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支炸开的红色光点，像三只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常遇霖。
营地里瞬间一静，所有动作都停了。
刚跨上马背的李文忠，猛地勒住缰绳，
回头看向常遇霖，脸上那点兴奋劲儿唰地褪了个干净。
“二叔这”
常遇霖没吭声，眯着眼盯着东边天空。
红色的光点正慢慢黯淡、消散，但那股不祥的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邓愈刚刚烧了粮草，大胜而归，退回城内。
这才过了多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怎么就要求援了？还是最高级别的红色响箭，三支连发！
“不对劲。”
常遇霖咬著后槽牙，吐出三个字。
赵胜也跑过来，脸色发白：
“二爷，邓将军那边出事了？
咱们救不救？”
常遇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救？
自己手头就这点人马，李文忠的骑兵和五百步卒马上就要出发去七里泷设伏，
这是早就定好的，关系到能否最大化扩大战果，给杨完者致命一击。
如果现在分兵去救东门，七里泷的伏击就泡汤了。
杨完者一旦顺利南撤，后患无穷。
不救？
邓愈是此战主将，若是真在东门外陷入绝境，
自己见死不救别说朱元璋那里没法交代，就是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更何况，建德城一旦有失，整个战局都可能逆转。
“他娘的”
常遇霖低骂了一句，左右为难。
“二叔，要不我先不去七里泷了？带人去东门看看？”
李文忠试探著问。
“不行！”
常遇霖断然否决，
“七里泷必须去。杨完者粮草被烧，军心已乱，现在是扩大战果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等他缓过气来，或者退回山里，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文忠，你按原计划，立刻出发去七里泷。伏击之事，不变。”
“二叔！那东门那边”
“东门我去。”
常遇霖语气斩钉截铁，
“我带韩七，再点一百骑兵，两百步卒，轻装快马，先去探明情况。
若是小麻烦，顺手就解决了。若是大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冷硬：
“我就想办法把邓愈捞出来，然后退回城里固守。
建德城高墙厚，只要主将不失，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你那边得手，就是对东门最大的支援。”
这决定很冒险。
带三百人去救可能陷入重围的邓愈，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常遇霖赌的是，邓愈不是庸将，就算遇袭，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自己这三百人不是去正面硬扛，是去制造变数，搅乱局面，给邓愈创造脱身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保住七里泷这步棋。
“二爷，太险了！让我带人去！”
赵胜急声道。
“你留下，守好营寨，按计划明日移营。”
常遇霖不容置疑，
“韩七，点人！要骑术最好、最敢拼命的！一炷香之内，出发！”
“是！”
韩七眼睛里闪著光，转身就跑。
李文忠知道常遇霖决定的事，谁也拗不过。他重重抱拳：
“二叔，千万小心！我在七里泷得手后，立刻回援！”
“管好你自己，七里泷别贪功。”
常遇霖拍了拍他的马脖子，
“去吧！”
李文忠不再废话，一挥手，带着骑兵和五百步卒，
如同一条黑龙，迅速滑入南边的夜色中。
常遇霖看着他们消失，这才转身走向已经迅速集结起来的三百人。
人不多，但都是跟着他打过几场硬仗的老卒，
眼神里没有惧色，只有跃跃欲试的凶光。
“废话不多说。”
常遇霖翻身上马，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邓愈将军在东门可能遇到麻烦了。
咱们去瞅瞅，能帮就帮一把。
记住，咱们人少，不是去跟苗军主力硬碰硬的。
眼睛放亮，耳朵竖尖，看我号令行事。
该冲的时候，别含糊；该撤的时候，谁也别给老子掉链子！”
“明白！”众人低吼。
“出发！”
三百人，没打火把，借着微弱的天光，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的野外，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建德城方向还有零星的火光，
以及更东边江边那一片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
马蹄包裹了粗布，尽量压低声音。
但三百匹马的动静，在黑夜里还是传得老远。
常遇霖跑在最前面，韩七紧紧跟着，手里举著一面不大的“常”字旗。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气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越靠近东门，空气中的混乱气息就越浓。
开始看到零星的溃兵，有三五成群的苗兵，
也有少数穿着明军号衣的伤兵，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乱撞。
遇到小股的苗兵，常遇霖根本不停，
直接纵马冲过去，刀光闪过，便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遇到明军伤兵，则让人指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往西边大营方向摸。
一路不停，约莫两刻钟后，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看到东门的轮廓了。
城门紧闭。
城头上火把密集，守军严阵以待。
但城门外却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并没有预想中大军攻城的场面。
只有靠近江边的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那声音，不像是有组织的攻防，更像是一场混乱到极致的混战、屠杀！
而更近一些的东门外空地上，则散落着不少尸体，
明军和苗军的都有，还有一些折断的兵器、翻倒的车辆。
几处火堆在空地上燃烧，映出地上黑乎乎的血迹。
