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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步骑协同(1 / 1)

烈日当空,焦土上翻腾着扭曲的热气。被烧毁的车队散发着焦糊与血腥混杂的刺鼻气味,成群乌鸦在空中盘旋啼叫。

前后赶来的梁军斥候陆续汇聚在营地外,一匹匹战马嘶喘着热气,马蹄刨动黑灰中夹杂未燃尽的谷壳。

一名年轻斥候跳下马,快步跑到首领面前,拱手抱拳,声音压着急促的喘息:“禀刘都头!左近斥候小队已尽数集合,共三十人,配马弓、短刀、短矛,具备随时追击之力!”

那首领脸色阴沉,年约三十馀岁,神色带着几分凶悍,他正是梁军这支斥候队的指挥,刘希都头。刘都头目光掠过集结完毕的队伍,沉声喝道:“很好!此处人马痕迹斑驳,贼人未必走远!

他抽出短刀,用刀尖指向四面青灰色的山岭:“分四队搜索!各自查周边两里内所有水源处,泉水、溪涧、洼地都不放过!寻觅敌踪。”

刘希声音冰冷而低沉:“两个时辰后务必回此处集结。散!”

他猛地挥刀,阳光在刀锋上闪出一道寒光。三十馀骑立刻分成四组,拍马飞奔进山林和官道两侧,林中鸟雀轰然而起。

烈日慢慢西沉,浓密的山林边缘被夕阳染成一片血红。分散四处的梁军斥候小队,如同四股游蛇般从林间陆续回到烧毁的粮营附近,三十馀匹马在焦黑的地面上踢踏不安。

第一组带头回来的斥候禀道:“刘都头,西北面山口干涸河床,未见可疑痕迹!”

第二组人拱手回报:“南坡岭尽头的林涧已探,林中只有零星野兽痕迹,无人马迹象。”

第三组队长沉声说道:“东侧斜谷无泉,枯草遍地,有些被践踏过,但杂乱难辨,不确定是否是贼人。”

最后第四组快马奔回,一名斥候在马背上就大声禀报:“禀刘都头!前方山谷林泉边发现地上散落的豆饼,尚有马齿印,明显是喂马所留,应是昨夜夜袭贼人遗落的饲料!”

刘希凝声道:“昨夜幸存的粮队护兵说,对方来回冲杀不过两次就走,连他们也承认没见到大股敌人。若真是小队夜袭,人数定然有限!”

他眯起眼睛看向落日被山头吞没的方向:“能造成那等杀伤的,少说也有十几个善弓手,但绝不会多到能正面挡我三十骑。追之尚有胜算!”

他抬手指向林泉所在的方向,目光阴冷:“全队整队前进!沿泉谷方向,找山道中地势宽阔、便于扎营之处宿夜!今晚务必安营于骑兵难以夜袭的位置,明日一早继续追踪!”

“诺!”三十骑齐声应命,斥候们拉紧缰绳,拍马扬起灰土,远远消失在峡谷之中。

夜色渐深,梁军斥候三十骑策马奔上山腰那块林中台地,马蹄踩碎枯枝发出沉闷回响。月光斜洒在枝叶缝隙,微光映照下的台地略带缓坡,南面是一条通向主山道的开口,三面则被高密林掩映。刘都头眯着眼,端详周围地势,冷声吩咐:“此处三面有林,南面空阔可列阵迎敌,虽不及山谷易守,但可随时突围,是宿夜良所。”

他立刻指挥斥候分头砍伐附近老木和粗枝,现场削尖成五到六尺长的木桩,削得尖锐如匕,深埋入土中至少一尺,前端呈30度向外倾斜,一旦有马匹或敌兵突进,必定首当其冲被刺伤。木桩按每根间隔半步的距离插成两重:

第一重置在台地外缘三十步远处,排得较散,起到提前绊阻作用;

第二重紧贴营地边缘十到二十步内,桩密如林,再用藤索横连数根木桩形成“拒马墙”,敌人一旦夜袭,从藤索上踏过就会发出窸窣声,给夜哨发出第一道警报。

刘都头看着拒马成形,点头道:“很好!以台地中央为心,马圈列在中,三十匹战马彼此牵系,能以马体为屏障;骑士在马圈内环形卧营,枕刀而眠。夜哨十人分两组:一组在营地外沿林中暗伏,一组沿内圈拒马与马圈之间巡逻流动。”

随后,他令士兵点起三堆微火:一堆在南面拒马内侧,两堆在台地左右两翼火光复盖不到的地方。火堆用枯树枝、干草、少量松针堆成小火堆,只燃微弱火苗,让夜哨能看见人影,却不至于大亮暴露位置。

最后走到拒马墙前,拔刀指着阴影中潜伏的暗哨低声喝道:“若有声息,先稳住!别乱叫!看清敌情后再示警!乱喊者——斩!”

