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固对刘辩亲切之馀,还发出邀请:让刘辩军入城驻扎。
王匡对此也十分支持,道:
“安邑城大,足以容纳,也省的你们露宿了。”
刘辩也想入城,毕竟在城外露宿很辛苦。
但刘辩知道分兵城外的好处,况且刘辩麾下有五百河东骑兵,这种机动力量岂能入城。所以,他婉言拒绝了。
卫固对此大加赞赏,甚至还当即表示:
“城中义士还组建了五百骑兵,不如一块交给军司马统帅。”
刘辩闻言,心中顿时一喜,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卫固似乎有挑唆嫌疑。
毕竟王匡才是郡守,统郡内军事,卫固就算是贡献族兵,也应该给王匡才对。
怀疑之馀,刘辩不由打量起了卫固,而卫固也正饶有兴趣的打量他。
最后,俩人相视而笑,算是默契避开刚才话题。
而王匡却接话道:
“可以,骑兵就交给怀信吧。”
刘辩只能点头应了。
但卫固等人却震惊了,因为他刚才的确有试探王匡和刘辩的意思,却没想到王匡答应的比刘辩要干脆!
这王匡对刘怀信的信任过头了!绝对有内情!
通过这十几日的接触,卫固等人基本摸透了王匡的脾性。
这王匡粗豪任侠、却也悖暴专横,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分享权力的人。
所以,他同意让刘怀信分走骑兵,实在让人怀疑。
难道这刘怀信是他至交心腹?
又或者这刘怀信真是传闻中的旧帝?
卫固等家族的消息自然也是灵通的,自然听过旧帝来河东的传闻。
如今见王匡又对刘怀信这么信重,便更坐视了传闻。
且卫固为了试探,趁着王匡不注意时,突然问道:
“怀信的妻族唐家来人了吗?”
王匡随口便道:
“应该快来了。”
话说出口后,王匡才意识到说漏嘴了,他便自圆其说道:
“巧不巧,怀信的妻族也是唐家。”
卫固故作不知的追问:
“还有谁的妻族是唐家呢?”
王匡有些不太自然的呵呵笑道:
“自然是弘农王了。”
王匡生怕卫固再问,便忙拉着他往军营走,一边道:
“咱们在营中设宴,为将士们接风洗尘。”
卫固乃是聪明人,试探出了自己的猜测后,自然不会再追问了,反而是对刘辩越发亲和、躬敬了。
刘辩觉得卫固应该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他也没有遮掩的意思,甚至,在席间他还问:
“卫先生觉得韩暹杨奉等人能招降吗?”
卫固眯着眼睛沉吟了片刻,才摸着自己的大胡子,一语双关道:
“杨奉等贼只会屈从大势,如今怕是难。”
刘辩听得眼睛一亮,因为他跟卫固想到一块去了。
杨奉等贼除非是足够的利益、或足够的威势,否则招降不了。
也就是说,刘辩以废帝身份根本就招降不了。
甚至,杨奉还可能把刘辩抓了去献给董卓、换取利益。
所以说,唐姬之前的计划就有些行不通。
刘辩再问:
“那韩暹等贼,当如何待之?”
卫固很干脆道:
“僵持时日,贼军必退,后再缓图之。”
见刘辩点头,卫固又解释道:
“如今寒冬未过,贼军在野外熬不了多长时间,且安邑城坚固,若无内讧,贼军根本无机可乘。”
说到“内讧”,在场的豪族们纷纷看向王匡,意有所指,而王匡仿若未闻,只顾着自己饮酒。
卫固也撇了王匡一眼,当众对刘辩道:
“之前城中大族被王太守扣押,多亏军司马求情,得以暂释。”
“只是贼军退后,将等如何?”
卫固这是代表城中大族询问:王匡是否会秋后算帐?
王匡自然也听懂了,所以他脸色难看,显然很不满。
而王匡如此作态表明了要之后算帐。
在场的豪族们自然十分不满,毕竟王匡若继续胡闹下去,他们只有反抗了,而地方豪强联合搞掉一郡守并不难。
刘辩挺无奈的,他知道若不安抚好世家豪族,怕是王匡这太守都坐不稳了,况且王匡做的也真有不妥。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给河东大族们求情,明显不妥。所以,沉吟片刻后,刘辩才道:
“明府仁义,必会善待安邑大族,而且明府曾说过有个经商赚钱的路子,还需要众位一块合作呢。”
王匡有些傻眼的看向刘辩,显然是不明白他说的什么赚钱路子。
刘辩则给了王匡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者便稳坐不动了。
卫固看到这俩人之间的眼神交互后,便也放心了,当即不再追问,且还带众豪族们向王匡道谢、表示愿意合作。
最后,卫固带头捐献,在场的豪族也很配合,给王匡捐出了十万钱粮。
虽说这钱粮跟王匡想的有些差距,但王匡看在刘辩的面子上,便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最后,劳军宴宾主尽欢,送走了卫固等人后,王匡有些不满的问刘辩:
“就这么放过这些人?!”
“安邑豪族的钱粮何止百万。”
刘辩见王匡醉醺醺的样子,自知没法劝,便只能道:
“季皮(胡母班)走时托我监看你,若你再如以前那般暴虐,他便来找你理论。”
王匡一想到胡母班就打了个哆嗦,酒都醒了大半。
其实,王匡以前就很佩服他这个妹夫,之前又被袁绍逼得差点杀了妹夫,王匡心中就更有亏欠和畏惧了。
而且,一想到胡母班当初被关在铁笼还目光如炬的样子,王匡就有些心颤和后怕。
王匡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脸,才道:
“真……的?”
刘辩点头,道:
“季皮还说了,明府壮烈、好打抱不平,而各地豪强多有不法,难免会惹的明府动怒、进而惩戒。”
“但豪强在各地多有威信、且为佐吏辅助上官,乃承上启下的关键,不好太过苛责,否则地方动荡,百姓黎庶难安。”
“明府既然做了河东太守,还需本地豪强辅助,不可太过苛责。”
王匡一个劲的点头,并且道:
“季皮所言不错,我自当听从。”
刘辩忙道:
“该当如此,如此河东可安。”
王匡叹了口气,道:
“只是,如此一来就没法支持大人的事业了。”
刘辩急忙道:
“万不可着急,欲速则不达,且如今关东群雄并起时,我们更应该低调行事。”
王匡想到袁绍的强大和可怕,急忙点头:
“对啊,若是河东士族连络袁绍,来个内应外和,我等危矣。”
刘辩又安抚了也一番,然后拿出自己的双剑送给王匡,道:
“此乃夫人所赠,我不善用,便给明府护身。”
王匡大喜,只觉被刘辩重视,愈发感动,急忙道谢接过。
目送王匡乐颠颠的回城后,刘辩习惯性的去军营中走了一趟,结果在营中碰到了卫固。
卫固迎上来,压低声音,却也开门见山,道:
“殿下欲暴露身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