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坊市的灯火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陈凡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那片被淡青色光罩笼罩的建筑群，心跳加速。
光罩内，高低错落的楼阁间人影绰绰，偶尔还有遁光起落，宛如仙境。
“这就是修真者的世界…”他紧了紧身上的狼皮斗篷，深吸一口气向山下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坊市的细节逐渐清淅。
那道淡青色光罩源自四根高耸入云的石柱，柱身刻满复杂符文，在夜色中闪铄着微光。
光罩唯一的入口处站着两名身穿统一青色长袍的修士，正在检查进出者的身份。
陈凡放慢脚步，观察着其他人的举动。
大多数人在进入前都会出示一块玉牌，少数人则缴纳了些闪闪发亮的小东西——想必就是灵石。
“得先搞到入市凭证。”陈凡摸了摸怀中的六块下品灵石和妖丹，这是他全部的家当。
正思索间，身后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
一队马车缓缓驶来，拉车的不是马，而是某种形似犀牛的生物，皮肤呈青灰色，头上长着一根短角。
车队两侧各有一名骑乘同样生物的护卫，警剔地扫视四周。
“商队？”陈凡眼睛一亮，悄悄跟在车队后面。
商队通常需要临时工，或许能混进去。
果然，在接近坊市入口时，车队停了下来。
一个管事模样的胖子跳下马车，吆喝道：“卸货了！每人十粒灵砂，干完就结！”
十几个衣衫褴缕的凡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围了上去。
陈凡也混入其中，低着头不引人注目。
“你，新来的？”胖子眯着眼打量陈凡，目光在他身上的狼皮斗篷上停留了片刻。
陈凡压低声音：“路过讨口饭吃。”
胖子撇撇嘴，倒也没多问，随手一指最后那辆载满麻袋的马车：“去扛那个，小心点，里面是金丝灵米，撒一粒扣你工钱！”
陈凡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扛起一袋灵米。
袋子入手沉甸甸的，少说也有百来斤，若非他已踏入练气一层，还真扛不动。
车队缓缓驶入光罩，陈凡只觉得穿过了一层清凉的水幕，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宽阔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色招牌在法术作用下闪闪发光。
空气中弥漫着药香、铁腥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气，行人衣着各异，有的华贵，有的朴素，很多人腰间都挂着储物袋。
“别东张西望的，跟上！”管事呵斥道。
陈凡连忙低头跟上队伍。
商队停在一家名为“灵谷斋”的店铺前，众人开始卸货。
借着干活的机会，陈凡悄悄观察着四周。
坊市布局呈“田”字形，四条主街交汇于中央广场。
他们所在的是东街，主要以粮铺、酒楼为主；对面西街多是法器店；南街集中了丹药铺；北街则较为杂乱，象是自由交易区。
卸完货，管事果然每人发了十粒灵砂——这是一种比下品灵石更小的货币，一百粒灵砂才能换一块下品灵石。
“这位大哥，”陈凡叫住准备离开的管事，“请问哪里能买到入市玉牌？”
管事斜眼看他：“第一次来？玉牌要五块下品灵石，押金另算。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去北街地摊淘点东西就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这种散修长待的地方。”
陈凡道了谢，决定先去北街看看。
穿过中央广场时，他被一座三丈高的石碑吸引。
石碑通体漆黑，上面用金粉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顶端三个大字“风云榜”熠熠生辉。
“听说了吗？天剑门的南宫羽又突破了，现在风云榜排第九十七位！”
“啧啧，三十岁不到的筑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据说他有一半古修血脉…”
