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回去。”周时淮打断他,抱著怀里的人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没有给他们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唐曦月拉了拉还僵在原地的李砚:“走吧,还愣著干嘛等他回来找你算帐”
李砚打了个哆嗦,立刻点头如捣蒜,拉著唐曦月飞快地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晚风吹拂,带著夜晚的凉意。
周时淮抱著宋安璃走在人行道上。怀里的人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酒气混著她身上独特的香气,一阵阵往他鼻子里钻。
“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宋安璃忽然挣扎起来。
周时淮停下脚步,垂眼看她。她双颊泛红,眼睛湿漉漉的,带著几分迷离。
他依言將她放下,但手臂依旧虚虚地环著她的腰,以防她摔倒。
宋安璃一沾地,果然脚下发软,踉蹌了一下,整个人又跌回他怀里。
她不满地推他:“你別扶我。”
“好,不扶你。”周时淮鬆开手。
她便扶著路边的行道树,一步三晃地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仰头看著天上的月亮。
“周时淮,你看,月亮。”她指著天,回头冲他笑。
那笑容乾净又纯粹,没有平日里半分的精明和算计。
周时淮的心,就那么被轻轻撞了一下。他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安静地看著她,没有催促。
宋安璃看了一会儿月亮,又觉得无趣了,转身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过来,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
“累了,背我。”
理直气壮,带著命令的口吻。
周时淮看著她,心底那点因为她错认李砚而升起的鬱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在她面前半蹲下身。
宋安璃满意地趴了上去,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抓紧了。”他叮嘱了一句,缓缓站起身,背著她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她没有再闹,安安静静地趴著。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在他的颈侧,有些痒。
“周时淮。”她忽然小声叫他的名字。
“嗯。”
“你今天很帅。”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以后不准再一个人扛著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听见没有”
“好。”
“你要是再敢把我推开,我就我就真的签了那份协议,然后去找別人。”
周时淮背著她的身体驀地一僵,手臂下意识地將她托得更紧了些。
“你敢。”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怀里的人却没了动静。他侧过头,只能看到她安静的睡顏。她睡著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周时淮看著她的睡顏,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在一点点塌陷,变得柔软。
协议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词如此刺耳。他不想再要什么协议了。
他想把她留在身边,用一种光明正大,无可辩驳的方式。
回到公寓,周时淮轻手轻脚地將宋安璃放在床上,替她脱掉外套和鞋子,拉过被子盖好。
他坐在床边,借著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了她很久。
第二天一早,宋安璃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她睁开眼,头疼欲裂,宿醉的后遗症让她难受地呻吟了一声。她撑著身体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在臥室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睡衣。
记忆有些断片,她只记得自己喝多了,然后然后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
宋安璃掀开被子下床,循著声音赤脚走了过去。
厨房里,周时淮穿著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他背对著她,正有些笨拙的用锅铲翻著锅里的煎蛋。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正为了一颗煎蛋手忙脚乱。
宋安璃靠在门框上,看著他僵硬的背影,內心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她走上前,从身后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周时淮的身体僵了一下,锅铲里的煎蛋差点飞出去。
“醒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嗯。”宋安璃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感受著他身体的温度和肌肉线条。
“头疼。”
周时淮任由她抱著,过了一会,才开口:“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要。”宋安璃收紧了手臂,“就这样抱一会儿。”
厨房里一时间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宋安璃不情不愿地鬆开他,嘟囔道:“谁啊,这么早。”
她也没多想,穿著一身丝质睡衣,趿拉著拖鞋就走过去开门。
门被拉开,门外站著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质温润。
看到来人,宋安璃愣住了。
“江鹤白”她有些吃惊,“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鹤白看到她这副居家的模样,也是一怔,隨即视线越过她,往屋里看了一眼,温和地问:“安璃,我有些事想找你谈谈,方便吗”
“现在”宋安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觉得有些不妥。
她正想说让他等一下,一个身影已经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周时淮不知何时已经从厨房出来,他走到玄关,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江鹤白,以及穿著单薄睡衣站在门口的宋安璃。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不著痕跡地將宋安璃挡在自己身后,然后伸手把她往屋里推了推。
“进去,把衣服穿好。”
他的动作带著不容置喙的强势。
宋安璃被他推进去两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听话地回了臥室。
玄关处,只剩下两个男人对峙。
周时淮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他转身面对著江鹤白,周身的气场冷冽而充满敌意。
“你来干什么”
江鹤白看著他,脸上依旧掛著温和的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来找安璃。”他越过周时淮,作势就要往里走。
周时淮伸出手臂,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现在不方便。”
“方不方便,不是你说了算。”江鹤白抬眼,直视著周时淮,“周时淮,让开。”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一个冷硬如冰,一个温润如玉,此刻却针锋相对,空气中瀰漫著一触即发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