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时分那微弱而柔和的晨曦之中,位於断肠崖之上的眾多身影逐渐从沉睡的梦境里悠悠转醒过来。他们睡眼惺忪地伸著懒腰,打著哈欠,开始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刘贺的视线落於断肠崖下方那幽深僻静的山沟,沟谷之中,一泓清泉澄澈透明,波光闪烁,似有无尽生机,无论寒暑,皆潺潺流淌,未曾乾涸。泉水沿著山势滚滚而下,发出清脆悦耳之声,恰似大自然演绎的美妙旋律。
山沟两侧,山峰高耸入云,险峻异常,仿若被天神以巨斧劈开,笔直陡峭,直插苍穹。山峰表面怪石嶙峋,千姿百態,或似狰狞可怖的巨兽,或似展翅欲飞的雄鹰,或似亭亭玉立的仙女令人不禁慨嘆造物主的神来之笔。
感慨之余,刘贺的思绪伴著清晨的微风飘向那久远的史前时代。
在遥远的史前时期,这片神秘而壮丽的景象深深震撼了彼时的人类心灵。於他们淳朴真挚的心中,此地充满未知与神秘,似乎隱匿著无数超自然的力量和神灵的足跡。
每逢夜幕降临,万籟俱寂之际,人们甚至可以听到从山谷深处传出的阵阵隱隱约约的奇异声响,宛如神灵们在低语交谈。故而,此地成为史前人类虔诚膜拜的圣地,承载著他们对未知世界的敬畏与嚮往之情。
待心情平定下来后,刘贺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朝著不远处的宗政明月和梁清波招了招手。他们二人见状,快步走到刘贺身旁。
刘贺用手指著崖下方那条幽深的山沟,面色凝重地说道:“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下面极有可能隱藏著一个史前人类的祭祀场所。”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篤定。
宗政明月和梁清波闻言,双双站到崖边,目光顺著刘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崖下的山沟被茂密的植被覆盖,一片鬱鬱葱葱之中似乎透著丝丝神秘的气息。
短暂的沉默过后,宗政明月与梁清波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一个充满决心和勇气的对视,仿佛彼此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紧接著,宗政明月毫不犹豫地迈出脚步,向著崖下走去。梁清波紧跟其后,步伐稳健而有力。
其余人原本心中还有些惧怕,但当他们看到宗政明月和梁清波如此果敢无畏时,內心的恐惧顿时减轻了不少。於是,大家纷纷鼓起勇气,跟隨著前面两人的身影,一步步向崖下迈进。
下行之路蜿蜒曲折,荆棘丛生,碎石遍地。然而,隨著不断深入,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愈发凝重。待抵达谷底,一座规模宏大、依稀可见祭祀场原貌的平坦场地赫然映入眼帘。
“此乃玛雅人之祭祀场也。”宗政明月沉声道。
眾人如履薄冰地趋近,惊见中央有一方石台,台上罗列著各式造型奇特的石制器具。
梁清波拾起一件形似水晶头骨之物,瞬间,一道幽光掠过,周遭迴荡起低沉的吟诵声,仿佛源自远古的召唤。眾人神经紧绷,紧握兵刃。然而,那声音渐行渐远后,並未有任何险情降临。
石台后方那高耸入云的山石之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式各样奇异无比的符號和图案。它们或蜿蜒曲折如蛇行,或稜角分明似刀削,有的像神秘莫测的古老文字,有的又如抽象难懂的几何图形。
宗政明月站在石台前,双目微闭,调整呼吸后缓缓睁开眼睛,开始全神贯注地凝视著周围那些精美的壁画。
只见其中一幅壁画所展现出来的,乃是一群身著华丽服饰的玛雅人正在举行盛大而庄重的祭祀仪式。他们围绕著一座巨大的祭坛,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脸上洋溢著虔诚与敬畏之情。
还有几幅壁画则绘製著一幅幅复杂而精妙的星象图,星辰闪烁其间,仿佛蕴含著宇宙无尽的奥秘。
宗政明月仔细观察著每一颗星星的位置和排列方式,试图从中解读出某种隱藏的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久,一直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的明月长老终於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成功地破译了这些壁画背后所隱藏的內容!