路过的两名修士的对话飘入耳中。
陈凡多看了石碑几眼，记在心里，继续向北街走去。
与整齐的东街相比，北街确实杂乱许多。
道路两旁摆满了地摊，有的铺块布就直接开张，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来看看嘞，新鲜出炉的符录，买三送一！”
“赤阳丹残次品处理，只要正常价三成！”
“祖传功法玉简，筑基以下包教包会！”
……
陈凡走走停停，暗中观察行情。
青影狼皮在一家收购摊标价两块下品灵石，妖丹则高达五块。
这比他预想的要高，看来妖兽材料确实抢手。
“这位道友，可是要出货？”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凡转身，看到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小男子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男子眼睛小而亮，象极了盯上猎物的黄鼠狼。
“随便看看。”陈凡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嘿嘿，别紧张。”男子搓着手，“在下黄三，专帮新来的道友牵线搭桥。看道友这身行头，想必是猎了头青影狼？这东西可不好出手啊…”
陈凡挑眉：“怎么说？”
“青影狼是一级妖兽中的上品，皮毛能做符纸，妖丹可入药。”黄三压低声音，“但坊市里几家大店都是一伙的，压价厉害。道友若是信得过，小弟认识几个私人买家，价格至少高出两成！”
陈凡心中冷笑，这套路放地球上叫“杀生”，专坑生客。他故作尤豫：“这…安全吗？”
“绝对安全！”黄三拍胸脯保证，“就在前面的茶楼，现钱现货！”
“那我考虑考虑。”陈凡婉拒，“第一次来，想先逛逛。”
黄三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道友谨慎是好事。不过提醒一句，青竹坊市夜里不太平，新来的最好别乱走。”说完，转身钻入人群。
看着黄三的背影，陈凡神色一征，暗自记下这个威胁，决定尽快处理掉身上的东西。
他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店，先卖掉了狼皮，得到两块下品灵石。
然后又换了家店，将部分狼骨和狼牙出手，换得几十灵砂。
妖丹最为珍贵，陈凡不敢轻易出手。
他逛遍了北街所有收购点，最终选择了一家名为“百草堂”的丹药铺。
这里收购价虽不是最高，但客流大，不容易被盯上。
“青影狼妖丹，品质上乘。”柜台后的老者检查后报价，“六块下品灵石。”
比预想的还高一块！陈凡暗自欣喜，表面却皱眉：“我听说市价至少七块。”
老者呵呵一笑：“那是零售价。我们收了还得加工，要担风险。”他顿了顿，“这样吧，看你面生，再加五十灵砂，算是交个朋友。”
陈凡假意思忖一番，然后顺势同意了成交。
毕竟在当下这个陌生的环境下，对他来说，尽快将东西出手才是正途。
成交后，陈凡的总资产达到了十四块下品灵石加八十灵砂。
这在散修中算是一笔小财了。
接下来是采购装备。
陈凡先花一块灵石买了套干净的修士专用的灰色法袍，替换掉身上破烂的矿奴衣服。
这样一来，就容易减少他人的侧目，避免身份暴露。
然后又用二块灵石买了把二手青钢剑和一面护心镜——都是最基础的法器，但总比没有强。
最贵的是在“符缘阁”买的四张符录：二张“遁地符”和二张“隐匿符”，共花了四块灵石。
这些都是保命用的，再贵也得买。
路过一家名为“玄兵阁”的法器店时，陈凡被橱窗里的一块玉佩吸引。
玉佩通体乳白，内里似有云雾流动，标价三块下品灵石。
“这是‘灵雾佩’，能抵挡练气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店伙计热情介绍，“今天店庆，只要二块半！”
陈凡尤豫再三，还是咬牙买下了。
防御法器关键时刻能救命，贵点也值。
采购完毕，陈凡找了家偏僻的小客栈住下。
房间简陋得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茶几，但胜在便宜——一晚只要二十灵砂。
锁好房门，陈凡迫不及待地检查今天的收获。
青钢剑长约三尺，剑身泛着淡淡青光，注入灵力后锋利度大增，能轻松削断铁钉。
灵雾佩挂在脖子上，触感温凉，只需少量灵力激活就能形成一层薄雾护盾。
