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洎?发生了什么?刘公不是在御史台吗?怎么出来了?”
“刘公?!刘公竟然出来了!宫内出了什么大事?竟令陛下做出了改变。
“不对啊,不到两日就是刘公的赐死之日,这个节骨眼上,把刘公给放了,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刘洎他怎么会出来!陛下在搞什么?难道真糊涂了?太子殿下之位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皇城,乱了。
刘洎出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人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但凡身上官袍是红色的,心里都开始嘀咕,闹不懂陛下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从之前,陛下毫不犹豫的直接拿下刘洎来看,绝对可以肯定陛下这是要为太子殿下登基铺路。
可是现在,又无声无息的把刘洎给放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陛下心里又开始纠结和打架了?
太子一党的官员,心情沉重,立马相互传信。
已为数不多的,并且近年皆沉沦的魏王党,望见这一幕,刹那恍若触电了般。
刘洎,还活着,岂不是代表,陛下立晋王之心,也并不是那么坚定么?
一时间,整个皇城,衮衮诸公,心思急动。
房玄龄是亲自望着刘承搀扶著刘洎离开的皇城。
他轻轻捋了下胡须。
脸上,若隐若现的浮现出压抑不住的笑意。
竟真的做到的!!!
难以相信!
也难以置信!
但,这就是事实,真切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事实,而且,让房玄龄更兴奋和欣喜的,则是刘承曾经给他说过的另一番话。
他能为陛下延寿!!!
这也是房玄龄决定助他的主要原因,但,当初,当讲不当讲,房玄龄只觉得这孩子多是在胡闹,真的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可万万没有想到,刘家小郎真的把刘洎给接了出来。
想到这里,房玄龄肩膀颤抖的厉害。
张玄素更是大口呼吸著,双眸铮亮。
而另一侧的褚遂良,则不然了,他的脸变得比锅底还要黑,神情狰狞的盯着刘承和刘洎离去的方向:“陛下,莫非是老糊涂了?”
他冷哼一声,快步走向了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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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同中书门下三品兼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神色如常。
晃动着手中的羊油茶,滋滋品著,神情享受。
“赵公,宫里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他怎么放了刘洎?”
“难道你没有提醒陛下,如果这个关头放了刘洎,会引起什么样的动荡吗?”
“刘洎,不能放啊!”
褚遂良激动的厉害,见到长孙无忌后,便快步冲过来,低吼道。
长孙无忌看了眼褚遂良,轻轻一笑:“登善,慌什么?”
但见长孙无忌如此淡定,褚遂良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话到了嘴边,也狠狠再咽了回去。
长孙无忌给他斟了杯茶。
“刘洎能活,着实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长孙无忌自然知道褚遂良在担心什么:“不过,陛下之意,你也大可放心。”
“当今太子,稳固泰山,魏王远在均州,其他皇子,皆不必过多担忧。”
“听说,昨天刘洎的孙子刘承,进了宫,见了陛下,估摸著,问题就出在这小子身上。”
长孙无忌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了褚遂良。
刘承?
刘洎的孙子?
褚遂良松了口气的同时,眉角挑了下:“这小子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没想到,刘洎竟还有一个这样的孙子。”
长孙无忌沉默。
这情况,对他而言也算的上出乎意料!
他同样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能起到什么作用,可巧了,竟真的·······
“等会老夫会进宫,原因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你们不用慌乱。”
“就算刘洎侥幸活下来,也没啥用了,陛下不给他官复原职,同样代表魏王党迟早是被抛弃的命运。”
顿了顿,长孙无忌把手里的羊油茶,一口饮尽,自通道。
褚遂良心安,连连称是。
目送褚遂良离去,长孙无忌原本风平浪静的淡定样子,骤然沉下。
他盯着堂外。
他怎么做到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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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门外。
这一次,刘承觉得朱雀门门洞突然好短。
还没走几步呐,就出来了,以至于门洞上的一些壁画,他尚且有些意犹未尽。
“刘公,刘兄弟。”
而当两人刚刚走出门洞,秦怀道已快步迎了上来,不过今日,一身便装,看样子应是下了值。
“刘兄弟,今日不是我当值,昨日见你进宫,尚未出来,今日正好我也无事,就想着在这里等一等。”秦怀道简单解释了句:“刘公,你能出来,真的是太好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秦怀道很高兴。
刘洎瞥了眼秦怀道,双手背后:“还算你小子有情义,不枉我和你阿耶交情一场。”
刘洎很满意。
不过,他又朝后看了一眼,身子不由得缩了缩,没有了先前的挺拔:“你小子,冲动了。朱雀门前,太过招摇,老夫现在可是不祥之人,最好不要离得太近。”
在御史台里留置了那么长时间,即便是性子再疏狂,刘洎也不得不考虑现在自己的情况了。
而且,自己死就死了,无所谓,可若是沾染了其他小辈,他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秦怀道轻哼了一声,搀扶住了刘洎的另一侧:“刘公,怀道问心无愧!”
“这也是阿耶生前,常常教导怀道的。”
刘洎长叹:“你阿耶当初也是坏在了这情义二字上,记住,想要在官场上走的远,走的稳,走的牢,就不能讲什么情义。”
秦怀道笑了:“刘公,先做人,后当官也!”
“我没有刘兄弟这般本领,能救出刘公,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一等刘公了。”
“刘公,快上车吧,外面天凉。”
刘承听着秦怀道说的这些话,心中,着实忍不住感慨,怪不得秦怀道最高的官也不过就是做到了县令。
这性子,确实不适合当官。秦家第一个破败着实是有原因的。
不过,这份情义性情,刘承心里却欢喜的紧,在他身上,似也能领略那位曾经名动天下,有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秦琼秦叔宝的风采。
秦怀道憨憨挠了挠头:“昨日刘兄弟没有出来,我还以为·······”
“还望刘公和刘兄弟莫怪,莫怪。”
这个风头上,秦怀道能这么做,说实话,这两个裹尸袋,重约千斤也!
“秦兄哪里话,弟感激还来不及呐!”刘承高声道:“秦兄之恩,承铭记!”
“刘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前面有个好酒铺,你们稍等,今日刘公脱困,当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秦怀道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迎著朝阳,一头朝朱雀大街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