常遇霖勒住马，抬手止住队伍。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江边传来的声音。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
一种沉闷的、仿佛巨兽咆哮般的水浪声？
“二爷，你看那边！”
韩七忽然指著江边方向。
常遇霖眯眼望去。
只见江边那片尚未熄灭的火光中，隐约有大量的身影在疯狂地涌动、挤撞。
看服色，似乎大部分是苗军。
但他们不是在进攻，而是在抢夺？
抢夺江边那些还没完全烧毁的船只！
而另一些身影，则在外围拼命地抵挡、砍杀，试图阻止那些抢船的苗军。
那些人的阵型似乎已经被冲得很散，但依旧死战不退。
“是邓将军的人！”
常遇霖看清楚了，那些抵挡的人，甲胄制式是明军！
人数似乎不多，被数倍于己的、疯狂抢船的苗军冲得七零八落，却还在苦苦支撑。
“他们没全部退回城里？”
常遇霖心头一沉，
“留了一部分人在江边阻截？为什么？”
他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
邓愈烧了粮草和部分船只，但江边可能还有不少完好的船只。
如果让溃败的苗军抢到这些船，顺流而下，很快就能脱离战场，甚至可能组织起反击。
邓愈一定是派了一支精兵断后，想要彻底焚毁所有船只，或者至少拖住苗军抢船的步伐。
但这支断后的队伍，显然被红了眼、急于夺船逃命的苗军给淹没了！
那三支红色响箭，不是邓愈本人被困，而是这支断后部队陷入了绝境，向城内求援！
而城内的邓愈，刚刚经历苦战，兵力折损，又要守城，
恐怕很难再派出有力部队出城救援了。
“狗日的”
常遇霖骂了一句。
救，还是不救？
救，就要带着三百人，冲进那片完全失去秩序、数倍于己的疯狂溃兵群里，
去捞一支可能已经快被打光的断后部队。
不救，这支勇敢的断后部队肯定全军覆没。
而且一旦让苗军抢到足够船只，杨完者部分精锐就可能水路逃脱，后患也不小。
“二爷，怎么办？”韩七的声音有点紧。
常遇霖看着那片如同沸腾粥锅般的江边战场，
看着那些在人群中依稀可见、依然在奋力搏杀的明军身影。
他咬了咬牙。
“所有人，检查兵器！”
他低声喝道，
“把咱们所有剩下的火油、火折子，都拿出来！”
“韩七，打旗，跟紧我！”
“咱们不去江边硬碰硬！看到那片坡地没有？”
他指著江边战场侧面一处稍高的土坡，
“冲上去！占了那里！”
“到了坡上，火箭覆盖，往人最密、船最多的地方射！
把剩下的船，全他妈给我点了！”
“咱们给断后的弟兄，开条路出来！
告诉他们，往坡上撤！”
“记住，咱们的目标是放火，是制造混乱，不是杀敌！
放完火，接应到人，立刻往城门方向撤！绝对不许缠斗！”
“听明白了？！”
“明白！”三百人压低声音应道。
“上马！”
常遇霖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率先冲出黑暗，
直扑那片火光冲天的江边战场侧翼。
三百骑紧随其后，如同一把突然刺出的匕首，狠狠扎向混乱战场的边缘。
江边抢船的苗军，注意力全在船上和正面阻击的明军身上，
根本没料到侧后方会突然杀出一支骑兵。
常遇霖一马当先，挥刀砍翻两个愣神的苗兵，毫不减速，朝着那处土坡猛冲。
坡上只有零星的苗兵，瞬间就被冲垮。
三百人迅速占据坡顶。
“火箭！放！”
常遇霖一声令下。
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将浸了火油的箭矢点燃，
朝着江边船只最密集的区域，以及苗军人群最拥挤的地方，抛射过去！
夜晚的风助长了火势。
一支支火箭落下，迅速引燃了船上残留的帆布、缆绳，还有岸边堆积的物资。
新的火头“轰”地一下窜起！
“又有明军！”
“后面！后面来人了！”
“船！船又著了！”
苗军顿时大乱。
原本就疯狂的抢船行为，因为新的火势和来自侧后的袭击，彻底变成了灾难。
人们互相推挤、践踏、砍杀，只为争夺那所剩无几的逃生希望。
而正面苦苦支撑的那支明军断后部队，压力骤然一轻。
他们看到了坡上突然出现的“常”字旗，
也听到了常遇霖让嗓门大的士卒齐声呼喊：
“断后的弟兄！往坡上撤！常将军接应你们！”
绝境之中，看到援军，哪怕只有几百人，那也是救命稻草。
残存的明军爆发出最后的气力，奋力朝着土坡方向且战且退。
常遇霖在坡上看得清楚，那支断后部队，只剩下不到两百人了，人人带伤，甲胄破烂，但依旧死战不退。
为首一员将领，身材魁梧，满脸血污，手里一杆长枪左突右刺，勇不可当。
“是胡大海！”常遇霖认出来了，是邓愈麾下的悍将胡大海！怪不得能撑这么久！
“弓弩掩护！压住追兵！”常遇霖下令。
坡上的箭矢朝着追击胡大海部的苗军泼洒下去，
虽然不密，但足够延缓他们的脚步。
胡大海趁机带着残兵，拼命冲上了土坡。
“常将军！”
胡大海看到常遇霖，眼眶一红，随即又急又怒，
“你怎么就带这点人来？！快走！苗军疯了！他们人太多！”
“别废话！还能不能骑马？”常遇霖打断他。
“能！”
“上马！跟紧我！”
常遇霖看着坡下越来越多的苗军被吸引过来，知道不能再待了，
“所有人，往城门方向，冲！”
他调转马头，正要下令冲锋——
突然，江边那一片混乱的战场边缘，传来一阵低沉而整齐的号角声！
紧接着，一支衣甲相对整齐、打着杨字大旗的苗军队伍，如同分开潮水的礁石，
从混乱的溃兵中硬生生挤了出来，刀枪并举，朝着土坡方向，稳步压了过来！
为首的将领，骑在马上，身材高大，面色阴沉，正是杨完者！
他竟亲自带着还能掌控的核心精锐，杀过来了！
常遇霖的心，猛地一沉。
坏了。
被盯上了。
ps：写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还没给主角安排个像样的武器，老是用个普通砍刀。
大家讨论一下，有什么武器合适，斧钺钩叉，刀枪剑戟。
另外求大家给点评分吧，要不然真的就看不到我了以后
那三支炸开的红色光点，像三只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常遇霖。
营地里瞬间一静，所有动作都停了。
刚跨上马背的李文忠，猛地勒住缰绳，
回头看向常遇霖，脸上那点兴奋劲儿唰地褪了个干净。
“二叔这”
常遇霖没吭声，眯着眼盯着东边天空。
红色的光点正慢慢黯淡、消散，但那股不祥的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邓愈刚刚烧了粮草，大胜而归，退回城内。
这才过了多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怎么就要求援了？还是最高级别的红色响箭，三支连发！
“不对劲。”
常遇霖咬著后槽牙，吐出三个字。
赵胜也跑过来，脸色发白：
“二爷，邓将军那边出事了？
咱们救不救？”
常遇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救？
自己手头就这点人马，李文忠的骑兵和五百步卒马上就要出发去七里泷设伏，