天色微亮,第一缕晨光穿过林隙洒落台地,晨雾在火堆馀烟间缭绕。刘希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起身,夜哨收拢队列,马圈解缰,三十馀骑分作两列沿着前夜搜寻方向缓缓推进,继续向南深入林道。

山林中湿气仍浓,泥土带着夜露的潮味。不到半个时辰,前列斥候的喊声忽然从林道前方传来:“刘都头!这里有东西!”

刘都头策马赶到,只见一只破损的羊皮水囊横卧在林间地上,水囊已经干瘪,还有马掌印在上面。四周乱草上还留有一抹被踩踏的痕迹。

刘都头凝神扫视四周,目光中闪过狠意,低声道:“贼人急行时遗落物资,说明距离我们不过半日路程!”

他举起短刀往前一指,喝令道:“全队加速追击!分四列成锥形推进,任何马蹄印都给我盯死!快!”

三十匹马同时嘶鸣出声,林中掀起阵阵马蹄声和杂乱的枝叶响动,梁军斥候们就象饿狼嗅到血腥气息,沿着水囊所示方向追进山林。

午后的阳光通过树梢洒落斑驳光影,阿勒台翻身下马,抬手撕下一块衣襟布片,另一只手拔刀在左手食指上一挑,鲜血立刻溢出。他将滴血的手指在那块布片上揉搓数遍,鲜红很快染透褐布的纤维,然后将沾血布随手挂在一株弯曲的灌木枝头。然后迅速上马追赶前面的队伍。

半个时辰后,梁军斥候先头队三人飞驰而来。为首一人猛地勒住缰绳,他眼尖地看见灌木上随风轻摆的血布,脸色骤变,喊道:“刘都头!这里有血迹的布带!”

刘希策马急奔到前方,翻身下马扯过血布,鼻翼微张,能闻到血腥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生气。他顺势蹲下查看周围地面,指着一堆已经干硬却带着马蹄碾压痕迹的马粪,声音压得更沉:“新鲜粪色已发白,干得并不透,说明不到一炷香前留下的!血布湿度也能看出伤者离开不久。”

“追!”

前方的山脊不过二十馀步宽,两侧几乎垂直的崖壁和山谷让道路象一条被天地挤出的刀背,既没有侧坡,也没有树林复盖,更没有能容人潜伏的杂物或岩块。

沿途树木都远在山脊两侧崖下十馀丈外,留给人一种彻底无遮无掩的错觉——从任何方向望去,这条山道都开阔得不可能藏下哪怕一只兔子,唯有正前方看似惊慌逃跑的敌人才是目标。

“看见了!就是他们!不出十人!”刘都头发现了目标。

“追!全队上!”三十匹战马的铁蹄同时发力,马蹄声在窄长山脊上汇成低沉雷鸣,带起碎石尘土四散飞溅。

五名弓手在前方一边慌乱地回射,一边狂奔,每一箭都显得仓皇失准,有的干脆擦着马耳飞过落在山脊上。梁军斥候更兴奋了。

然而下一刻,山脊后方林道里忽然杀出五骑,马蹄声像雷霆般从梁军斥候身后滚来!这五骑在疾驰中同时举弓,短促的弦响几乎连成一声:“嘣——”羽箭带着冷厉破空声扑进追兵后队。

急射第一波,三名斥候后背中箭翻落马下;第二波接踵而至,又有四名斥候胸口或脖颈中箭,当场惨叫着摔进马蹄之中,惊得马匹乱跳。眨眼间七人被射落,后队顿时乱作一团。

“后方有敌!”惊恐的喊声在山脊上炸响,斥候们回头便见五骑凌厉冲来,马蹄将尘土和血雾一同卷起。队伍中央慌忙收缰,有的想回马,有的仍催马向前,马匹在狭道上相互推撞,嘶鸣声接连响起。

