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儿,好儿,快让阿耶尝尝这酒中之精粹。
“可真的是馋死我了。”
刘弘业的眼珠子都有些发红。
这倒也不仅仅是因为眼馋,主要是昨夜大家一晚上都没睡,就直勾勾盯着简陋的蒸馏仪器而熬出来的。
“阿耶,你先用那些浑酒糟顶顶。”
“这可不是用来喝的。”
“三两酒精,足够换阿翁的一条命了啊。”
刘承急忙把手里这点可怜的酒精倒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瓷瓶里,然后贴著身体保存好,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刘弘业疯狂吞咽了好几口唾沫。
但听着这话,只能狠狠把心里的馋虫给压了下去。
救老爷子最要紧,一晚上的时间,自己唱跳到了大半夜,好儿子带着梅兰竹菊更是苦熬了一整夜,才不过这么一点。
万万不能浪费了。
他讪讪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对对对,阿耶的事最要紧。”
“熬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吧,各自找找地方,能睡下的就睡会吧。”刘承瞧着脸色同样黯淡无采的梅兰竹菊,连忙道。
不得不说,昨夜真的是幸亏她们四个人了。
若不是她们,这酒精绝对不会提取的那么顺畅。
不说别的,就生火这一项,自己和阿耶就没有一个人能做好的。
“无妨的公子,我们能帮到公子一二,是我们的福气。”
她们都很高兴。
自己能帮到公子些许,证明自己不全是拖油瓶,今后也能理直气壮的赖在公子身侧。
“公子,你昨夜也一点没睡,快歇息歇息吧,公子今日应还有大事要做,如此养好精神才更当紧。”不得不说玉梅是四人中年岁最大,也最知道疼人的那个:“来,青竹,白兰,秋菊,我看厨房还有些面,咱四个给阿郎和公子烙些饼子吃。”
“总不能饿著肚子。”
“昨夜的暮食,都没吃呐。”
玉梅唤道。
白兰,青竹和秋菊皆是脆生生应了一声,继而欢天喜地的涌进了厨房。
刘承揉揉肚子。
之前一心都在酒精上,这会平复下来,肚子里果真是响起了抗议声,虽不至于前胸贴后背,可这滋味还真难受。
毕竟,在孤儿院里的时候,刘承都没有饿过肚子,还真有点难顶。
刘弘业同样如此,这辈子他才是真的一点苦都没吃过,捂著肚子,脑袋重新伸进厨房:“瞧瞧厨房里还有没有麻油什么的,若是有,全都用上,贼他娘,反正带不走,那咱就全都吃了。”
麻油,就是芝麻油。
在大唐可是珍贵之物,一般人家压根吃不起。
得到玉梅她们应诺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和刘承一起寻了个太阳能晒到的地方。
“吾儿,你到底要怎么做?”四下无人了,刘弘业这才小声问道。
他虽心大,但,这事毕竟是关系到自己亲耶,不担心都不成。狐恋雯穴 埂鑫蕞全
刘承神秘一笑:“阿耶,瞧好就是了。”
“对了,大伯和堂兄,怎么还没回来?”
刘承可不敢给刘弘业说自己要进宫见陛下,更不敢说把这东西要献给李世民。不然,怕是会把阿耶给吓得精神错乱。
而果不其然,自己略显生硬的岔开话题,刘弘业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他愣了下,而后狠狠拍了下大腿,瞬间想起了昨天刘承的猜测。
“是啊,他俩人呐?”
刘弘业完全顾不上其他了,猛地站了起来:“不行,我得找找去。”
“阿耶,再等等吧,长安那么大,你知道大伯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刘承赶忙劝阻,他只是想把话题岔开。
毕竟,大伯去寻高士廉,在他看来本就是肉包子打狗,说实话,这会怕都被人家吃干抹净了。
找不找,意义不大。
“大兄要逃,绝对会带着嫂嫂还有玉娘,我去郑家守株待兔!”刘弘业虽然迷糊,但并不傻,立马就确定了方向。
大伯媳妇的娘家,出自于荥阳郑氏,她爹正是当今鸿胪寺卿郑公瑾。
刘洎出事的当天,就带着小女儿玉娘回了娘家。
刘承还真佩服阿耶反应迅速。
刘弘业左拳狠狠砸在了右手手心里:“亏得我还如此相信大兄,这钱,我倒要看看他花的安心吗?!”
说著,刘弘业风风火火就朝外冲去。
刘承见状,赶忙跟在后头,不对啊,自己只是想要岔开话题罢了:“阿耶,就算要去,也不急这一会,先填饱肚子。”
“到时候,就算争吵起来,咱也有劲不是?”
刘弘业步伐猛地一顿,很是恍然道:“还是吾儿考量的周全。”
只是,刘弘业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瞥见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两道人影。
刘承急忙望去。
果不其然,不是大伯和堂兄,还能是谁?
只是这会相比于昨天离去时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大不相同。
萎靡。
不振。
缩著脖子。
佝偻著身子。
双眼发直,瞳孔散乱,好似只剩下了一副皮囊,灵魂都被掏空了。
“大伯,堂兄!”刘承也惊呼一声,连忙和刘弘业迎了上去。
“大兄,敦行,这是怎么回事?”刘弘业搀扶住刘广宗,刘承则是搀扶著刘敦行:“你们不是去高公府上了吗?怎么?难道没见到高公?还是说连高公也不肯出手?”
刘弘业焦急的催问。
可是刘广宗和刘敦行仿佛哑巴了。
他们把两人搀扶到台阶上,坐下,见两人仍还是失魂落魄的,不由更急了,刘弘业索性直接掬了捧水,直接泼向了刘广宗:“大兄,阿耶可有消息了?!!”
水还是好用的。
更别说这是在十一月的天。
刘广宗猛地打了个哆嗦,瞳孔重新汇聚,他呆呆抬头望着刘弘业。
但并没有等来刘广宗的回答,而是嘴一撇,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直接嚎啕起来。
刘敦行也忍不住了,脑袋直接埋在了两腿中间,哭得不能自已。
刘弘业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显然,这情况有点出乎意料。
他看了眼刘承,刘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突然,刘弘业眦目欲裂,他好似想起了什么。
刘弘业双手捂住了嘴巴,虽没有哭,可声音断断续续,完全不连贯了。
刘承整个人同样猛地一震,眉角紧蹙,阿翁他·······
“不,不是。”刘广宗一把抱住了站在自己前面的刘弘业,痛不欲生:“是·······是高家四郎,他骗了我,骗了我们啊。”
“弟啊,兄该死,兄对不住你,对不住阿耶啊。”
“大侄昨天说的对啊!!!”
刘广宗捶胸顿足,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