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的生活,象一场泡在酒精跟氯气里的,永不散场的疯霸天虎对。
泳池边,炸耳朵的音乐拧着空气,几百个光溜溜的身体,在太阳底下玩命的挥霍着不多的日子。
在这片吵闹里,角落里的三个人显得画风完全不对。
有栖良平找了块还算干爽的池边空地,当成了自己的作战室。
他把搜集到的扑克牌信息全摊开,魔怔了似的进行整理跟分析,想从这堆乱七八糟的符号里,找到这个世界真相的钥匙。
宇佐木柚叶死死守在他旁边,像只随时准备干架的母豹子,警剔的眼神刮过每一个凑过来的,心思不正的身影。
而张江龙,则把这个大泳池,变成了自己的练功房。
他沉在泳池最深处,四米深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着他的身体。
他闭着眼睛,嘴和鼻子没吐一个泡,皮肤下的血流却猛的加快,用一种很怪的,慢到极致的节奏,进行着呼吸吐纳。
《地煞心法》改良版,龟息功。
有现代科学的理论撑腰,他早把这门古老的闭气法门,玩出了新花样。
他不只是在闭气。
而是在用这水压,一点一点的磨他的五脏六腑。
每一次心法运转,都象个看不见的按摩师,在他身体里搞最深层的按压跟刺激,让内脏变得更抗揍。
同时,他也在仿真水下作战的环境,锻炼自己在极限缺氧状态下的肌肉爆发力。
对他来说,这里不是度假村。
只是一个装备更全的,免费训练基地。
平静,被一阵故意踩得邦邦响的,充满恶意的脚步声打破了。
前几天当着大家面吃瘪的韭木杰,带着几个武斗派的喽罗,脸上挂着冷笑,直直的走到了三人的“地盘”前。
他手上,端着一杯颜色鲜艳,装得死满的鸡尾酒。
他没直接动手。
而是在经过有栖身边时,脚下特别假的“一滑”,身体顺势一歪。
“哗啦”
满杯冰凉的,混着各种色素跟酒精的液体,精准无比的泼在了有栖摊了一地的研究笔记上。
那些用圆珠笔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迹,一下子被泡透,迅速的晕开,变得一塌糊涂。
“哎呀,抱歉抱歉,手滑了。”
韭木杰站直了,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一副耍猴的表情。
“你这家伙!!!”
有栖良平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猛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韭木杰。
那不是一堆普通的纸。
那是他跟死去的苅部,张太唯一的念想,是他背着罪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他没怂,反而象头被人动了命根子的小兽,愤怒的站起来,张开骼膊,死死的护住身下那些还没被弄脏的笔记。
他那因为悲伤变得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重新烧起了火。
这种不自量力的反抗,彻底把韭木杰给惹毛了。
他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变成一种被冒犯的,凶神恶煞的样子。
“哈?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样子!”
他嘿嘿冷笑着,一把把背上的自动步枪抓手里,想都没想就举起来,用那硬邦邦的军用实木枪托,对着有栖的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枪托带着风声,在有栖的瞳孔里越来越大。
就在枪托快要砸到他头骨的瞬间。
一道水花,猛的从泳池里炸开!
一直闭眼养神的张江龙,动了。
他身体还保持着盘腿坐的姿势,整个人象有根看不见的线拉着,从四米深的水底下直愣愣的浮了上来。
他甚至没站起来,右臂却在出水的瞬间,快得拉出一条影子,明明后动手,却先一步“拍”在了枪托侧面。
八极拳,寸劲穿透!
力量,从他稳坐在水里的腰胯一拧猛的爆发,象一道被压到极致的电流,顺着脊椎,通过骼膊,最后在手掌碰到枪托的刹那,一下子全灌了进去!
那不是简单的拍。
而是一股被压到极致,凝的跟钢锥一样的内力,在接触的零点零一秒里,全部透进了枪托的内部结构里!
“咔嚓!”
一声听着牙都酸了的脆响,在吵闹的音乐里听得一清二楚。
那根能砸碎头骨的,硬邦邦的军用实木枪托,竟然从张江龙手掌拍的位置,干脆利落的,从中间彻底断开!!!
断口那儿,木茬子根根倒竖,象是被一股从里面来的力量,硬生生给撕开的!
“什么?!”
韭木杰只感觉一股根本挡不住的大力,顺着半截枪托传回来,震得他整个虎口一下子就麻了,再也抓不住。
那把死贵的自动步枪,“当啷”一声脱手飞出去,掉进了泳池里。
他还没从枪托断了的震惊里反应过来,眼前一花,那个刚才还在水里坐着的男人,已经跟鬼一样的站起来,无声无息的凑到了他身前。
韭木杰的战斗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挥出右拳,砸向对方的脸。
但是,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张江龙却不闪不躲。
他的骼膊象一条滑不溜丢的蛇,用一个想都想不到的角度,主动的迎上去,一下子缠住了对方的手臂。
太极,缠丝劲!
韭木杰只感觉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拳,象是打进了一团胶水里,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被化掉,然后,被一股根本没法反抗的螺旋劲,带着走!
他的整条骼膊都不受控制的被引,被带,身体的平衡被彻底破坏。
整个人跟跄着,不受控制的往前倒,膝盖一软,就要冲着张江龙的方向,狼狈的跪下去!
就在韭木杰要跪下的瞬间,张江龙的手掌,已经快得象一道电光。
他的手,从按住韭木的后脖颈,闪电般的滑下来,五根指头像烧红的铁钳,精准无比的,死死的锁住了他的喉咙!
下一秒。
在全场所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里。
张江龙单手发力,骼膊肌肉微微鼓起,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把这个一百六十多斤的壮汉,从地上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时间,好象在这一刻停了。
炸耳朵的音乐,好象也被谁按了暂停键。
前一秒还拽的二五八万的武斗派二号人物,海滨最凶的疯狗。
这会儿在张江龙手里,真的就象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两只脚在空中无助的乱蹬,脸因为缺氧涨成了猪肝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喊不出任何救命的话。
那张脸上从嚣张到震惊,再到极致恐惧的表情变化,简直是一幅讽刺到家的滑稽画。
整个泳池,安静可怕。
所有人都眼珠子快掉出来的看着这一幕,好象看到了什么超自然现象。
张江龙单手举着还在挣扎的韭木,那双冷得不带一丝人味的眼神,缓缓的扫过全场。
他的目光,扫过韭木那几个已经吓傻了的同伙。
扫过那些因为害怕不停后退的狂欢者。
最后,他随手一扔,像丢垃圾一样,把快要憋死的韭木杰,丢在了地上。
韭木杰摔在地上,像条缺水的鱼,捂着自己脖子,猛烈的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远处,正在阳台上往下看戏的粟国宪,脸上那份强者的从容第一次没了,他的眼神,变得沉的吓人。
在他身边的安梨鹤奈,则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更有意思的笑,象是发现了新玩具。
吧台边,一个穿运动装,气质很冲的女人停下了擦杯子的动作,她那双烧着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江龙,眼神里全是纯粹的武痴,在看见更高山峰时的崇敬跟狂热战意。
那是水鸡光。
这一刻,张江龙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欢迎”的新人。
而是只用一招,就足以动摇整个海滨权力格局的,一张谁也猜不透的恐怖“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