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至凌晨,中间大家还“宵夜”了娜菌王妃的紫蘑菇面及油香,待大家在会议文本上籤完名,天空已渐渐泛起蒙蒙亮的曙光,打著哈欠连连,眾人纷纷辞別王上及王妃回家睡觉。
娜菌送別眾人到门口,转身回屋,却听得“扑通”一声,院子里从天而掉下一只受伤的鸟儿,可能刚经歷过一场激战,它的鲜血很快染红了落雪,待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成年雪鴞,体长65厘米左右。
娜菌正欲趋前查看,突听得空中一阵啾啾乱鸣,两只缠斗中的大鸟扑天盖日而来,一只是中型体格的鹰隼,一只是比受伤雪鴞稍小一些的成年雪鴞,接近60厘米的体长。
娜菌判断受伤雪鴞为雌性,而后来的雪鴞为雄性,有可能这是一对雪鴞夫妇。
鹰隼显然受伤也不轻的,正在淌著血,雄鴞虽羽毛因与鹰隼搏斗而杂乱纷飞,但应该是没受伤,它的羽毛还是雪白的,但雄鴞並无心恋战,在逼退鹰隼后,即快速飞到爱人身边探视伤情。
可能尚未进食早餐的鹰隼心有不甘,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即俯衝向院落雪地中的雄鴞,但这回它失算了,只听得“嗖”的一声,当夜值班的诸葛亮將其利箭穿心,凶猛的鹰隼当场坠落院外。
雄鴞感激地往诸葛亮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用喙拨弄著雌鴞,雌鴞无力地睁开眼看了一下爱人,又闭上了眼睛,它的伤太重了。
不知道是不是雄鴞听懂了娜菌的鸟语,还是因为诸葛亮帮它们杀死了仇敌鹰隼,雄鴞並没有阻止娜菌的靠近。
娜菌在查看了雌鴞的伤情后,接过舒小剑拿来的金创药,给雌鴞敷上並用纱布包扎,然后嘰哩呱啦又跟雄鴞讲了一堆话,大概的意思是雌鴞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她不是神医,救不了了,他的爱人活不了多久了。
也不知道鸟儿是否听懂了,总之雌鴞突然睁开了眼,並对著雄鴞鸣了几句鸟语。
雄鴞即飞至娜菌手掌心也鸣了几句鸟语,大概的意思是,请求娜菌將受伤的雌鴞带至它们的窝,那里有他们的两个孩子饿了一整晚、还没吃早饭呢。
这个时候洗漱完毕准备睡觉的刘贺听到声响走了出来,娜菌將雪鴞的请求讲给王上听。
刘贺记得《庄子?逍遥游》提及“鯤鹏,鴟鴞的前世”,似在什么古籍记载有:“鴟鴞是传说中阴间的神鸟,仰身直立,翅尾下垂,双目圆睁,炯炯有神。”刘贺细观娜菌掌心中的雄鴞,確如古籍之记载样子。
刘贺当即同意了雪鴞的请求,並跑回屋中將小安然之前睡过的摇篮拿出来,顺便扯过床头的一条披风,准备盖在受伤的雌鴞身上,以避免其受伤后受冻。
不曾想竟是惊动了小安然,而朦朧中醒来的小安然就是要父王抱著睡觉,当听说父王要去救助一只受伤的鸟儿,从小悲悯眾生的小安然猛地一下子就爬出被窝要求同去救助。刘贺赶紧一边叫诸葛亮来拿走摇篮,一边给小安然穿好衣服。
担心受伤的雌鴞撑不了多久,即由当班值夜、轻功较好的李寻欢背著王上,娜菌抱著小安然,诸葛亮抱著装有用王上的披风裹好的雌鴞的摇篮,跟隨一路惊飞的雄鴞而去鴞窝。
临出发时,刘贺突然想起来什么,即叫舒小剑去厨房拿来一些昨晚吃剩下的牛羊肉片带走。
约摸一刻钟,他们来到了乾沟梁高地上的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的隱秘处,见到了两只美丽呆萌的小雪鴞,长得一模一样,刘贺猜想是双胞胎,由於他不会讲鸟语,故不得而知。
已经饿昏过去的小雪鴞在被爸爸叫醒之后,看到爸爸妈妈回来了,可是高兴极了,纷纷张开嗷嗷待哺的小嘴,等待像往常一样妈妈的投餵和嬉戏。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妈妈被一群奇奇怪怪的没有翅膀的傢伙从一个篮子里抱出来,放在他们身边,但妈妈睡著了,不说话,也不跟他们玩了。
爸爸则是抱歉地站在一旁,说是跟坏蛋天敌搏斗中將食物丟了,能不能请他们將就一下,吃吃人类的牛羊肉片片,可是它们的腥味太难闻了,味道跟我们之前吃惯的食物,如旅鼠和雪兔,一点都不一样,我们想吐,不想吃,爸爸。
爸爸不知怎么就哭了。
突然,妈妈睁开了双眼,张开了嘴巴,哦,原来妈妈的嘴巴里还藏著捨不得自己吞下,而是要留给宝宝吃的食物呀。
妈妈的味道,好吃,我们吃得好开心,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饿了。看到我们吃得开心,妈妈笑了。 但妈妈在餵完我们这一餐之后,怎么又睡著了,然后,爸爸好像哭了。我们一点也不知道这是妈妈离开人间世之前,亲自餵我们吃的最后一餐。
娜菌定睛一看,雄鴞的眼眶似乎是打湿了,她的心悸动了一下,再去翻看雌鴞,已经往生了。
雌鴞在用自己残存的一点气力餵完自己的孩子最后一顿早餐后,“走了”。而孩子们却还一无所知,以为昨晚出去捕食的妈妈太累了,又睡著了。
这时,雄鴞突然飞到了刘贺的掌心上,鸣叫了几声,然后惊飞向一旁的参天古树,刘贺心里一动,即跟了上去。到了树下,就听得雄鴞一直在树上鸣叫,似是要刘贺仔细辨认此古树。
刘贺即仔细观察之,他竟是想起来之前与红衣一起研读的宗政明月破译后的《山海经》之《海內南经》《海內经》《海外东经》记载的“建木”神树,经中言明此神树具有沟通天地的功能,是为天梯。
但古籍不是记录建木与崑崙山同属一处,即地之中心,崑崙山是神树建木生长的处所。而此建木神树为何出现在贺兰山呢?
