兄的事，那可担待不起啊。”
门外的韩愈沉默片刻，那股阴冷气息却愈发浓重，仿佛要顺着门缝渗进来：“陈师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同门一场，怎会嫌你修为低微？倒是我看师弟手段不凡，才想拉你一同分润些好处，莫非你信不过我？”
陈凡暗自冷笑，嘴上却依旧装得怯懦：“师兄说笑了，师兄的能耐，外门上下谁不敬佩？只是师弟实在胆寒，那阴尸洞听着就渗人，我这点微末道行，怕是连洞口都进不去，何必去给师兄添乱呢？”
“添乱？”韩愈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师弟这话就见外了。我已备好了些护身符录，足够护你周全。你若执意不肯，莫不是……心里另有打算？”
最后几个字带着明显的施压，陈凡甚至能想像出门外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石门，象是在掂量他的斤两。
他缓缓起身，火球符已经准备就绪：“师兄美意，师弟心领了。只是我天生胆小，实在不敢冒险，还望师兄恕罪。”
“好一个不敢冒险。”韩愈的声音森寒刺骨，“既然师弟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有些事，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
话音未落，洞府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摩擦声，象是有什么东西正沿着石壁爬来。
陈凡瞳孔微缩，猛地激活九宫玄煞阵，九道青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将整个洞府笼罩其中。
“嗡——”
一声闷响从门外传来，似有什么东西撞上了防御光幕。
“阵法？”紧接着便是韩愈低低的怒喝：“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不肯合作，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凡立于光柱之后，望着震动的石门，嘴角那抹假意的怯懦早已褪去，只剩一片冰冷：“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既然你出手了，就好好尝尝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轰——”
一声震天巨响，石门轰然炸开。
韩愈黑袍猎猎，十指如钩，玄阴鬼爪带着森然鬼气直扑阵眼！
“区区小阵，也敢阻我？”
九宫玄煞阵青光暴涨，九道光柱交错旋转，化作一张天罗地网。
韩愈的鬼爪撞在光幕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恩？”韩愈脸色微变，这一击竟未能破阵！
陈凡冷笑一声，袖袍一挥，三十张火球符同时激发！
“嗖嗖嗖——”
漫天火球如雨点般砸向韩愈，整个洞府前面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这些低阶符录单个威力有限，但三十张齐发，便是练气后期也要暂避锋芒！
“小畜生！”韩愈怒喝一声，周身黑气翻涌，化作一道残影急速闪避。
但火球实在太多，仍有七八颗轰在他护体灵光上，炸得他身形跟跄。
陈凡岂会给他喘息之机？
左手一翻，又是五十张火球符甩出！
“咔咔咔——”
炽热的火球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韩愈的护体灵光开始剧烈波动。
“该死！”韩愈终于慌了，他没想到一个练气二层的小修士竟有如此多的符录储备，他此时被困在阵法中，即使有手段，也根本没有机会施展。
陈凡眼中寒光闪铄，右手再挥——这次是整整一百张火球符！
“轰隆隆——”
整个洞府门口被炸得面目全非，岩石融化，地面龟裂。
韩愈狼狈不堪地撑起一道黑色光罩，但光罩上已经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这不可能！”韩愈目眦欲裂，“你哪来这么多符录？”
面对如此多的符录攻击，他终于在陈凡身上感受到了危机。
就在韩愈准备遁走时，九宫玄煞阵突然变阵！
九道光柱化作锁链，将他牢牢捆住。
更可怕的是，阵盘背面的九张火球符同时激发，形成九道火柱从地底喷涌而出！
“啊！”
韩愈发出凄厉惨叫，黑袍瞬间化为灰烬。
他疯狂催动灵力，终于挣脱锁链，但浑身已是焦黑一片。
“陈凡！我必杀你！”
撂下这句狠话，韩愈化作一道黑烟仓皇而逃。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堂堂练气后期修士，竟在一个新人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
九宫玄煞阵渐渐平息，只剩满地焦土见证这场大战。
这场战斗的动静早已惊动四周。
方圆百丈内，七八个洞府陆续亮起灯火。
有修士探头张望，待看清战场痕迹后，无不倒吸凉气——
地面呈放射状龟裂，中央有个三丈方圆的熔岩坑。
四周石壁上，密密麻麻嵌着数百个焦黑孔洞，都是被火球馀波所伤。
待看清逃窜的是韩愈时，一个个目定口呆。
“我没看错吧？那是韩愈？还光着身子？”
“他竟然被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打跑了？”
“那是什么阵法？竟能困住练气后期！”
……
议论声中，陈凡缓缓走出洞府。
他面色苍白——同时操控阵法和数百张符录，几乎耗尽了他的灵力。
但此刻，所有围观者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消息如野火般传开：
新入门弟子陈凡，以阵法符录重创外门顶尖高手韩愈！
这一夜，无数双眼睛暗中盯上了那座不起眼的洞府。
有人忌惮，有人贪婪，更有人开始重新评估这个看似弱小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