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九年,十一月的长安,寒意冷冽,便是灞桥旁的柳叶都凋零的厉害,光秃秃的无精打采,路上行人更是纷纷裹紧了衣袍,步伐匆匆,脖颈紧缩。兰兰蚊血 唔错内容
皇城,甘露殿。
李世民从来没有那么仔细的观察过甘露殿所铺设过的玉石。
这是第一次。
他趴在锦榻上,双眸发愣,好像天下一切事物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自从辽东回来后,他就患上了痈疽,痛苦难耐,精神萎靡。
而堂下,却很热闹。
褚遂良跪在地上,声音洪亮,响彻大殿。
“民部尚书刘洎,居心叵测,行蛊惑之言,罪大恶极,绝不容恕!”
“他今日敢趁陛下病重,言:‘朝廷大事不足忧虑,只要依循伊尹、霍光的故事,辅佐年幼的太子,诛杀有二心的大臣,即可!’”
“明日,岂不是就要代天巡狩,弄权专政,天下必将大乱啊陛下!!!”
“还请陛下,明鉴!”
殿中,所跪坐着的长孙无忌,房玄龄两人闻言,神情不一,只是专注望着李世民。
良久,李世民才艰难的翻了个身,谁也看不出他眼眸中的思绪,只是声音,平常的如同冰窟那般死寂:“刘洎,真的这么说了?”
“陛下,千真万确!”褚遂良立马跟上。
“陛下,民部尚书刘洎向来性疏狂,平日也就罢了,没想到趁著陛下病重,竟已做好了当权臣的准备,此罪,不可饶恕,不然,若是这个口子一开,天下百官,争相效仿,从而影响大唐安稳,后果不敢想象!”长孙无忌跟着补充了一句。
李世民闭上了眼睛:“让刘洎进来。”
数息之后。
“陛下,是褚遂良陷害臣,臣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还请陛下明鉴啊陛下!!!”刘洎冲进来,直接匍匐于地,痛哭流涕,苍白的胡须尽湿。
“臣当时见陛下病重,哭不能止,恨不得以自己之身来换陛下之痛,只是大哭着说了句:圣体患有痈疽,令人忧惧!”
“中书令马公可为臣作证,万万没有这般大逆不道之言!”
“陛下!臣可以作证!”一同跟上来的马周躬身道。
“马公,不要被这狂公欺骗了。”褚遂良头都没有回,只是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袍,缓缓沉声道:“还是说,难道,你也有同样的心思吗?”
马周皱眉,盯着褚遂良,不过目光,又落在了当今三公之一司徒,同中书门下长孙无忌身上。
后者垂眸,跪坐于旁,一动不动。
“尚书左丞如此胡乱攀咬,怎么?这是要趁著陛下精力不济,要做擅权小人吗?陛下,老臣当时就在刘公身侧,他悲痛之下,确实只说了:圣体患有痈疽,令人忧惧这句话!其余,老臣没有听到!”马周再次说道。
“够了!”李世民低喝一声。
甘露殿瞬间沉寂如墓。
众人皆是行礼。
李世民的眼睛仍旧没有睁开,便已经宣判道:“刘洎狂悖犯上,罪不容恕,关押御史台······”
所有人的头颅虽低着,但当李世民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皆是下意识朝上看。
“赐你自尽吧。”
当此言落下,整个甘露殿,便只剩下刘洎的怒骂声。
“褚遂良,奸佞小人,胆敢欺瞒圣上,老夫杀了你!”
却是已有金吾卫冲了上来,在金吾卫都尉尉迟宝林的指挥下,把刘洎拉了下去。
“陛下,老夫冤枉,臣冤枉,陛下,陛下······”
只可惜,刘洎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低,最后彻底消失。
褚遂良长长吐了口气,再拜服:“英明无过于陛下!”
说著,他还悄悄朝长孙无忌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冲他不可察的淡淡点了点头。
“朕乏了。”李世民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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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是在一张圆床上睁开的眼睛。
帷幔由绸缎织成,顶上还镶嵌著金丝,被褥则是用最名贵的狐裘做成,枕头更不说,江南丝面填充著虎尾狮毛······
若非亲身体验,刘承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越了,还穿越到了如此富贵人家。
也就在他不敢相信的时候,帷幔稍稍被掀开了一个缝隙,然后,就听到了一声比银铃还要清脆的欢呼少女声。
紧接着,帷幔被彻底打开,刘承略有些恍惚的瞧了过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眼珠子一下子就直了。
四个虽说算不上国色天香,但,完全称得上小家碧玉,秀色可餐,亭亭玉立的婢女齐刷刷站在床前。
刘承出神间,脑海中也浮出了一些碎片记忆。
“自己”虽幼年丧母,但阿耶和祖父极为宠爱,光是贴身丫鬟,就有眼前‘梅兰竹菊’这四人。
除外,还有仆妇三名,小厮若干,加起来整整十多人的团队,全都是伺候他一个人的。
别说前世的明星不能比了,这日子,就算是和红楼里的贾宝玉也不遑多让。
妈的!
终于该轮到我穿越享福了。
刘承如此想着。
“公子,是还有些不舒服吗?”
“要不要再叫郎中过来?”
年纪稍大的玉梅丫鬟见刘承一动不动,就在床上躺着傻笑,和三位姐妹相视一眼,不由赶忙关切询问。
刘承揉了揉肚子:“饿了。”
听到这话,梅兰竹菊立马动了。
玉梅立马绕到刘承侧,小心架著刘承半躺在了床头。
白兰赶忙取来锦榻,放在了刘承悬空着的腰间。
青竹把腰间的香帕解下来,垫在了刘承的颌下。
秋菊则是端着火候刚好的莲子粥,吹一口,喂一口。
真好!
真好!!
真好!!!
这一下,刘承彻底确定,自己就是享福来了。
只是,还没喝两口。
嘭!
门,突然被撞开了。
梅兰秋菊猛地望去,见到来人后,立马站了起来:“阿郎·······”
正沉浸其中,已忘乎所以的刘承反应则是慢了一拍,瞧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中年男子,刘承有些纠结。
自己对他该用什么态度呐?
他赶紧回忆。
但正回忆间,却见刘弘业坐到了他床边,一把抱住了刘承的脑袋,先是长吁短叹,说著刘承都有些听不清的自语,继而便伤心的抽泣起来,而后,这哭声越来越大·······
梅兰竹菊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退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见自己便宜老爹居然掉泪了,刘承也顾不上纠结之前的态度了,赶忙道:“阿耶,对不起,今后孩儿定不让你担心了就是。”
“这叫什么话?要怪也是怪阿耶没有教导好你,才让你不慎酒后落水。”
“况且,儿啊,耶不是哭你,而是在哭咱家和你阿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