这是早就定好的，关系到能否最大化扩大战果，给杨完者致命一击。
如果现在分兵去救东门，七里泷的伏击就泡汤了。
杨完者一旦顺利南撤，后患无穷。
不救？
邓愈是此战主将，若是真在东门外陷入绝境，
自己见死不救别说朱元璋那里没法交代，就是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更何况，建德城一旦有失，整个战局都可能逆转。
“他娘的”
常遇霖低骂了一句，左右为难。
“二叔，要不我先不去七里泷了？带人去东门看看？”
李文忠试探著问。
“不行！”
常遇霖断然否决，
“七里泷必须去。杨完者粮草被烧，军心已乱，现在是扩大战果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等他缓过气来，或者退回山里，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文忠，你按原计划，立刻出发去七里泷。伏击之事，不变。”
“二叔！那东门那边”
“东门我去。”
常遇霖语气斩钉截铁，
“我带韩七，再点一百骑兵，两百步卒，轻装快马，先去探明情况。
若是小麻烦，顺手就解决了。若是大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冷硬：
“我就想办法把邓愈捞出来，然后退回城里固守。
建德城高墙厚，只要主将不失，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你那边得手，就是对东门最大的支援。”
这决定很冒险。
带三百人去救可能陷入重围的邓愈，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常遇霖赌的是，邓愈不是庸将，就算遇袭，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自己这三百人不是去正面硬扛，是去制造变数，搅乱局面，给邓愈创造脱身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保住七里泷这步棋。
“二爷，太险了！让我带人去！”
赵胜急声道。
“你留下，守好营寨，按计划明日移营。”
常遇霖不容置疑，
“韩七，点人！要骑术最好、最敢拼命的！一炷香之内，出发！”
“是！”
韩七眼睛里闪著光，转身就跑。
李文忠知道常遇霖决定的事，谁也拗不过。他重重抱拳：
“二叔，千万小心！我在七里泷得手后，立刻回援！”
“管好你自己，七里泷别贪功。”
常遇霖拍了拍他的马脖子，
“去吧！”
李文忠不再废话，一挥手，带着骑兵和五百步卒，
如同一条黑龙，迅速滑入南边的夜色中。
常遇霖看着他们消失，这才转身走向已经迅速集结起来的三百人。
人不多，但都是跟着他打过几场硬仗的老卒，
眼神里没有惧色，只有跃跃欲试的凶光。
“废话不多说。”
常遇霖翻身上马，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邓愈将军在东门可能遇到麻烦了。
咱们去瞅瞅，能帮就帮一把。
记住，咱们人少，不是去跟苗军主力硬碰硬的。
眼睛放亮，耳朵竖尖，看我号令行事。
该冲的时候，别含糊；该撤的时候，谁也别给老子掉链子！”
“明白！”众人低吼。
“出发！”
三百人，没打火把，借着微弱的天光，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的野外，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建德城方向还有零星的火光，
以及更东边江边那一片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
马蹄包裹了粗布，尽量压低声音。
但三百匹马的动静，在黑夜里还是传得老远。
常遇霖跑在最前面，韩七紧紧跟着，手里举著一面不大的“常”字旗。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气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越靠近东门，空气中的混乱气息就越浓。
开始看到零星的溃兵，有三五成群的苗兵，
也有少数穿着明军号衣的伤兵，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乱撞。
遇到小股的苗兵，常遇霖根本不停，
直接纵马冲过去，刀光闪过，便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遇到明军伤兵，则让人指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往西边大营方向摸。
一路不停，约莫两刻钟后，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看到东门的轮廓了。
城门紧闭。
城头上火把密集，守军严阵以待。
但城门外却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并没有预想中大军攻城的场面。
只有靠近江边的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那声音，不像是有组织的攻防，更像是一场混乱到极致的混战、屠杀！
而更近一些的东门外空地上，则散落着不少尸体，
明军和苗军的都有，还有一些折断的兵器、翻倒的车辆。
几处火堆在空地上燃烧，映出地上黑乎乎的血迹。
常遇霖勒住马，抬手止住队伍。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江边传来的声音。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
一种沉闷的、仿佛巨兽咆哮般的水浪声？
“二爷，你看那边！”
韩七忽然指著江边方向。
常遇霖眯眼望去。
只见江边那片尚未熄灭的火光中，隐约有大量的身影在疯狂地涌动、挤撞。
看服色，似乎大部分是苗军。
那三支炸开的红色光点，像三只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常遇霖。
营地里瞬间一静，所有动作都停了。
刚跨上马背的李文忠，猛地勒住缰绳，
回头看向常遇霖，脸上那点兴奋劲儿唰地褪了个干净。
“二叔这”
常遇霖没吭声，眯着眼盯着东边天空。
红色的光点正慢慢黯淡、消散，但那股不祥的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邓愈刚刚烧了粮草，大胜而归，退回城内。
这才过了多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怎么就要求援了？还是最高级别的红色响箭，三支连发！
