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注视著刘承。
就静静望去。
虽说他脸色还算平静，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但，眼眸中却升起了一层薄雾。
别说李世民了，就连王德也呆住了。
不得不说，刘承的如此反应，让他撼然的同时，心中更是感动和佩服。
会做官。
若是他祖父能有这小子三分，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不管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可王德能听得出来，这里面真的是有纯粹情感的，不然，绝迹不会有这般的灵魂共振。
那女子也稍稍愣住了。
手里的果脯，都忘记了放到李世民嘴里。
她歪了下脑袋，很是有兴趣的，第一次用正眼打量刘承。
“就算是朕死了，大唐，仍旧是大唐。”
李世民垂了下眸子，假装随意的说道。
刘承呼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在李世民身上，神情坚毅的再行礼躬身：“大唐，确实还叫大唐，但，那时候的大唐，草民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子。
“陛下是大唐的魂，是大唐的脊梁，是大唐唯一的真神。”
“没有了陛下的大唐，所剩下的，不过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这话刘承说的斩钉截铁。
李世民嘴角咧开了，牙齿都露了出来。
他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舒坦过了，自从辽东回来后，所发生的全都是他所料不及，并且倍感痛苦的烦心事。
王德眉角挑了下，用余光瞧着陛下的神情，见陛下笑了，他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李世民假意不悦的哼了一声，调整下情绪，沉声道：“大唐靠朕，但也靠朝堂诸公，靠天下累累读书人，靠将士们的拼命厮杀。”
“就算朕不在了，换个人上来，大唐，一样是大唐。”
“王德，给这小子拿个锦团来。”
李世民吩咐。
王德躬身，立马命人把东西放到了刘承身前。
“谢陛下。”刘承跪坐于上，身子挺得笔直：“陛下说的是。”
“不过，其他人怎么想，草民不知道，但刚才所言，全是草民心中所感。”
“狗日的高句丽，害的陛下如此，草民愿请旨领兵，捉高藏王和渊盖苏文来为陛下献舞！”
提到高句丽，李世民有些沉默。
这一次征讨辽东，或许从纸面上看，大唐并没有输。
其实真算起来，大唐也确实是赢了。
只是说最后，少了那么一股气，被安市城给挡住了去路，不然，大唐定一路南下，直捣高句丽都城平壤。
但，李世民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这一战，大唐的损失同样不小，不说其他，光撤退时，将士们遇到了风雪，二百里辽泽就几乎让大唐的万匹战马全部损耗，更别说冻死冻伤的将士，同样多不胜数。
“你小子，懂兵法？”李世民话锋一转，当然不会答应这么一个毛还都没长齐的小儿所求，不过，他心里倒也多了几分校考之意。
这小子，确实是有点意思。
刘承揉了揉鼻子：“略懂一二。”
“奥？朕倒是没听过刘卿家的后辈里，有懂得兵法之人。”李世民这会全身放松了下来，也或许是汤药的药效开始显现，手指轻轻叩著大腿，轻松道。
“回陛下，只是看过几本相关的书罢了。”刘承稍稍有点心虚。
不过转念一想，他的肩膀却又挺得笔直。
大唐人谁他娘的知道战斗机？谁他娘的知道航空母舰？谁他娘的知道坦克是什么东西？
别说这些了，连三八大盖对他们而言都是神器。
更何况于原子弹，氢弹这些高阶武器。
再说了，后世那么多著名战役，自己可都是了熟于胸的，随便拿出来一场，都是唐人······不，就算是陛下，李靖，李??这般的大将，想都不敢想。
如此说来，自己不精通军事，大唐还有人精通军事？
想到这里，刘承更是自信。
“是吗？那你说说，这一战，朕最大的错误是什么？或者说，我大军的纰漏是什么？”说著，李世民再点了点手边的果脯：“武才人，给这小子送几个去。”
“不必急得作答，好好想想。”
那女子称是，用纤细手指挑选了几枚，盛在一张纸上，盈盈放于刘承身前。
刘承双眸失神。
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刘承确实是陷入了沉思，但，并不是思考高句丽之事，而是以失神沉思为掩护，呆呆的打量着眼前，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
之前，刘承对她是忽略的，毕竟陛下身边有个人伺候着，实属正常。
整个后宫，名字叫武才人的妃子，除了武媚娘外，就找不出来第二个。
媚眼如丝。
青眉如黛。
唇红齿白。
好似荔枝那般红绡粉嫩。
“刘家小郎，慢慢想，想好了再回陛下。”武媚娘起身时，还笑着嘱咐了一句：“这是陛下给你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
刘承闭上了眼睛。
不然他害怕自己万一忍不住开启自瞄，别说救阿翁了，怕是自己都得折进去。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鼻子还是控制不住的吸了口小香风。
味道，真的是好闻。
因为距离的缘故，李世民和王德自然都没有发现什么，毕竟刘承只是稍稍比平常吸气多用了些力，可却瞒不过武媚娘。
武媚娘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再加上距离近，刘承的那点小反应，她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吟吟的重新回了原处，给李世民斟了杯茶。
刘承稳了稳心神，当空气中弥漫的香味散去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陛下，这一战，或许，你从开始就错了。”
他慢慢组织著语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