(“识典古籍-山海经-海內经第十八”: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
刘贺来不及细想,惊喜中脱口而出“建木”,在听到“建木”后,雄鴞再次飞到刘贺的掌心上鸣叫几声,即惊飞至建木神树另一侧的岩石上,刘贺再次跟了过去。
(三星堆的“神树”即为建木“灯树”;在汉代画像中,建木的周围经常会出现带翼的龙马和盘旋於树梢的雀鸟,实际上这些小鸟是神兽“饕餮”宗源之神鸟“鴟鴞”。古人认为,鴟鴞是沟通天国、人世和黄泉三界的桥樑(或天梯)。鴞,即为汉代的梟形天梯。)
在这一侧的山石上,拂去厚厚的树枝和树叶覆盖,依稀出现了几幅不同寻常的岩画。
其中只有一幅t形画可见大概模样,似將天上、人间作一纵一横的组合。横幅的宽广象徵天际的广袤无垠,形似梁龙居中,凤舞九天。相对地,那拉长的竖幅则象徵升天的途径,依稀可见“建木+鴟鴞”的组合天梯。
其他的岩画,由於树枝叶太密,刘贺根本看不清楚,心想得將遮盖物清除掉才能细端详。但那“凤舞九天”图却是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也是多亏了雪鴞神示,不然这些岩画確是难於知悉的。想到天梯,刘贺心里悸动了,莫非与南天门计划有关。
这时雄鴞的鸣叫声再次响起,只见它飞回鴞窝,叨起小雪鴞送至娜菌手掌心,神奇的是,小雪鴞与娜菌王妃竟是没有一点疏离感,还很亲热地用小喙磨蹭著娜菌的手掌。
见如此情形,雄鴞似乎很欣慰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再度惊飞,並朝著刚走回来的刘贺不停鸣叫,娜菌猜测是请王上將雌鴞埋葬於建木树下。
刘贺即抱起摇篮中的雌鴞,指著建木比划著名询问雄鴞是不是要將它的爱人埋於建木树下,不曾想雄鴞竟是听懂了,湿润了眼眶的雄鴞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惊飞高空而去。
待至诸葛亮和李寻欢用佩剑“挖”了一个坑,刘贺准备將摇篮里的雌鴞抱出来放进坑里的时候,一声鴞鸣,雄鴞又回来了,风尘僕僕的他丟下一只刚抓到的雪兔,然后惊飞到刘贺手掌心不停鸣叫,娜菌猜测是希望王上能將雌鴞放进摇篮里整体下葬。
若如此,那需要藉助耒鍤来挖掘一个更大的坑才行,刘贺即叫诸葛亮和舒小剑去附近找老乡借几把来。
见刘贺明白了他的心意,雄鴞又惊飞至娜菌肩上,见他的两个孩子已经在娜菌温暖的怀中睡著了,雄鴞鸣叫了几声,似是在拜託王妃照顾他们的孩子。
交待完之上的拜託,就听得一声悽惨的鴞鸣冲天而起,雄鴞惊飞至高空,然后急速俯衝向鴞窝所在的山石上,一头撞死。
眾人明白,雄鴞为爱殉情了,刘贺哭了,娜菌哭了,小安然也哭了,所有的人都哭了。写到这里,作者也哭了。谁说动物无情,这种动物界的殉情场景,我们见得还少吗。
刘贺明白了,雄鴞在为孩子捕食最后一只雪兔后、要求將爱人放在摇篮里整体下葬的时候,就准备为爱殉情了,他的愿望就是与雌鴞一起同眠於摇篮中同穴合葬於建木树下。
刘贺抹去泪水,让李寻欢带他“飞”上巨石,亲自將雄鴞的尸体带下来,放进摇篮里,然后用自己的披风將他们裹好,在诸葛亮和舒小剑將大坑挖好后,即一起合葬於建木树下。
刘贺还交待诸葛亮隨后给他们立个碑,碑文写上“雪鴞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