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淮掛断电话,那张熬了一夜,写满狼狈与悔恨的脸上,所有情绪都褪得乾乾净净。
他没再看宋安璃,也没理会那几个围著他,不知所措的保安。
他只是转过身,迈开长腿,径直朝著璀璨珠宝的大门外走去。
“哎,周先生”保安队长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周时淮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拉开停在路边的越野车门,坐了进去。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车子调转方向,瞬间匯入车流,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大厅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才还是一副被全世界拋弃,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样子,怎么一个电话就
宋安璃站在那里,看著那辆车消失的方向,捏著包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南城第一人民医院,顶层病房。
走廊尽头站著一个穿定製西装,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是周建明。
他看到周时淮一身狼狈地从电梯里衝出来,脸上那点客套的担忧都懒得装了。
“时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周建明上下打量著他,皱著眉,“为了个女人,连周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周时淮没理他,径直走到病房门口。
“老爷子怎么样了?”
“医生说,不太好。”周建明跟了上来,压低了音量,“急性心衰,抢救是抢救过来了,但也就最后这几个月了。”
周时淮推门的动作停住。
“他醒了,一直念叨你,进去吧。”周建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病房里,医疗仪器规律地发出滴滴的响声。
床上躺著的老人瘦得不成样子,脸上扣著氧气面罩,只有那双眼睛,还残留著过去的影子。
看到周时淮进来,老人浑浊的眼球动了动,挣扎著想坐起来。
“爷爷。”周时淮快步走过去,按住他,“您別动。”
“你你过来了”老人的声音很弱,隔著氧气面罩,听著不真切。
他吃力地抬起手,自己摘掉了面罩。
“公司咳咳”他没说几个字,就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公司没事,您別操心。”周时淮替他顺著背。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老人喘匀了气,他抓住周时淮的手,那只手乾枯得只剩下一层皮包著骨头。
“时淮,我走以后,公司就彻底交给你了。”
“你二叔他他会尽心帮你。你们叔侄俩,要齐心。”
站在一旁的周建明立刻上前一步,握住老爷子另一只手,眼眶发红。
“爸,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帮时淮的。”
老爷子没再理会周建明,只是看著周时淮,把所有未说的话都压在了那个注视里。
第二天,周氏集团董事会。
周时淮换了一身黑色西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只有眼底的青黑泄露了他一夜未眠。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他要推一个新能源项目,需要注资一个亿。
“我不同意。”一个头髮白的老股东站了起来,是王董,他用力拍著桌子,“周总,你一回国就搞这么大的动作,一个亿投进去,要是打了水漂怎么办?我们这些老傢伙的养老钱,可不是给你拿来玩的!”
另一个股东也跟著附和:“是啊,时淮,这件事是不是再商榷一下?风险太大了。”
周时淮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著桌面。
他抬起脸,视线落在王董身上,没什么温度。 “王董,你的养老钱,还是留著给你那个宝贝儿子在澳门还债用吧。”
王董的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个项目,我看中的是未来十年的收益。各位如果只看得到眼前这点蝇头小利,那我们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了。”周时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全场,“今天这个项目,必须过。谁有意见?”
他这番话,说得又冷又硬,半点情面都没留。
王董气得浑身发抖,他指著周时淮,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猛地一甩手。
“不谈了!简直是胡闹!”
他带头离席,另外两个跟他交好的股东也跟著站起来,摔门而去。
会议不欢而散。
项目被搁置了。
周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李砚把一份资料放在周时淮桌上。
“淮哥,查清楚了,就是那个王八蛋在背后煽风点火,他儿子的赌债,又多了一千万。”
周时淮看著窗外,没说话。
“我们现在怎么办?那老东西在董事会里还有点人脉,他要是不鬆口,这项目就过不去。”
“他儿子,现在在哪儿?”周时淮问。
“还在澳门的场子里。”
周时淮转过身,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一串號码。
“把这个號码,发给澳门那边的人。”他把纸条递给李砚,“告诉他们,往死里弄。什么时候王董把手里的股份转给他儿子,什么时候收手。”
李砚拿著纸条,手都抖了一下。
他跟了周时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这么狠的手段。
三天后,董事会再次召开。
王董没来,来的是他那个被打断了一条腿,坐著轮椅的儿子。
项目投资议案,全票通过。
城中另一处书房里。
周建明猛地將手里的紫砂茶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这个小畜生!手段倒是越来越像他那个爹了!”
一个助理模样的人站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二爷,您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周建明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我忍了二十年,眼看就要到手了,他倒好,一回来就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
他停下脚步,眼里闪著毒光。
“他现在人呢?”
“刚刚得到消息,大少爷开完会,又去璀璨珠宝楼下了。”助理小心翼翼地回答。
“还去?”周建明气笑了,“人都把他当垃圾一样赶出来了,还眼巴巴地凑上去,真是情种。”
他坐回自己的太师椅上,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
“专情是好事,但也得有命专情才行。”
他看向助理,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意。
“去,找几个手脚乾净的人,给她提个醒。”
“別让她以为,被我周家的人看上,是多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