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逄纪等人何尝不知道袁绍的野心呢,况且,就袁家如今的声望,若不能取天下,实在无法更进一步了。
所以,袁绍的举动合情合理,而作为谋士的他们,本就应该扶袁绍向上,而不是回避!
这么说来,反应蠢钝的辛评辛仲治似乎又是最聪明果决的一个。
这群人中还是郭图反应快,他当即对袁绍道:
“这刘怀信既然是韩融的学生,那就把韩融抓起来拷问,弄清楚他的身份。”
袁绍当即点头,道:
“韩融乃当世大儒,他的话还是有人听的。”
“另外,再找两个河内名儒作证。”
郭图明白,袁绍是想让他彻底消除掉废帝的隐患。
这也简单,只要韩融亲口承认刘怀信出自涿郡的中山靖王,再找几个德高望重的作证就是了。
如今河内士族司马家族长、年近八十、名声巨大的司马俊正好在家中。
另外,还有汉留侯张良的后人、现世名门张氏,其掌权人、原太尉张延虽在几年前死了,但嫡长子张范还在。
所以,找这俩人作证就是了。
不过,郭图也有些担心,听闻张范性情乖张、与众不同,怕是不好配合。
而且,郭图的担心很快来了,他派去请张范的人回报:张范带着全家去投奔刘怀信了。
张范带着全家去投奔刘怀信,这分明就是在释放一个危险信号-刘怀信可能就是废帝,且名门张家还是认可的。
郭图立刻带着消息来找袁绍了。
袁绍听完之后,英俊的脸上充满了忧愁,他有些不甘心的问:
“消息属实?”
袁绍的养气功夫还是极好的,此时此刻听到这种消息本应愤怒,但他想到的却是自己和袁家声望还不够,所以张家才背离而去。
这也让袁绍意识到事情不能操之太急了。
郭图忙回道:
“卑职找了不少人问,且找出城的斥候查过了,现在张范等的确去往萁关了。”
“不过,他们应该没走多远,可以让斥候去追赶、让淳于琼拦截。”
袁绍却摇头,道:
“那张范性情古怪且执拗,若是出兵阻拦反而会惹怒他而招来骂名。”
此时的袁绍还不想跟张范这种人闹僵。
因为张家的影响力太大了,尤其是其父张延做太尉时因士宦之争而死,可以说天下士子都欠着他一个情。
况且,此事也暴露了袁绍和袁家的影响力不足,乃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应该引以为戒。
所以,袁绍决定不管张范一家,他沉吟道:
“公则,你继续做事,张范一家交给我吧。“
郭图自然急忙答应着去了,他先去了司马家、亲自请来了司马俊。
然后找了韩融,询问了他关于刘怀信的事情,韩融当着司马俊的面也没尤豫,很痛快的说了刘怀信的出身。
郭图则就着刘怀信的出身,表奏他为萁关都尉,并传文天下。
萁关都尉比二千石,算是朝廷大员了。
所以,郭图这一封表奏看起来是为刘怀信提高身价、表功。
可实际上却是把刘怀信放在火山烤,首先他没有军功就被封都尉,会引人不满和诽谤。
另外,郭图想以都尉为条件,逼他出兵董卓。
毕竟都给你官职,你也应该出兵去打董卓作为表示。
最后,淳于琼和辛评正带兵去攻萁关,这刘怀信能不能活下来都未知,这官职他也未必能接得了。
总之,郭图现在做的也算是双保险,或者说是处理刘辩的身后事了。
然而,就在郭公则将表奏传达后,韩融也发了公文却是表述了刘怀信在安邑的战功。
“击败韩暹、杀敌上千、俘获两千馀人?”
郭图看到这表功,当即震惊。
他怀疑韩融是吹牛,什么人能一上来就打这么漂亮的仗?
而且,河东恐怕也没有多少军队吧。
凭什么能击败数千精锐、四大贼首之一的韩暹。
韩融对此却没什么解释,只是道:
“相信消息很快就传来河内了。”
郭图半信半疑中,真有斥候带来了河东消息。
“这刘怀信真的带兵击败了韩暹!?”
郭图再次震惊,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给刘怀信表功还表对了!
这……可完全是给刘怀信做了嫁衣啊。
郭图郁闷的不敢去找袁绍禀报,而是想方设法的针对刘辩,总之,在刘怀信得到萁关都尉的封赏前被弄死就行了!
“让上党的匈奴去打萁关,或者去河东劫掠,如此便无援军去救刘怀信了,他在萁关必死无疑。”
郭图知道匈奴人好用,至于跟匈奴一块的张杨就算了,毕竟韩融来向袁绍建议他做河内郡守,而袁绍为了拉拢张杨已经同意了,且让人去请张杨带兵来河内了。
只是,郭图想到张杨也曾是大将军何进的部下,担心他会不会偏向刘辩?
不对,刘辩已经死了,现在只有刘怀信。
所以,无需考虑这个问题,还是让淳于琼快点拿下萁关、弄死刘怀信。
而此时的萁关前,刘辩正看着外面来投的张家人犯愁。
虽然张范等人自报了姓名,且得到了韩浩的确认。
但刘辩还是不想开关门,因为张范带来的人不少,谁知道是不是想骗进城中的奸细?
谁又知道这张范是不是跟袁绍一伙的呢?!
而且关下还有很多难民看着,只放张范等人进来?不会引起众怒和哗变吗?
总之,刘辩是尤豫和排斥的。
沉吟一会之后,刘辩还是选择了拒绝,他手捧喇叭喊:
“袁绍军杀来了,张先生速速离开吧,迟则晚矣。”
关下的张范正盯着刘辩看得满脸狐疑,因为他感觉这刘怀信有些眼熟。
其实,张范和二弟张昭曾在朝中做侍中,伺奉过旧帝刘辩,所以他们知晓刘辩容貌,只是眼前之人跟旧帝相似,但气质却完全不同,张范便问二弟:
“他是旧帝吗?”
张昭也是惊奇不已,道:
“很象,但……似乎有些不同。”
张范闻言,手抚短须不语。他已经蓄须了,但胡须有些短且扎手,所以抚起来的手感并不好,他颇有些烦闷道:
“可惜不能入城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