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都去死!都给我去死啊!”
韭木杰的笑声癫狂扭曲,枪口喷吐火舌,在这片化为炼狱的乐土上肆意的播撒死亡。
他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享受子弹撕裂肉体的声音,享受昔日同伴在自己脚下抽搐跟哀嚎。
但就在他把一整个弹匣倾泻而空,准备换新弹匣继续这场屠杀盛宴的瞬间。
一股冰冷到冻结灵魂的寒意,毫无征兆的象一只无形大手,跨过几十米喧嚣的战场,死死的扼住了他的心脏!
韭木杰的狂笑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他扣动扳机的手指变得无比僵硬。
那不是恐惧。
不,比恐惧纯粹的多。
那是一种,作为猎物,在被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彻底锁定时,源自生命最深处无法抗拒的本能战栗!
他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连周围震耳欲聋的枪声跟惨叫都离他远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道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
死神的凝视。
他艰难的一寸寸转动自己僵硬的脖子,循着那股杀意的来源望去。
他看到了。
在那个由吧台跟承重柱构成的角落里,那个男人,张江龙,正静静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没愤怒也没情绪。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虚无。
仿佛在看一块石头,一只蝼蚁,一个死人。
强烈的求生欲压过灵魂的战栗,韭木杰色厉内荏的咆哮起来,他想用最大的音量来驱散心里那股快要把他吞噬的寒意。
他重新举起冲锋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张江龙。
“混蛋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想死吗!!!啊?!”
他狂乱的叫嚣着,手指再次摸向扳机,试图用一颗子弹来证明自己的胆量,来抹去那道让他浑身发冷的可怕视线。
但他的话音甚至没能完全落下。
“唰!”
张江龙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
“人呢?!”
韭木杰的瞳孔猛的收缩,差点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吓疯。
下一秒,一声惊呼从混乱的人群响起。
只见一道黑色残影,象一只贴地滑翔的鬼魅猎鹰,用一种完全无视物理法则的姿态出现在战场中央。
梯云纵!
张江龙的脚尖,在一个正惊慌逃窜的男人头顶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点。
那人只觉得头顶一沉,仿佛被一片落叶拂过,他还没反应过来,张江龙已经借着这一踏再次腾空!
他的身形在半空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直线,无视了所有厮杀的人群跟散乱的桌椅。
前方一张用来开自助餐的长桌挡住了去路。
张江龙看也不看,左脚在铺着洁白桌布的桌角上再次借力一点!
“轰!”
整张实木长桌,竟象被炮弹击中,从他落脚处开始轰然炸裂,木屑跟桌上的杯盘四散纷飞!
而他的人,已经象一颗出膛炮弹,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瞬间跨越了生与死的距离!
当韭木杰终于从那道残影中辨认出张江龙那张冷酷面孔时。
对方已经近在咫尺。
“怪物”
韭木杰惊骇欲绝的嘶吼着,本能的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但他射出的所有子弹都落空了。
张江龙的身影在他扣动扳机前一瞬,就已经用一个微小角度侧身闪避,所有子弹都擦着他的衣角射入后方墙壁,激起一片尘土。
面对韭木杰那张因恐惧彻底扭曲的脸,张江龙没用任何精妙招式。
他甚至连拳头都懒得握。
他选择了最原始最粗暴,也是最能践踏一个人尊严的方式。
惩戒。
他的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韭木杰那五颜六色的头发,用一种不容反抗的蛮力狠狠向后一扯!
“啊!”
韭木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头皮象要被硬生生撕下来,整个人因为剧痛跟惯性,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倒,脸完全朝天,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彻底暴露在张江龙面前。
这一刻,张江龙那蕴含恐怖力量的右手高高扬起,五指并拢化为掌刀。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即将降临的暴戾刑罚所吸引。
安梨鹤奈的呼吸停滞了。
水鸡光的眼里燃起了狂热火焰。
有栖跟柚叶,则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张江龙的右掌,携千钧之力,裹挟地煞心法那雄浑霸道的内劲,对着韭木杰那张写满惊恐跟绝望的脸。
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象在密闭室内引爆了一颗炸药!
声势浩大,甚至把周围厮杀的枪声都完全压了下去!
这一巴掌没有停在表面。
里面蕴含的是八极拳最内核的奥义寸劲!
那股凝练到极致的爆发力,接触到韭木杰脸颊的瞬间,像决堤的洪峰,穿透表层皮肉,狠狠的轰击在他的头骨牙床,乃至更深处的大脑之上!
“噗!”
韭木杰整个人象个被巨力抽飞的陀螺,用一种完全违反物理常识的姿态,在半空高速旋转了整整一圈半!
一蓬混着七八颗断牙的血沫,从他口中扇形喷出,在空中拉出了一道凄厉血线。
“轰隆!”
最终,他重重的撞在十几米外,那坚硬大理石砌成的吧台上。
沉重的撞击力让整个吧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他撞击点为中心,坚硬的大理石台面,赫然迸裂开一片蛛网般的触目惊心裂纹!
而韭木杰自己,则象一滩烂泥,从吧台滑落摔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半边脸颊完全塌陷,生死不知。
全场死寂。
不管是正在厮杀的武斗派,还是四散奔逃的普通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巴掌彻底震在原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魔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个慢慢收回手掌的男人。
张江龙看都没看昏死过去的韭木杰。
他只是从吧台拿起一张还算干净的餐巾,慢条斯理仔仔细细的擦拭自己刚才打人的右手。
他的动作那么从容,仿佛刚才不是打了个人,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件肮脏到极致的垃圾。
擦完手,他随手一扬。
那张洁白餐巾,在空中划过一道轻飘飘的弧线,最终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韭木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盖住了他可悲的丑态。
杀人还要诛心。
这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羞辱,远比一枪杀了他更具冲击力。
张江龙用这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了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你这种垃圾,连让我用武功杀死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天”
水鸡光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她看着那个背影,眼神里的崇拜已经彻底化为信仰般的光芒。
而另一边,安梨鹤奈的镜片下,那双永远追求着逻辑跟真理的漂亮眼眸里,却闪铄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惊跟狂热的异彩。
她的手指,在身旁的平板计算机上飞速敲击着,记录下自己的分析。
“行为分析:非理性。”
“结论:单纯击杀(比如扭断脖子或震碎心脏)效率更高,耗能更小。”
“动机推断:基于个人情绪宣泄是惩罚欲?”
“一个完美的绝对理性的战斗标本,第一次展露出了人性的遐疵。”
这个发现,让安梨鹤奈那颗永远像精密仪器般运转的心脏,不合时宜的剧烈的加速跳动起来。
这不完美的遐疵,让这个男人在她眼里,那危险魅力呈几何倍数暴增。
就在海滨所有人都被张江龙这雷霆一击震慑,陷入死寂的时刻。
“砰!”
另一声枪响从高台传来。
另一场终极对决也落下了帷幕。
粟国宪手里的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在他脚下,帽匠,那个曾经的挚友如今的死敌,心脏中弹,彻底断了生息。
粟国宪喘着粗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挚友的尸体,随即他慢慢站直身体,脸上露出属于胜利者的狰狞笑容,正准备向所有人宣告新秩序的降临。
就在此刻。
“滴——滴——滴——”
刺耳的复盖了整个海滨的紧急警报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像来自地狱的宣判,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紧急游戏,开始。”
“游戏名:魔女狩猎。”
轰隆隆
伴着电辅音响起,酒店所有出口的巨大金属闸门轰然落下,彻底封死所有人的生路。
这场血腥政变,所有参与者,不管胜败,都在这一瞬间沦为下一场游戏的可悲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