前方五名假装溃逃的弓手在李肃一声短促的呼哨下,猛地分向山脊两侧散开,露出笔直的山脊正道。霎时间,骑什排成楔形,从空地前端全速冲锋。马蹄如滚雷般隆隆作响,震得狭长山脊的黄土与碎石飞溅。

梁军斥候前列几名弓手眼看敌骑如狂风扑来,急忙拉弓放出第一波箭矢,但短弓近距的急射只能仓促放出稀疏几支;箭矢有的堪堪擦过阿勒台的战马,有的钉在地面上激起尘土。下一刻,骑什马速已近,敌弓手甚至来不及搭第二箭,就惊恐地拔刀或举矛应战。

阿勒台在楔形最前端,一马当先冲进弓手数组,手中的狼牙端正面突刺,第一名斥候胸口击中,当场骨骼崩裂声与撕裂的惨叫同时响起。下一刻,阿勒台抡起后端的锤面,锤头带着寒光与血雾接连扫过:一名斥候被锤砸中头盔,头颅当场像破陶碗般碎裂;另一人胸口中锤,胸骨塌陷,整个人倒飞进两匹受惊的战马之间,激得马匹横冲直撞。

后方骑什如破浪般紧跟压上,腰刀如镰收割:一名斥候刚举起短刀,刀光便斩断其肩颈,鲜血在日光下弧线飞溅;另一人连人带马被撞开,战马四蹄腾空倒摔,掀起滚尘中断骨之声。瞬间,骑什凿穿而过。与后方的弓什汇合。

尘土飞舞,血雾弥漫在狭长山脊的烈日下。山道上尚在马背上的梁军斥候只剩下十五人,个个面色惨白、衣甲带血,几匹战马惊惶甩头嘶鸣,几乎失控。

而地面上,十馀具残缺的尸体和坠马者痛苦哀嚎,鲜血从破碎的甲缝中喷溅在黄土上,和马蹄搅起的尘沙混作一片赤褐的泥浆。

就在梁军幸存斥候还在马背上慌乱聚拢,想要掉头撤退时,山脊前方忽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三十名步兵从前端林道里涌上山脊列队。步兵头戴兜鍪、身披胸甲,脚步一齐踏上山脊,前方十人长枪如林直指前方敌人,后方则是刀什和刀盾什。

石三和田悍的队伍,上午赶到后按照李肃命令隐蔽休整,一直潜伏到此刻;随着骑什冲阵,他们动了,准备开始战斗。

斥候们两边是山谷,是冲前面步兵还是后面骑兵?

刘都头在马背上扫过山道尽头的步兵阵,眼中闪着狂意:“不过十几个步兵!还只是胸甲而已,随我冲,碾碎他们!”

十五骑梁军斥候齐声嘶吼,拍马加速。战马鬃毛飞舞,马蹄砸得狭窄的山脊震颤,尘土像黄浪在蹄下翻涌。逼近的骑队如黑潮般碾向那排步兵。

步阵中,两列各五名长枪兵分作前后两排列阵,田悍在最中间。前排五人微蹲压低重心,脚掌踩死地面,后脚蹬出三角姿势,肩膀紧贴彼此形成短墙般的稳固;他们将枪杆斜向前顶,枪尖成锐角对准来马咽喉与前胸,枪林交错如一片冷光森森的矛墙。

后排五人贴着第一列肩后,枪杆抬得更高,枪尖对准骑手胸腹,形成高低交错的第二重杀区。马冲得越快,这交错枪林的冲击力就越致命。

“杀!”刘都头怒吼着举刀催马,头马怒嘶着冲到五步内,第一排枪尖同时戳入马咽喉、肩胛,锋利枪头挤碎骨骼、捅穿气管,鲜血和白沫混合喷洒。马体因惯性被枪阵顶停半息,后蹄高高腾起,直接翻滚,骑手被甩成破布般撞向后方同伴。