“不对劲。”
常遇霖咬著后槽牙，吐出三个字。
赵胜也跑过来，脸色发白：
“二爷，邓将军那边出事了？
咱们救不救？”
常遇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救？
自己手头就这点人马，李文忠的骑兵和五百步卒马上就要出发去七里泷设伏，
这是早就定好的，关系到能否最大化扩大战果，给杨完者致命一击。
如果现在分兵去救东门，七里泷的伏击就泡汤了。
杨完者一旦顺利南撤，后患无穷。
不救？
邓愈是此战主将，若是真在东门外陷入绝境，
自己见死不救别说朱元璋那里没法交代，就是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更何况，建德城一旦有失，整个战局都可能逆转。
“他娘的”
常遇霖低骂了一句，左右为难。
“二叔，要不我先不去七里泷了？带人去东门看看？”
李文忠试探著问。
“不行！”
常遇霖断然否决，
“七里泷必须去。杨完者粮草被烧，军心已乱，现在是扩大战果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等他缓过气来，或者退回山里，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文忠，你按原计划，立刻出发去七里泷。伏击之事，不变。”
“二叔！那东门那边”
“东门我去。”
常遇霖语气斩钉截铁，
“我带韩七，再点一百骑兵，两百步卒，轻装快马，先去探明情况。
若是小麻烦，顺手就解决了。若是大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冷硬：
“我就想办法把邓愈捞出来，然后退回城里固守。
建德城高墙厚，只要主将不失，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你那边得手，就是对东门最大的支援。”
这决定很冒险。
带三百人去救可能陷入重围的邓愈，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常遇霖赌的是，邓愈不是庸将，就算遇袭，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自己这三百人不是去正面硬扛，是去制造变数，搅乱局面，给邓愈创造脱身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保住七里泷这步棋。
“二爷，太险了！让我带人去！”
赵胜急声道。
“你留下，守好营寨，按计划明日移营。”
常遇霖不容置疑，
“韩七，点人！要骑术最好、最敢拼命的！一炷香之内，出发！”
“是！”
韩七眼睛里闪著光，转身就跑。
李文忠知道常遇霖决定的事，谁也拗不过。他重重抱拳：
“二叔，千万小心！我在七里泷得手后，立刻回援！”
“管好你自己，七里泷别贪功。”
常遇霖拍了拍他的马脖子，
“去吧！”
李文忠不再废话，一挥手，带着骑兵和五百步卒，
如同一条黑龙，迅速滑入南边的夜色中。
常遇霖看着他们消失，这才转身走向已经迅速集结起来的三百人。
人不多，但都是跟着他打过几场硬仗的老卒，
眼神里没有惧色，只有跃跃欲试的凶光。
“废话不多说。”
常遇霖翻身上马，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邓愈将军在东门可能遇到麻烦了。
咱们去瞅瞅，能帮就帮一把。
记住，咱们人少，不是去跟苗军主力硬碰硬的。
眼睛放亮，耳朵竖尖，看我号令行事。
该冲的时候，别含糊；该撤的时候，谁也别给老子掉链子！”
“明白！”众人低吼。
“出发！”
三百人，没打火把，借着微弱的天光，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的野外，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建德城方向还有零星的火光，
以及更东边江边那一片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
马蹄包裹了粗布，尽量压低声音。
但三百匹马的动静，在黑夜里还是传得老远。
常遇霖跑在最前面，韩七紧紧跟着，手里举著一面不大的“常”字旗。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气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越靠近东门，空气中的混乱气息就越浓。
开始看到零星的溃兵，有三五成群的苗兵，
也有少数穿着明军号衣的伤兵，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乱撞。
遇到小股的苗兵，常遇霖根本不停，
直接纵马冲过去，刀光闪过，便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遇到明军伤兵，则让人指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往西边大营方向摸。
一路不停，约莫两刻钟后，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看到东门的轮廓了。
城门紧闭。
城头上火把密集，守军严阵以待。
但城门外却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并没有预想中大军攻城的场面。
只有靠近江边的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那声音，不像是有组织的攻防，更像是一场混乱到极致的混战、屠杀！
而更近一些的东门外空地上，则散落着不少尸体，
明军和苗军的都有，还有一些折断的兵器、翻倒的车辆。
几处火堆在空地上燃烧，映出地上黑乎乎的血迹。
常遇霖勒住马，抬手止住队伍。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江边传来的声音。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
一种沉闷的、仿佛巨兽咆哮般的水浪声？
“二爷，你看那边！”
韩七忽然指著江边方向。
常遇霖眯眼望去。
只见江边那片尚未熄灭的火光中，隐约有大量的身影在疯狂地涌动、挤撞。
看服色，似乎大部分是苗军。
那三支炸开的红色光点，像三只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常遇霖。
