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本想劝说王匡一番,让他认清袁绍嘴脸,不想却有消息连夜传来:
“袁绍任命大人为河东太守了。”
王匡愣了片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袁绍果是害我!”
刘辩松了口气,这王匡终究没蠢到家。
不用自己劝了!
袁绍此举的确是摆明了坑王匡。
首先,河东太守乃是董卓兼任,抢人家太守乃是挑衅。
另外,王匡军入河东被袁绍公告天下,就是提醒董卓要出兵了。
因为河东位置特殊、对京师有南下俯冲之势,所以,王匡军肯定会成为董卓第一个对付的目标。
王匡到底是个带兵将,很清楚形势:
“董卓必定先派兵来攻我们,而萁关就是他首克之地。”
按理说萁关易守难攻,王匡还有四千馀大军,坚守就是了。
可王匡后无援军、又无粮草,军心还涣散,怕是挡不住。
王匡着急之馀,又用期待的眼神看刘辩,刘辩自然明白他是又想让自己曝光身份了。
刘辩颇为无奈的苦笑道:
“若目标是将军,董卓会派一军前来,若为杀我,董卓会派多少军队?”
王匡恍然之后却也颓然的蹲在地上,满脸绝望。
刘辩见他如此,颇有些鄙夷的,但又见王匡眼中满是血丝,乱糟糟的头顶已有白发,颇有些可怜。
也有些同情王匡了,毕竟王匡接连受挫,应该是信心遭受了极大打击。
此时应该尽力安抚!
刘辩上前拍着他的肩,口气勉励且坚定道:
“公节安心,我跟你共守萁关,一切有我!”
这举动果然有用。
一向刚烈的王匡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竟一时忍不住的抱头痛哭。
王匡最近真的太难了,为响应袁绍等士族,他带着泰山郡义兵赶来,却被袁绍当成了猎犬、被逼捕杀大臣王瑰、吴修,就连自己的妹夫都不许饶恕。
绝望之下跟着旧帝来了河东,又临绝境,所以王匡心态才有些崩。
而在刘辩的引导下,王匡大哭一场也就发泄好了,偏偏这时候方悦赶来了。
见到自己的主君大哭,方悦惊呆之馀,眼中也生出几分鄙夷。
方悦这种糙汉子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王匡也觉察到了属下的不满,可一时窘迫竟无语以对。
刘辩见此,便解释道:
“王大人听闻袁绍杀其好友,因此哭泣。”
为好友痛哭,这就不一样了!
方悦鄙夷顿消,且还有些尴尬和愧疚的行礼道:
“大人重情,末将佩服。”
王匡见刘辩机敏的帮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刘辩一眼后,才忙扶起方悦道:
“将军还未休息,可是有要事?”
方悦忙道:
“唐姑娘传回消息,说她要去救韩融,不日既回。”
刘辩本还担心唐黛未归,如今得知她的消息,总算是松了口气。
方悦却又叹道:
“韩融被袁绍亲自扣押,怕是必死无疑了。”
刘辩倒是不以为然,因为韩融作为五府征辟的名士,又是如今少有的经学博士,袁绍根本不敢杀他。
实际历史记载,董卓派出的五个大臣也只有韩融因为名气太大被放回来了。
所以,刘辩反而担心唐黛会弄巧成拙,他对方悦道:
“将军能派人传个消息给唐姑娘吗?”
方悦到底是河内名将,人脉颇广,传递消息还是很简单的。
刘辩见他答应,这才道:
“韩融不救自归,让她勿要插手,早些回来。”
方悦深表怀疑,不过终究是派人传令去了。
但方悦并未离开,而是道:
“萁关缺粮,目前仅够三日之用。”
王匡深知军队缺粮的严重性,但他毫无办法,只能满脸为难的看向刘辩,问:
“垣县无粮,能否去河东他县借粮?”
要借粮自然需要名人出面了。
王匡显然不行,他作为泰山郡人,人脉都在那边。
且他来河内任职后,因为没钱,敛财手段卑鄙了些,惹怒了不少的河内士族,所以名声差了。
想来河东郡人也都知道他的恶劣,所以他出面是不行了。
垣县令唐山更不行,毕竟一个外地县令,别人也不在乎。
所以,王匡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刘辩以弘农王的身份出面了。
刘辩颇为无语,他多次明说身份不能暴露,可王匡还如此偏执,让他有些恼怒。
当着方悦的面,刘辩不好再解释,便道:
“我虽是中山靖王之后,但是家道早已中落,在河东更无面子了。”
王匡听他口气严肃,便知不能勉强了,王匡连连叹息毫无办法,方悦却颇有几分添乱的催促道:
“一旦没了粮食,兵卒必然哗变。”
刘辩见过王匡军纪,知道方悦所言不差。
所以,必须尽快弄到粮食!
唯一的办法自然是借了,而且其实这里就有人选,那就是胡母班。
胡母班跟着王匡来了萁关,但因为之前的龌龊,这俩人不说话。
刘辩也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昔日大臣,选择避而不见。
如今没办法了,只能求他出面。
刘辩打算去找他,方悦却大惊小怪:
“你要去劝胡母大人?”
“胡母班名声颇大,的确能借来粮食,但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方悦觉得就算是王匡亲自出面都未必管用。
你小子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刘辩未做任何解释,只出门来寻胡母班,而方悦自告奋勇的带着他来了关卡后面的一小院。
这处小院为原萁关驻军司马的住宅。
胡母班作为贵客,就被安排住在这里。
刘辩来时,屋里亮着灯,胡母班还没睡,似乎是在等自己。
刘辩刚走进小院,就听到屋里传出声音:
“进来吧。”
守在院门外,等着看笑话的方悦有些诧异。
而刘辩已推门而入了。
屋内陈设捡漏、空间也狭窄,昏黄油灯下一身袍服的胡母班束发戴冠、挺身直立,颇为整肃。
刘辩见此,颇为惊异。
胡母班却已弯腰行礼,带着几分哭腔道:
“殿下无碍,微臣甚慰!”
“敢问王妃可好?”
胡母班显然知道刘辩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压低了声音。
但刘辩还是把门关上,才忙道:
“好,大人也好。”
胡母班肃然一惊,忙躬身道:
“在殿下面前岂敢称大人,殿下还是直呼我名吧。”
直呼姓名肯定不行,这时候多以职位相称,刘辩便道:
“执金吾不必客气,我来是有事相求。”
胡母班是聪明人,且很干脆道:
“可是萁关无兵无粮,需要属下出面?”
不得不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刘辩很干脆的点头,而胡母班也很干脆道:
“我跟安邑卫氏颇有交情,应该能借来兵三千,粮数万石。”
“但是往返安邑需要数日,萁关能坚持住吗?”
“或者,垣县能提供多少粮食?”
刘辩有些尴尬,道:
“垣县无粮,萁关内只有三日之粮了。”
“形势竟如此不堪!?”
胡母班稍做沉吟,便道:
“既然如此,关内守军只留两千,剩下的都放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