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雪的质问像一座大山，压得林默喘不过气来。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承认？
承认自己给一个植物人喂了蜂蜜水？
这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更像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他怎么解释自己的动机？说自己玩游戏玩出了特异功能？
陈雪会信吗？她只会把自己当成一个为了博取关注或者另有所图的疯子。
“我”林默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我看到陈先生的嘴唇太干了，就就用棉签蘸了点水，帮他润湿一下。这是我们护工的常规护理”
他试图把蜂蜜水说成普通的水，把一切都归结于“常规护理”。
“水？”陈雪冷笑一声，眼神里的怀疑更浓了，“你当我闻不出来吗？那股甜味，是蜂蜜的味道。”
林默的心彻底凉了。
他没想到，陈雪的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连这么细微的味道都察觉到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陈雪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是谁指使你的？你有什么目的？”
在她看来，一个护工，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种事。齐盛小税枉 追罪鑫彰节
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是商业对手派来的？还是家族内部的某些人？
一瞬间，无数种阴谋论在她脑海中闪过。
看着陈雪那充满警惕和怀疑的眼神，林默知道，自己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
他苦笑了一下，放弃了挣扎。
“陈小姐，没有人指使我，我也没什么目的。”他叹了口气，索性说了实话，当然，是经过处理的实话。
“我只是觉得陈先生那样躺着，不应该只是一个靠仪器维持的躯壳。我以前学过一点中医，懂一点食疗的皮毛。我感觉他身体里缺了点东西，一种‘生气’。蜂蜜水，在中医里，有滋养、润燥的作用，我想，或许能补充一点他需要的‘生气’。”
他把自己的“配方直觉”，包装成了“中医理论”。
这听起来，总比“游戏直觉”要靠谱一点。
至少，中医和食疗，在这个世界上是真实存在的。
“中医？食疗？”
陈雪愣住了。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一个在汇集了全球最顶尖西医专家的医院里打杂的护工，竟然在用中医的法子，去救一个被西医判了死刑的病人？
这听起来，荒诞得像个笑话。
“你一个护工，懂中医？”陈雪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
“我以前是医学院的，读过一些相关的书。”林默含糊地解释道。
“所以，我父亲的苏醒，真的是因为你喂的那些蜂蜜水？”陈雪追问道，她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离谱。
“我不敢说全是。”林默很聪明地没有把功劳全揽下，“就像刘主任说的，也可能是前期治疗的积累，加上陈先生自己的意志力。我做的，可能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这个回答，不卑不亢，既解释了自己的行为，又没有过分夸大自己的作用，反而让陈雪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她沉默了。
她回想着这几天父亲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回想着那匪夷所思的脑电波波动，再联想到林默的这番话。
一个大胆的、颠覆她三观的猜测，在她心中慢慢成形。
或许这个看似荒诞的解释，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除了蜂蜜水，你还做了什么？”陈雪继续问道。
“我还调高了病房的湿度，调暗了光线。”林默老实回答，“我觉得，环境的‘平衡’，对病人也很重要。”
湿度光线蜂蜜水
这些在现代医学看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节，组合在一起，竟然创造了奇迹？
陈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坦然、甚至有些无奈的年轻人，心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好奇。
就在这时，消防通道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刘建国主任一脸激动地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医院的领导。
“陈小姐！天大的好消息！”刘主任看到陈雪，脸上笑开了花，“陈老先生醒了！他能认出人了！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这是我们惠南医院创院以来最大的医学奇迹！”
医院领导也跟着附和：“是啊陈小姐，这都是刘主任团队不懈努力的结果啊！”
他们显然是来向“金主”报喜和邀功的。
刘主任的目光扫过旁边的林默，眉头一皱：“林默？你在这里干什么？不去干活，跟陈小姐待在一起做什么？”
在他眼里，林默的出现，简直是玷污了这个“神圣”的报喜时刻。
“刘主任，”陈雪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我想问一下，我父亲这次苏醒，从医学角度，您要怎么解释？”
刘主任一愣，随即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他那套已经打好草稿的说辞：“这个嘛，主要是因为我们采用了国际上最先进的‘多靶点神经刺激疗法’，结合个性化的营养支持经过长达三个月的持续干预，终于激活了病人沉睡的神经元”
他正说得慷慨激昂，陈雪却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了他。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您一周前的会诊结论还是，父亲的苏醒几率低于百万分之一，建议我们家属做好长期维持的准备？”
陈雪的语气很平淡，但每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抽在刘主任的脸上。
刘主任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陈雪竟然会当着医院领导的面，这么不给他面子。
“额这个，医学嘛，总是在不断发展的，奇迹也时有发生”他尴尬地找补。
陈雪却没再理他，而是转头看向林默。
在刘主任和所有医院领导惊愕的目光中，她对着这个毫不起眼的小护工，微微鞠躬，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说道：
“不管怎么样，林默，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