营地里瞬间一静，所有动作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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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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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光点正慢慢黯淡、消散，但那股不祥的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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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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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胜也跑过来，脸色发白：
“二爷，邓将军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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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愈是此战主将，若是真在东门外陷入绝境，
自己见死不救别说朱元璋那里没法交代，就是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更何况，建德城一旦有失，整个战局都可能逆转。
“他娘的”
常遇霖低骂了一句，左右为难。
“二叔，要不我先不去七里泷了？带人去东门看看？”
李文忠试探著问。
“不行！”
常遇霖断然否决，
“七里泷必须去。杨完者粮草被烧，军心已乱，现在是扩大战果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等他缓过气来，或者退回山里，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文忠，你按原计划，立刻出发去七里泷。伏击之事，不变。”
“二叔！那东门那边”
“东门我去。”
常遇霖语气斩钉截铁，
“我带韩七，再点一百骑兵，两百步卒，轻装快马，先去探明情况。
若是小麻烦，顺手就解决了。若是大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冷硬：
“我就想办法把邓愈捞出来，然后退回城里固守。
建德城高墙厚，只要主将不失，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你那边得手，就是对东门最大的支援。”
这决定很冒险。
带三百人去救可能陷入重围的邓愈，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常遇霖赌的是，邓愈不是庸将，就算遇袭，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自己这三百人不是去正面硬扛，是去制造变数，搅乱局面，给邓愈创造脱身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保住七里泷这步棋。
“二爷，太险了！让我带人去！”
赵胜急声道。
“你留下，守好营寨，按计划明日移营。”
常遇霖不容置疑，
“韩七，点人！要骑术最好、最敢拼命的！一炷香之内，出发！”
“是！”
韩七眼睛里闪著光，转身就跑。
李文忠知道常遇霖决定的事，谁也拗不过。他重重抱拳：
“二叔，千万小心！我在七里泷得手后，立刻回援！”
“管好你自己，七里泷别贪功。”
常遇霖拍了拍他的马脖子，
“去吧！”
李文忠不再废话，一挥手，带着骑兵和五百步卒，
如同一条黑龙，迅速滑入南边的夜色中。
常遇霖看着他们消失，这才转身走向已经迅速集结起来的三百人。
人不多，但都是跟着他打过几场硬仗的老卒，
眼神里没有惧色，只有跃跃欲试的凶光。
“废话不多说。”
常遇霖翻身上马，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邓愈将军在东门可能遇到麻烦了。
咱们去瞅瞅，能帮就帮一把。
记住，咱们人少，不是去跟苗军主力硬碰硬的。
眼睛放亮，耳朵竖尖，看我号令行事。
该冲的时候，别含糊；该撤的时候，谁也别给老子掉链子！”
“明白！”众人低吼。
“出发！”
三百人，没打火把，借着微弱的天光，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的野外，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建德城方向还有零星的火光，
以及更东边江边那一片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
马蹄包裹了粗布，尽量压低声音。
但三百匹马的动静，在黑夜里还是传得老远。
常遇霖跑在最前面，韩七紧紧跟着，手里举著一面不大的“常”字旗。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气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越靠近东门，空气中的混乱气息就越浓。
开始看到零星的溃兵，有三五成群的苗兵，
也有少数穿着明军号衣的伤兵，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乱撞。
遇到小股的苗兵，常遇霖根本不停，
直接纵马冲过去，刀光闪过，便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遇到明军伤兵，则让人指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往西边大营方向摸。
一路不停，约莫两刻钟后，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看到东门的轮廓了。
城门紧闭。
城头上火把密集，守军严阵以待。
但城门外却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并没有预想中大军攻城的场面。
只有靠近江边的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那声音，不像是有组织的攻防，更像是一场混乱到极致的混战、屠杀！
