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陈凡站在洞府门口，望着满地狼借的景象，眉头紧锁。
破碎只剩一半的石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地面上散落着昨夜激战留下的痕迹——几滩早已干涸的血迹，几枚断裂的骨刺，还有被幽冥鬼爪腐蚀出的坑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陈凡揉了揉太阳穴。
短短数日间，洞府就遭遇两次袭击，虽然都被他化解，但每次都打断了他的修炼节奏。
若是长此以往，不仅修炼进度会被拖慢，更可能在某次袭击中阴沟翻船。
他抬头望向山涯上方那些灵气氤氲的洞府。
以他现在的实力，加之灰珠的辅助，未必不能夺下一座。
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过早暴露实力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在这魔圣宗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低调些为妙。
陈凡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从赵烛、屠刚等人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几十块下品灵石，几瓶丹药，还有几件低阶法器。
“该去添置些防御手段了。”
陈凡整理了一下储物袋，确认百鬼幡和怀中的灰珠都随身携带后，便朝任务殿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注意到不少外门弟子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有惊讶，有畏惧，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看来屠刚的事已经传开了…”
陈凡神色如常，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在魔圣宗这种地方，越是示弱，越容易被人盯上。
任务殿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任务殿西侧的交易区人头攒动，陈凡穿过嘈杂的人群，来到一家专门售卖阵法机关的店铺前。
“这位师弟需要些什么？”柜台后的中年修士懒洋洋地问道，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洞府防御机关。”陈凡直截了当。
中年修士这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陈凡一番，慢悠悠地从柜台下取出三样物品。
“最便宜的是‘五行警示阵’，五十贡献点，能感应练气中期以下修士靠近。”
陈凡摇头：“太基础。”
“那这套‘七星迷踪阵”不错，一百二十贡献点，能困住练气后期修士一炷香时间。”
陈凡皱眉：“还有更好的吗？”
中年修士眼睛一亮，从储物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套精致的阵盘：“‘九宫玄煞阵’，三百贡献点，不仅能困敌，还能发动煞气攻击，筑基期以下修士难以硬闯。”
陈凡心头一跳。这套阵法确实符合他的须求，但价格…
“能否用灵石支付？”
中年修士嗤笑一声：“师弟新来的吧？交易区的好东西只收贡献点。灵石？那玩意儿在这里跟废石差不多。”
陈凡默然。
他全部身家加起来也不过七十多贡献点，连最基础的阵法都买不起。
“买不起就别挡道。”中年修士不耐烦地挥手，将阵法收回。
陈凡沉着脸离开店铺，在交易区转了一圈，发现情况都差不多——稍微象样点的防御机关，动辄上百贡献点。
“看来只能先接几个任务攒贡献点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大殿东北角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
“开了开了！这期头奖八十万贡献点！”
“我压了二十点，中了个小奖！”
“该死，又没中！”
陈凡循声望去，只见那边围着一大群人，个个神情激动。
他好奇地走近，发现是一个类似赌局的摊位。
一张巨大的玉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案，十几名弟子正疯狂地往上面投注。
更令人惊讶的是，其中竟然还有几名身穿红衣的内门弟子。
“这是…”
“新来的？”旁边一个瘦小修士热情地凑过来，“这是‘天机盘’，每月开盘三次，头奖最高累积到过百万贡献点呢！”
陈凡愕然。
这不就是修仙界的彩票吗？
“怎么玩？”
“简单！”瘦小修士指着玉板，“选一组数字或图案，投入贡献点就行。一注五点，可以倍投。中奖号码由执事长老亲自抽取，绝对公平！”
陈凡看着玉板上闪铄的数字，鬼使神差地摸出身份玉简：“我试试。”
“选什么？”
“就…七、十三、二十一吧。”陈凡随口报了几个数字。
瘦小修士麻利地帮他下注。不一会儿，开奖开始。
一位白须长老凌空打出一道法诀，玉板上三个数字依次亮起——
“五、十八、二十二！”
陈凡的五点贡献打了水漂。
“再来！”他不信邪地又押了十点。
又没中。
半个时辰后，陈凡脸色发青地看着身份玉牌——七十贡献点输得干干净净。
“师弟手气不太好啊。”瘦小修士惋惜道，“要不要再试试？说不定下把就中了。”
陈凡苦笑：“没钱了。”
“这个好办！”瘦小修士眼睛一亮，压低声音，“我们‘万利楼’可以提供借贷服务，利息公道，随借随还。”
陈凡警觉起来：“利息多少？”
“看人下菜。”瘦小修士神秘一笑，“像师弟这样的新人，一般日息一成。若是资质好的，额度还能更高。”
“日息一成？”陈凡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高利贷中的高利贷！