第二列枪兵见首马崩塌,立刻斜侧两步同时刺出,枪尖贯入紧跟其后的骑手小腹或胸口,甚至有人被长枪直接挑下马背,半空中血溅长枪,内脏拖挂枪刃,尸体坠地时猛砸地面发出沉闷骨裂声。

几匹后排战马来不及停步,踩到倒地马匹猛然失蹄,战马嘶鸣翻滚,压碎两侧同伴的马腿和斥候的胸膛,血液被马蹄溅成红雾。有人趴地未死,转头刚想爬起,就被步兵长枪直插后颈,枪头从喉咙里挑出血箭。

就在这时,步阵后方的刀兵们分成两队,从长枪阵两翼斜插而出。刀盾兵们脚步敏捷,盾牌高举挡住敌人狂乱挥舞的短刀,随后闪到马侧,冷光一闪:

一人翻过马头,将刀自下挑入敌人腹部,血和肠子顺着刀身流到手腕,骑手惨嚎着从马背栽下;

另一人一刀平斩,割断马腿腱,战马瞬间失去平衡,狂嘶着连人带马扑倒,将后面同伴撞翻。

乱阵中,一个梁军斥候从马背坠落,刚扶地站起,刀盾兵扑上前,盾缘顶开对方短刀,反手刀自腋下横切,刀锋连骨带肉斩断胸膛,血如倒灌的泉水喷涌而出。

有人翻身想逃,却被一名刀兵扑倒在地上,刀锋咔地斩入颈后,喉骨碎裂声伴随着溅出的鲜血混入黄尘。

斥候们军心已失,跟跄逃窜,却接连被追上,刀光闪动,血花接连怒放。

整条山脊上回荡着战马临死的悲鸣与人最后的凄厉惨叫,空气中充满灼热的血腥味,泥土与血水混成厚重腥滑的泥浆。最后面的几名刀兵执行补刀任务:踩踏、割喉、断肢、挑心。很快,没有任何一声抵抗再响起。

日头渐渐沉入山脊尽头,血红的残阳映在满是尸骸的山道上,将黄土与鲜血染成诡异的紫黑色。空气中漂浮着马血和内脏的腥臭味,晚风掠过山林,带起破裂甲片和残布在地上翻动的沙沙声。

战斗彻底结束,没有留下一名梁军斥候活口。幸存可用的七匹战马被牵到山道边。梁军的兵器盔甲没人动,只把能找到的干粮全部拿走。其他的连人带马全部推到两侧山谷。

四个什长陆续走到李肃面前,给他报告战后结果:

高慎低沉开口:“弓什十人,两人轻伤中箭,箭矢尚馀五十多支,弓弦完好,弓未损。”

阿勒台紧随其后:“骑什十人,三人轻伤,两人略重,可以骑马,馀五安在;腰刀虽有卷刃,但可用,骑枪用完。”

田悍说:“枪什十人,一人轻伤,馀九健在;五杆长枪或折或损,不可再用。”

最后石三说道:“刀什刀盾什十九人,两人重伤,五人轻伤;三面盾损坏,不可再用;十二把刀刃有多处缺口,勉强堪用,回去需修补。”

李肃扫过全队神情紧绷的士兵,声音低沉:“今晚林中宿营,分三哨轮流守夜。明日黎明拔营,伤兵上马,沿山道急行速返凤州。干粮明日便将耗尽,弓什沿途捕猎,若猎物不济,杀马也在所不惜。”

五十人,二十七匹战马次日一早便启程南归,沿山道行进,每日行军三十馀里。

弓什沿途试着打猎,却只射下几只山鸡、野兔,远不足以喂饱全队。第二日黄昏,干粮彻底耗尽,李肃下令宰杀第一匹马,肋骨与大腿肉被切成大块,架火炙烤,肉香中混着血腥味弥漫在夜风中。第三日晚,再度宰杀第二匹战马,勉强维持众人行军的力气。

第五日清晨,队伍终于踏入凤州北郊最后一片密林,晨雾中凤州高耸的城墙若隐若现。就在此时,远处山道上载来人声,裴湄高声喊道:“镇防使大人,医什前来接应!”

士卒们带着粮食、干净水囊和马车,轻伤者继续骑马,重伤者移到马车,全部去郊外营地。

看着近在咫尺的凤州城门,李肃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从出发到回来,前后共计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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