而更近一些的东门外空地上，则散落着不少尸体，
明军和苗军的都有，还有一些折断的兵器、翻倒的车辆。
几处火堆在空地上燃烧，映出地上黑乎乎的血迹。
常遇霖勒住马，抬手止住队伍。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江边传来的声音。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
一种沉闷的、仿佛巨兽咆哮般的水浪声？
“二爷，你看那边！”
韩七忽然指著江边方向。
常遇霖眯眼望去。
只见江边那片尚未熄灭的火光中，隐约有大量的身影在疯狂地涌动、挤撞。
看服色，似乎大部分是苗军。
那三支炸开的红色光点，像三只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常遇霖。
营地里瞬间一静，所有动作都停了。
刚跨上马背的李文忠，猛地勒住缰绳，
回头看向常遇霖，脸上那点兴奋劲儿唰地褪了个干净。
“二叔这”
常遇霖没吭声，眯着眼盯着东边天空。
红色的光点正慢慢黯淡、消散，但那股不祥的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邓愈刚刚烧了粮草，大胜而归，退回城内。
这才过了多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怎么就要求援了？还是最高级别的红色响箭，三支连发！
“不对劲。”
常遇霖咬著后槽牙，吐出三个字。
赵胜也跑过来，脸色发白：
“二爷，邓将军那边出事了？
咱们救不救？”
常遇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救？
自己手头就这点人马，李文忠的骑兵和五百步卒马上就要出发去七里泷设伏，
这是早就定好的，关系到能否最大化扩大战果，给杨完者致命一击。
如果现在分兵去救东门，七里泷的伏击就泡汤了。
杨完者一旦顺利南撤，后患无穷。
不救？
邓愈是此战主将，若是真在东门外陷入绝境，
自己见死不救别说朱元璋那里没法交代，就是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更何况，建德城一旦有失，整个战局都可能逆转。
“他娘的”
常遇霖低骂了一句，左右为难。
“二叔，要不我先不去七里泷了？带人去东门看看？”
李文忠试探著问。
“不行！”
常遇霖断然否决，
“七里泷必须去。杨完者粮草被烧，军心已乱，现在是扩大战果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等他缓过气来，或者退回山里，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文忠，你按原计划，立刻出发去七里泷。伏击之事，不变。”
“二叔！那东门那边”
“东门我去。”
常遇霖语气斩钉截铁，
“我带韩七，再点一百骑兵，两百步卒，轻装快马，先去探明情况。
若是小麻烦，顺手就解决了。若是大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冷硬：
“我就想办法把邓愈捞出来，然后退回城里固守。
建德城高墙厚，只要主将不失，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你那边得手，就是对东门最大的支援。”
这决定很冒险。
带三百人去救可能陷入重围的邓愈，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常遇霖赌的是，邓愈不是庸将，就算遇袭，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自己这三百人不是去正面硬扛，是去制造变数，搅乱局面，给邓愈创造脱身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保住七里泷这步棋。
“二爷，太险了！让我带人去！”
赵胜急声道。
“你留下，守好营寨，按计划明日移营。”
常遇霖不容置疑，
“韩七，点人！要骑术最好、最敢拼命的！一炷香之内，出发！”
“是！”
韩七眼睛里闪著光，转身就跑。
李文忠知道常遇霖决定的事，谁也拗不过。他重重抱拳：
“二叔，千万小心！我在七里泷得手后，立刻回援！”
“管好你自己，七里泷别贪功。”
常遇霖拍了拍他的马脖子，
“去吧！”
李文忠不再废话，一挥手，带着骑兵和五百步卒，
如同一条黑龙，迅速滑入南边的夜色中。
常遇霖看着他们消失，这才转身走向已经迅速集结起来的三百人。
人不多，但都是跟着他打过几场硬仗的老卒，
眼神里没有惧色，只有跃跃欲试的凶光。
“废话不多说。”
常遇霖翻身上马，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邓愈将军在东门可能遇到麻烦了。
咱们去瞅瞅，能帮就帮一把。
记住，咱们人少，不是去跟苗军主力硬碰硬的。
眼睛放亮，耳朵竖尖，看我号令行事。
该冲的时候，别含糊；该撤的时候，谁也别给老子掉链子！”
“明白！”众人低吼。
“出发！”
三百人，没打火把，借着微弱的天光，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的野外，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建德城方向还有零星的火光，
以及更东边江边那一片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
马蹄包裹了粗布，尽量压低声音。
但三百匹马的动静，在黑夜里还是传得老远。
常遇霖跑在最前面，韩七紧紧跟着，手里举著一面不大的“常”字旗。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气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越靠近东门，空气中的混乱气息就越浓。
开始看到零星的溃兵，有三五成群的苗兵，
也有少数穿着明军号衣的伤兵，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乱撞。
遇到小股的苗兵，常遇霖根本不停，
直接纵马冲过去，刀光闪过，便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遇到明军伤兵，则让人指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往西边大营方向摸。
一路不停，约莫两刻钟后，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看到东门的轮廓了。
城门紧闭。
城头上火把密集，守军严阵以待。