“若是…还不上呢？”
瘦小修士的笑容变得阴森：“那就用肉身偿还。根据宗门规矩，欠债不还者，沦为债主血食或药奴。”
陈凡心头一凛。
魔门行事，果然狠辣。
这比提前“赊帐”支取物资还要恐怖。
“我能借多少？”
瘦小修士取出一面铜镜，对着陈凡照了照，镜面上浮现几行字：
【骨龄：十八】
【修为：练气二层巅峰】
【灵根：中下品】
【可贷额度：二百贡献点】
“师弟资质不错，能贷二百点。”瘦小修士热情道，“现在借，立马到帐！”
陈凡陷入沉思。
二百贡献点足够买下那套“七星迷踪阵”，但日息一成的代价实在太大。若不能在十天内还清，利滚利之下，很快就会变成天文数字。
“我再考虑考虑。”
离开赌摊，陈凡在任务殿转了一圈，发现常规任务报酬太低，而高报酬的任务又太过危险。
陈凡站在任务殿的角落里，望着来来往往的修士们，心中五味杂陈。
“修真者又如何？骨子里还是那个凡人赌徒…”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起前世在彩票店输光时的狼狈模样。
七十贡献点，足够兑换七瓶聚气丹，现在却因为一时冲动化为乌有。
“修真修真，连本性都修不去，还谈什么长生大道？”
他抬头望向殿顶的浮雕，一条黑龙盘旋在祥云之中，龙目炯炯，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就在陈凡自怨自艾之际，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温热。
他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衣襟内的灰珠。
灰珠正在微微震颤，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灵光，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
更奇异的是，陈凡隐约感觉到灰珠的震颤频率，竟与远处天机盘上某个数字的闪铄节奏隐隐相合。
“这是……”
陈凡强压住内心的惊骇，装作漫不经心地靠近赌摊。
他暗中将灰珠贴在掌心，凝神感应。
果然，当他的目光扫过玉板上“三、九、二十七”这几个数字时，灰珠的震颤明显加剧，甚至传来一丝微弱的牵引感。
“难道灰珠能预知天机盘的结果？”
这个念头刚起，灰珠就传来一阵灼热，仿佛在回应他的猜测。
但与此同时，陈凡清淅地感觉到，灰珠内存储的灵力正在快速消耗——就这么短短几息的感应，已经消耗了近一成的灵力！
“原来如此……”陈凡眼中精光一闪，“灰珠确实能预测天机，但需要消耗大量灵力作为代价。”
这样说来，那这赌局对他来说，岂不是稳赚不赔？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异常，这才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甘心的赌徒模样，再次挤到赌摊前。
“师弟想通了？要借贷吗？“那瘦小修士立刻凑了上来，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装作随意地问道：“师兄，这天机盘开奖可有规律？”
瘦小修士嘿嘿一笑：“师弟说笑了，天机盘乃宗门秘传，由执事长老以天机术随机抽取，哪有什么规律？全凭运气！”
陈凡点点头，心中却更加笃定——灰珠的感应，恐怕比这天机盘更准！
陈凡从储物袋中取出十块下品灵石：“换5点贡献，我再试一次。“
瘦小修士撇撇嘴，显然对这点小钱看不上眼，但还是帮他兑换了。
陈凡握着玉简，假装尤豫不决地在玉板前徘徊。
实际上，他正暗中催动灰珠，感应那些数字的波动。
“七……十六……三十一……”
每感应一个数字，灰珠的灵力就消耗一分。
当三个数字全部确认时，灰珠已经黯淡了不少，但陈凡心中却有了十成把握！
“押七、十六、三十一，5点全押。”他果断说道。
瘦小修士不以为然地帮他下注。周围几个老赌棍见状，纷纷摇头——这种孤注一掷的新人他们见多了，最后都是输得精光。
白须长老再次施法，玉板上的符文依次亮起。
“第一个数字——七！”
陈凡拳头微微握紧。
“第二个数字——十六！”
周围已经有人发出惊叹，看向陈凡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第三个数字——三十一！”
“全中！头奖！”
整个赌摊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陈凡，就连那几个内门弟子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按照赔率，这一注足足让陈凡赢得了六百贡献点！
瘦小修士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笑着将贡献点划给陈凡：“师弟真是好运气啊……”
陈凡表面平静，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灰珠的预测能力竟然如此逆天！
但当他查看灰珠状态时，心头又是一凛——就这一次预测，灰珠内存储的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至少需要三五天才能恢复。
“看来这能力不能频繁使用……”
毕竟灰珠关乎他的生死，一旦灵力耗尽，无法及时汲取灵力提升修为，那就麻烦了。
他正思索间，忽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
转头看去，只见那位主持开奖的白须长老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陈凡后背一凉，立刻做出狂喜状，故意大声道：“太好了！终于可以买那套阵法了！”
他装作兴奋过度的新人，急匆匆地离开赌摊，朝阵法店铺跑去。
但转身的刹那，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