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通道狭窄而低矮,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味,壁灯的光线昏黄摇曳,勉强照亮前路。幻想姬 罪薪璋踕更欣哙
四人沉默地前行,身后隐约传来的凄厉惨叫和馆长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话语,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们刚刚逃离了何等险境。
通道的尽头是另一扇不起眼的木门。
眼镜男谨慎地推开,里面是一个更加狭小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储物间或者秘密书房。
房间里只有一个积满灰尘的书架,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以及一把破旧的椅子。
书架上空空如也,但木桌上,赫然放著一本皮质封面、边缘磨损严重的厚厚笔记本。
“这是日记?”光头壮汉凑上前,好奇地想要拿起。
“小心。”眼镜男拦住他,推了推眼镜,“可能是线索,但也可能是陷阱。”他示意大家退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用笔尖挑开了日记本的封面。
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日记本的内页,是用一种优雅却略显癫狂的花体字书写的。
【今天又完成了一尊《哭泣的少女》,她的眼泪如此逼真,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悲伤,可惜,材料还是不够完美,无法真正承载‘灵魂’】
【他们不懂!他们都说我疯了!艺术难道不应该追求极致吗?将瞬间的美永恒凝固,这才是伟大的创造!那些庸俗的评论家,他们懂什么?!】
【失败了,又失败了为什么就是无法达到那种‘活过来’的感觉?蜡像终究是蜡像除非除非用真正的‘核心’?】
【第一个‘作品’完成了,他叫萧淮林,一个有着忧郁气质的年轻人,很适合作为我的‘牧羊人’过程很痛苦,但结果是美妙的。齐盛晓税徃 首发
看啊,他多么完美,几乎与生前无异,甚至更添了一份永恒的哀愁他将是引导其他‘材料’前来,安抚他们情绪的完美助手】
看到这里,芸熠、眼镜男和光头壮汉都倒吸一口凉气,齐刷刷地看向站在门口阴影处、沉默不语的“萧淮林”。
日记里明确提到了他的名字,他是馆长的第一个“作品”!是被馆长杀害制作成的蜡像!所谓的“牧羊人”,就是引诱其他玩家进入陷阱的帮凶。
其实他们之前有隐隐猜到,只是没想到真相这么令人震惊。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三人,他们一直以为的同伴,甚至刚才的“救命恩人”,竟然是馆长制造的、引诱他们步入死亡的诡异!
然而,这种恐惧很快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同情,以及一种基于之前经历的、扭曲的信任。
芸熠回想起“萧淮林”在肖像画廊提醒她不要回头,在旋律之厅为她挡下音刃,在储藏室黑暗中带他们找到生路这些行为,似乎并非纯粹的恶意。
尤其是最后,他明明可以独自带着芸熠离开,却还是发出了声音,试图救下其他人。
魏凌:我不是!我没有!
眼镜男和光头壮汉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他们真的是纯粹的“材料”和“牧羊人”关系,他何必多次相助?甚至在馆长已经点名的情况下,依然带他们逃离?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吵翻了天:
【实锤了!萧淮林是蜡像!是馆长的帮凶!】
【但他救人了啊!好几次!】
【可能是馆长的命令?为了获取更深的信任?】
【我觉得不像!你看日记,他是被控制的!他可能身不由己!】
【对啊,他眼神里的忧郁不是假的!他肯定很痛苦!】
【‘先生’!别忘了他还提到过‘先生’!他会不会和‘哥哥’钰一样,也是‘先生’那边的?只是暂时被困在这里?】
芸熠看着“萧淮林”,他依旧站在阴影里,低着头,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那周身萦绕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悲伤和沉默,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著什么。
他是不是并不愿意这样做?是不是也被馆长控制着,身不由己?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迅速扎根,结合他之前那句关于“凛”的感慨,芸熠能感觉到“萧淮林”对“凛”的感情(友情)。
眼镜男和光头壮汉显然也想到了类似的可能性,他们看向“萧淮林”的眼神,逐渐变成了复杂的同情和一丝依赖。
毕竟,在目前的情况下,他是唯一对这个恐怖艺术馆有所了解的存在。
眼镜男深吸一口气,继续翻看日记,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馆长弱点或者离开方法的线索。
【完美的艺术需要完美的‘核心’普通的灵魂太过脆弱,无法承受永恒凝固的痛苦需要更特殊、更坚韧、蕴含着‘奇迹’或‘纯粹’特质的灵魂】
【那个叫芸熠的女孩她的运气似乎很特别?总是在关键时刻找到生机这种特质,或许正是我需要的‘奇迹’核心?】
【快了,就快了当‘牧羊人’将她引导至最终的‘工作室’,我就能完成我最伟大的作品——《幸运女神》】
看到这里,芸熠浑身冰凉!馆长的目标,竟然是她!因为她那在副本中总能化险为夷的诡异运气?
而“萧淮林”的任务,就是将她引导至馆长办公室!
所有的“帮助”和“保护”,可能都只是为了确保她这个“优质材料”能完好无损地送到馆长面前!
这个认知让芸熠如坠冰窟。
然而,当她再次看向“萧淮林”时,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抬起了头。
那双褐色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她,里面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也没有被戳穿身份的慌乱,依旧是一片深沉的、化不开的忧郁。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样沉默地看着她。
这副姿态,反而更加坚定了众人的脑补——看!他果然是身不由己!他内心一定很痛苦!他不想害芸熠,但又无法违背馆长的命令!他甚至因为无法保护他们而感到愧疚!
“我们现在怎么办?”光头壮汉声音干涩地问道,下意识地看向了“萧淮林”,仿佛他才是主心骨。
“萧淮林”沉默了片刻,目光从日记上移开,望向暗室唯一的出口——那扇他们进来时的门,现在也是通往未知的门。
“馆长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这里也不安全了。”
他没有直接说去哪里,但意思很明显,必须继续移动。
“那我们去哪里?”眼镜男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教意味。
“萧淮林”的褐色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仿佛认命般,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只有一个地方或许能暂时避开馆长的直接追踪,也是他最终想要我们去的地方。”
他没有明说,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馆长办公室。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因为除了那里,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出路。
而“萧淮林”这位看似引导他们走向死亡,实则可能暗中给予生路的矛盾存在,成了他们此刻唯一的依靠。
芸熠看着“萧淮林”那充满悲剧色彩的侧影,心中五味杂陈,恐惧、同情、疑惑,还有一种莫名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信任交织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走吧。”
无论如何,他们必须面对馆长,而身边这个忧郁的蜡像青年,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她甚至隐隐觉得,他之前提到的那个“凛”,可能会是一个变数。
魏凌看着三人眼中那混合著恐惧、同情和依赖的复杂目光,像扇形图一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叹气。
这届玩家,脑补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他明明只是个努力完成系统任务、引导玩家去送死的普通诡异啊。
不过扮演值倒是又涨了,看来,这种“身不由己的悲情角色”路线,似乎意外地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