但城门外却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并没有预想中大军攻城的场面。
只有靠近江边的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那声音，不像是有组织的攻防，更像是一场混乱到极致的混战、屠杀！
而更近一些的东门外空地上，则散落着不少尸体，
明军和苗军的都有，还有一些折断的兵器、翻倒的车辆。
几处火堆在空地上燃烧，映出地上黑乎乎的血迹。
常遇霖勒住马，抬手止住队伍。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江边传来的声音。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
一种沉闷的、仿佛巨兽咆哮般的水浪声？
“二爷，你看那边！”
韩七忽然指著江边方向。
常遇霖眯眼望去。
只见江边那片尚未熄灭的火光中，隐约有大量的身影在疯狂地涌动、挤撞。
看服色，似乎大部分是苗军。
那三支炸开的红色光点，像三只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常遇霖。
营地里瞬间一静，所有动作都停了。
刚跨上马背的李文忠，猛地勒住缰绳，
回头看向常遇霖，脸上那点兴奋劲儿唰地褪了个干净。
“二叔这”
常遇霖没吭声，眯着眼盯着东边天空。
红色的光点正慢慢黯淡、消散，但那股不祥的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邓愈刚刚烧了粮草，大胜而归，退回城内。
这才过了多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怎么就要求援了？还是最高级别的红色响箭，三支连发！
“不对劲。”
常遇霖咬著后槽牙，吐出三个字。
赵胜也跑过来，脸色发白：
“二爷，邓将军那边出事了？
咱们救不救？”
常遇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救？
自己手头就这点人马，李文忠的骑兵和五百步卒马上就要出发去七里泷设伏，
这是早就定好的，关系到能否最大化扩大战果，给杨完者致命一击。
如果现在分兵去救东门，七里泷的伏击就泡汤了。
杨完者一旦顺利南撤，后患无穷。
不救？
邓愈是此战主将，若是真在东门外陷入绝境，
自己见死不救别说朱元璋那里没法交代，就是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更何况，建德城一旦有失，整个战局都可能逆转。
“他娘的”
常遇霖低骂了一句，左右为难。
“二叔，要不我先不去七里泷了？带人去东门看看？”
李文忠试探著问。
“不行！”
常遇霖断然否决，
“七里泷必须去。杨完者粮草被烧，军心已乱，现在是扩大战果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等他缓过气来，或者退回山里，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文忠，你按原计划，立刻出发去七里泷。伏击之事，不变。”
“二叔！那东门那边”
“东门我去。”
常遇霖语气斩钉截铁，
“我带韩七，再点一百骑兵，两百步卒，轻装快马，先去探明情况。
若是小麻烦，顺手就解决了。若是大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冷硬：
“我就想办法把邓愈捞出来，然后退回城里固守。
建德城高墙厚，只要主将不失，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你那边得手，就是对东门最大的支援。”
这决定很冒险。
带三百人去救可能陷入重围的邓愈，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常遇霖赌的是，邓愈不是庸将，就算遇袭，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自己这三百人不是去正面硬扛，是去制造变数，搅乱局面，给邓愈创造脱身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保住七里泷这步棋。
“二爷，太险了！让我带人去！”
赵胜急声道。
“你留下，守好营寨，按计划明日移营。”
常遇霖不容置疑，
“韩七，点人！要骑术最好、最敢拼命的！一炷香之内，出发！”
“是！”
韩七眼睛里闪著光，转身就跑。
李文忠知道常遇霖决定的事，谁也拗不过。他重重抱拳：
“二叔，千万小心！我在七里泷得手后，立刻回援！”
“管好你自己，七里泷别贪功。”
常遇霖拍了拍他的马脖子，
“去吧！”
李文忠不再废话，一挥手，带着骑兵和五百步卒，
如同一条黑龙，迅速滑入南边的夜色中。
常遇霖看着他们消失，这才转身走向已经迅速集结起来的三百人。
人不多，但都是跟着他打过几场硬仗的老卒，
眼神里没有惧色，只有跃跃欲试的凶光。
“废话不多说。”
常遇霖翻身上马，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邓愈将军在东门可能遇到麻烦了。
咱们去瞅瞅，能帮就帮一把。
记住，咱们人少，不是去跟苗军主力硬碰硬的。
眼睛放亮，耳朵竖尖，看我号令行事。
该冲的时候，别含糊；该撤的时候，谁也别给老子掉链子！”
“明白！”众人低吼。
“出发！”
三百人，没打火把，借着微弱的天光，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的野外，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建德城方向还有零星的火光，
以及更东边江边那一片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
马蹄包裹了粗布，尽量压低声音。
但三百匹马的动静，在黑夜里还是传得老远。
常遇霖跑在最前面，韩七紧紧跟着，手里举著一面不大的“常”字旗。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气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越靠近东门，空气中的混乱气息就越浓。
开始看到零星的溃兵，有三五成群的苗兵，
也有少数穿着明军号衣的伤兵，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乱撞。
遇到小股的苗兵，常遇霖根本不停，