而那面护心镜则是贴心放在胸口，以防造成致命伤害时，能救他一命。
最让陈凡惊喜的是在某个地摊淘到的一块无名矿石。
摊主说是从古修士洞府带出来的，但没人认得是什么，只要了五十灵砂。
陈凡买它纯粹是因为灰珠在靠近时微微发热，想必不是凡物。
取出灰珠放在矿石旁，果然，珠子表面的纹路开始发光，而矿石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最终化为一撮灰烬。
吸收了矿石能量的灰珠变得更加晶莹剔透，纹路中多了一丝金色细线。
“这灰珠…好象在成长？”陈凡若有所思。
他尝试将灰珠贴在今天买的青钢剑上，却毫无反应。
看来只有特定材料才能被吸收。
夜深人静，陈凡开始修炼《青阳诀》。
有了正规功法，灵力运转顺畅了许多。
三个周天后，他惊喜地发现丹田内的气旋比之前凝实了几分，距离练气二层又近了一步。
修炼间隙，陈凡翻看起那部《玄水诀》。
与《青阳诀》的火属性不同，这是一部水属性功法，讲究以柔克刚。
虽然只有前两层内容，但其中记载的一个“水镜术”引起了他的兴趣。
“可惜水火相克，不能同时修炼。”陈凡遗撼地想。
不过多了解不同属性的功法总是好的，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次日清晨，陈凡被街上的喧闹声吵醒。
推开窗户，只见一队青袍修士正在挨家挨户搜查什么，路人纷纷避让。
“出什么事了？”陈凡向楼下的小二打听。
“客官有所不知，”小二压低声音，“昨晚西街有家店铺被劫了，据说丢了不少珍贵材料。现在坊市护卫队正在抓人呢。”
陈凡心头一紧。
修真界的治安果然不咋地，得尽快提升实力才行。
他决定今天去中央广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可接，既能赚灵石又能积累经验。
洗漱完毕，陈凡刚下楼，就看见客栈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那个黄三，旁边还有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两人正跟掌柜说着什么。
掌柜看见陈凡，眼神明显闪铄了一下，然后朝黄三使了个眼色。
黄三转头，脸上立刻堆满笑容：“哎呀，道友起得真早！小弟正想找你呢，昨天说的那个买家…”
陈凡心中警铃大作。
这架势，明显是来找麻烦的。
他暗中激活灵雾佩，手按在青钢剑上：“不必了，我的货已经出完了。”
“出完了？”黄三笑容一僵，随即阴冷下来，“道友这就没意思了。在这青竹坊市，不守规矩可是要吃亏的。”
壮汉上前一步，练气三层的威压毫不掩饰：“小子，把身上的灵石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客栈里的其他客人纷纷低头，装作没看见。
掌柜更是直接躲进了后厨。显然，这种敲诈不是第一次了。
陈凡冷笑：“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坊市护卫队不管吗？”
“哈哈哈！”黄三大笑，“北街这种地方，死个把散修谁会管？最后问一次，交还是不交？”
陈凡估算着形势。
壮汉是练气三层，自己只有一层，正面冲突胜算缈茫。
但逃跑的话…
“我交。”他装作害怕的样子，手伸向怀中，却悄悄捏住了一张“遁地符”。
就在黄三面露得意之时，陈凡猛地激活符录！
地面突然变得如同水面，他整个人瞬间沉入地下。
“该死！是遁地符！”壮汉怒吼一声，一拳砸向地面，却只打了个空。
他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练气一层修士能用得起遁地符！
百丈外的巷口，陈凡从地下弹出，头也不回地冲向人群密集处。
身后传来黄三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但他知道，在人多的地方对方不敢明目张胆动手。
穿过几条街巷，确认甩掉追兵后，陈凡才松了口气。
这次虽然损失了一张珍贵符录，但总算全身而退。
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一个教训——在修真界，软弱只会招来更多的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