原来,据史前人类的认知,这里被视为一处神灵时常出没之地。於是乎,他们凭藉自己丰富的想像力,將心目中各种各样的神灵以及备受尊崇的物件一一凿刻於这歷经岁月沧桑却始终屹立不倒的山石之上。 如此一来,这个山口便逐渐被打造成了一个规模宏大的祭祀场所,以供世世代代的人们能够通过一系列原始而古老的仪式,向那些常常左右他们命运的神灵表达最崇高的敬意和顶礼膜拜。
不仅如此,由於对珍贵生命的不懈探索,史前人类还独具匠心地藉助此地独特的地形地貌,將这个山口精心打造成一个寓意著“生死轮迴”的宏伟场景。
当人们迈入沟口后一路向西挺进时,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片幽暗深邃之景,仿若正缓缓步入死亡的深渊;然而,当行至沟谷最为狭窄之处,也就是俗称“关门”的地方向右转弯,再跨越过沟谷继续朝东行进,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將会是耀眼夺目的光明,象徵著获得新生。
“生死轮迴”的理念,也就是人死后灵魂能够转世的“再生”观念,大概萌生於旧石器时代。
在北京猿人棲息的山洞里,考古人员发现了用红色矿物质顏料涂抹过的头盖骨。据研究,红色代表生命,用红顏料涂抹头盖骨,能够促使这个头盖骨所象徵的人转世再生。
在西安半坡遗址出土的瓮棺葬中,几乎所有存放死婴的瓮棺上,都开凿了一个或数个圆形洞穴,目的是让这些已经逝去的儿童灵魂出窍,早日转生。
在这样一个“神灵显现”的山口里,史前人类不仅雕刻了眾多他们心目中的神灵形象,而且通过绘製岩画营造出了一个“生死轮迴”的大环境。
通过特定的仪式庄重地走过一圈,就意味著经歷了一次“生死轮迴”的歷程。倘若有人违背了这个行走在“轮迴”圈上的次序,走错了方向,那就必定会受到阻拦或遭受“惩处”。
古人追求生命、嚮往“再生”的愿望,可以在这虚擬的场景中,通过仪式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和慰藉。(贺吉德)
正当眾人好奇探索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似有庞然大物正在靠近,大家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刘贺握紧手中的剑,大声说道:“大家莫慌,也许是此处的特殊地势引发的天气变化。”
然而话虽如此,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此地太过神秘,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眾人紧张不安时,那咆哮声渐渐消失,阳光重新洒下,而他们面前的祭祀场仿佛变得更加神秘莫测,等待著他们进一步探索其中的秘密。
刘贺率先打破沉默,“我们继续探寻吧,定要找出进入內城的关键所在。”
眾人点头,分散开来仔细查看四周。
忽然,梁清波指著祭祀石台上之前被一大堆魂瓶遮挡的一组若隱若现的图案高呼:“你们看!”
(依灵魂观念之见,人亡乃长眠,肉身虽逝,然灵魂尚存,於另一世界中如常人般生活。魂瓶乃为亡魂备食之器具,乃灵魂棲息之所,为人与亡灵沟通之桥樑,亦为亡魂归祖升天之通道。魂瓶乃灵魂世界之象徵。)
眾人围拢过去,只见那图案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鸿雁。那鸿雁“若翔若行,若竦若倾”,飘摇乎清风之上,若有飞天之势也。
宗政明月沉思片刻道:“这会不会和九鼎山藏宝洞的『惊鸿飞舞』有关?这鸿雁的体態正与那『惊鸿一瞥,已至飞天』的『惊鸿飞舞』极其相似。”
刘贺眼睛一亮,急声问道:“就是你上次在乾沟梁查勘建木神树边大山石岩画后提及的『惊鸿飞舞』?”
宗政明月肯定地回应道:“王上,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