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还可以离(1 / 1)

宋安璃没再多说,她放下手机,掀开被子的一角,然后用手指了指床尾的单人沙发。

“今天先睡那儿,委屈你了。”

那个沙发很小,是给她平时看书累了小憩用的,以周时淮的身高,睡在上面恐怕连腿都伸不直。

“好。”

他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拿著毛巾,走到沙发旁坐下,继续擦拭著头髮上残留的水珠。

宋安璃看著他,他很高,即使是坐著,也显得那个沙发格外侷促。

她没再说什么,关掉了床头灯。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过了许久,就在周时淮以为她已经睡著的时候,黑暗里忽然响起了她的声音。

“周时淮。”

“嗯。”

“睡著了?”

“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宋安璃翻了个身,面朝著他的方向。

“今天在教堂,谢谢你。”

她指的是宋振国那一巴掌。

周时淮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是你丈夫,应该的。”

丈夫。

宋安璃咀嚼著这个词,心里没什么波澜。

“以后住在这个家里,他们可能会故意刁难你。”

“你不用理会,也不用顾及我的面子。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当没听见没看见就行。

“嗯。”

他应了一声。

“还有”宋安璃想了想,继续交代,“我房间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衣帽间左边第二排柜子,都是给你准备的衣服,需要什么自己拿。”

“好。”

他总是这样,话很少,问什么都只答一个字。

宋安璃交代完,心里那点事就算放下了,没过多久,呼吸就渐渐变得平稳绵长。

她睡著了。

周时淮却毫无睡意。

他能清晰地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能嗅到空气里属於她的淡淡香气。

他就那么在黑暗里坐著,一动不动,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床上有了动静。

是宋安璃翻身,把被子踢开了。

夜里温度低,她只穿著单薄的真丝睡衣,就这么睡著,明天肯定会著凉。

周时淮站起身,动作很轻地走到床边。

他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重新给她盖好,掖了掖被角。

借著月光,他能看清她沉睡的侧脸。

睡梦中的她,不像白天那样浑身是刺,卸下了所有防备,眉头却依旧是微微蹙著的,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周时淮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她的眉心上方,犹豫了很久,才终於落下,用指腹轻轻地,將她蹙起的眉心一点点抚平。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直到她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他才收回手。

他在床边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才起身,回到那个窄小的沙发上,蜷缩著躺了下去。

第二天,宋安璃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宿醉的头痛让她有些不適地按了按太阳穴,她坐起身,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沙发。

沙发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条叠放整齐的薄毯。

她赤著脚下床,拉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男人。

周时淮穿著一身休閒服,正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

“醒了?”

宋安璃走到他身边,趴在栏杆上,感受著早晨微凉的风。

“昨晚睡得好吗?”

她隨口问了一句。

周时淮看著她被风吹起的髮丝,点了下头。

两人洗漱完,一前一后地走下楼。

客厅里空无一人,宋安琪和陆禹衡大概是还没起。

餐厅里,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中式的粥点小菜,西式的麵包牛奶,摆了满满一桌。

宋安璃拉开自己常坐的位置,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周时淮坐下。

周时淮刚拉开椅子,楼梯口就传来一声冷哼。

宋振国穿著一身熨烫妥帖的居家服,由护工搀扶著,正站在那里,脸色难看地盯著他们。

他走下楼,径直走到餐桌的主位上坐下,看都没看周时淮一眼。

“我没有跟一个保鏢同桌吃饭的习惯。”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餐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正在摆放碗筷的佣人,手都抖了一下。

宋安璃拿起一片吐司,慢条斯理地抹上黄油。

“在公司,他是我的保鏢。”

她把抹好黄油的吐司放到周时淮面前的盘子里,抬起头,对上宋振国那张写满不悦的脸。

“在家里,他是我的丈夫。”

“丈夫?”

宋振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把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宋安璃!”

他终於撕破了那层虚偽的平静,通红著眼睛,指著周时淮。

“你就非要这么作践自己吗?”

“南城那么多青年才俊你不选,江家、沈家、陆家,哪一个配不上你?你非要找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你是想把我的脸都丟尽才甘心吗!”

宋安璃拿起自己的那杯牛奶,喝了一口,动作不紧不慢。

她放下杯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重新看向自己的父亲。

“您当初,不也是这么选的我母亲吗?”

餐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宋振国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著,他这辈子最恨別人提起的,就是他靠著岳家发家的那段过去。

“你给我闭嘴!”他猛地站起身,指著宋安璃的鼻子,手指都在发抖。

宋安璃没再看他。

她站起身,顺手拉起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时淮。

“我吃饱了。”

她拉著周时淮,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留下宋振国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驱车前往风禾资本。

与此同时,江家老宅的书房里。

檀木书桌上,还摆著一套刚沏好的茶,茶香裊裊,却驱不散空气里那股沉闷。

陆禹衡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我还是想不通,安璃怎么会真的跟一个保鏢领证?她是不是疯了?”

沙发上,沈庭舟翘著二郎腿,手里把玩著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按著。

“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就是跟咱们置气吗?”他嗤笑一声,“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那脾气,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陆禹衡停下脚步,看向坐在书桌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江鹤白。

“鹤白哥,你说句话啊!现在怎么办?安琪说,叔叔昨天气得差点又犯病了。”

江鹤白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却没有喝。

“急什么。”他的声音很稳,“婚可以结,也可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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