直接纵马冲过去，刀光闪过，便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遇到明军伤兵，则让人指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往西边大营方向摸。
一路不停，约莫两刻钟后，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看到东门的轮廓了。
城门紧闭。
城头上火把密集，守军严阵以待。
但城门外却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并没有预想中大军攻城的场面。
只有靠近江边的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那声音，不像是有组织的攻防，更像是一场混乱到极致的混战、屠杀！
而更近一些的东门外空地上，则散落着不少尸体，
明军和苗军的都有，还有一些折断的兵器、翻倒的车辆。
几处火堆在空地上燃烧，映出地上黑乎乎的血迹。
常遇霖勒住马，抬手止住队伍。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江边传来的声音。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
一种沉闷的、仿佛巨兽咆哮般的水浪声？
“二爷，你看那边！”
韩七忽然指著江边方向。
常遇霖眯眼望去。
只见江边那片尚未熄灭的火光中，隐约有大量的身影在疯狂地涌动、挤撞。
看服色，似乎大部分是苗军。
那三支炸开的红色光点，像三只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常遇霖。
营地里瞬间一静，所有动作都停了。
刚跨上马背的李文忠，猛地勒住缰绳，
回头看向常遇霖，脸上那点兴奋劲儿唰地褪了个干净。
“二叔这”
常遇霖没吭声，眯着眼盯着东边天空。
红色的光点正慢慢黯淡、消散，但那股不祥的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邓愈刚刚烧了粮草，大胜而归，退回城内。
这才过了多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怎么就要求援了？还是最高级别的红色响箭，三支连发！
“不对劲。”
常遇霖咬著后槽牙，吐出三个字。
赵胜也跑过来，脸色发白：
“二爷，邓将军那边出事了？
咱们救不救？”
常遇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救？
自己手头就这点人马，李文忠的骑兵和五百步卒马上就要出发去七里泷设伏，
这是早就定好的，关系到能否最大化扩大战果，给杨完者致命一击。
如果现在分兵去救东门，七里泷的伏击就泡汤了。
杨完者一旦顺利南撤，后患无穷。
不救？
邓愈是此战主将，若是真在东门外陷入绝境，
自己见死不救别说朱元璋那里没法交代，就是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更何况，建德城一旦有失，整个战局都可能逆转。
“他娘的”
常遇霖低骂了一句，左右为难。
“二叔，要不我先不去七里泷了？带人去东门看看？”
李文忠试探著问。
“不行！”
常遇霖断然否决，
“七里泷必须去。杨完者粮草被烧，军心已乱，现在是扩大战果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等他缓过气来，或者退回山里，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文忠，你按原计划，立刻出发去七里泷。伏击之事，不变。”
“二叔！那东门那边”
“东门我去。”
常遇霖语气斩钉截铁，
“我带韩七，再点一百骑兵，两百步卒，轻装快马，先去探明情况。
若是小麻烦，顺手就解决了。若是大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冷硬：
“我就想办法把邓愈捞出来，然后退回城里固守。
建德城高墙厚，只要主将不失，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你那边得手，就是对东门最大的支援。”
这决定很冒险。
带三百人去救可能陷入重围的邓愈，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常遇霖赌的是，邓愈不是庸将，就算遇袭，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自己这三百人不是去正面硬扛，是去制造变数，搅乱局面，给邓愈创造脱身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保住七里泷这步棋。
“二爷，太险了！让我带人去！”
赵胜急声道。
“你留下，守好营寨，按计划明日移营。”
常遇霖不容置疑，
“韩七，点人！要骑术最好、最敢拼命的！一炷香之内，出发！”
“是！”
韩七眼睛里闪著光，转身就跑。
李文忠知道常遇霖决定的事，谁也拗不过。他重重抱拳：
“二叔，千万小心！我在七里泷得手后，立刻回援！”
“管好你自己，七里泷别贪功。”
常遇霖拍了拍他的马脖子，
“去吧！”
李文忠不再废话，一挥手，带着骑兵和五百步卒，
如同一条黑龙，迅速滑入南边的夜色中。
常遇霖看着他们消失，这才转身走向已经迅速集结起来的三百人。
人不多，但都是跟着他打过几场硬仗的老卒，
眼神里没有惧色，只有跃跃欲试的凶光。
“废话不多说。”
常遇霖翻身上马，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邓愈将军在东门可能遇到麻烦了。
咱们去瞅瞅，能帮就帮一把。
记住，咱们人少，不是去跟苗军主力硬碰硬的。
眼睛放亮，耳朵竖尖，看我号令行事。
该冲的时候，别含糊；该撤的时候，谁也别给老子掉链子！”
“明白！”众人低吼。
“出发！”
三百人，没打火把，借着微弱的天光，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的野外，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建德城方向还有零星的火光，
以及更东边江边那一片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
马蹄包裹了粗布，尽量压低声音。
但三百匹马的动静，在黑夜里还是传得老远。
常遇霖跑在最前面，韩七紧紧跟着，手里举著一面不大的“常”字旗。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气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越靠近东门，空气中的混乱气息就越浓。
开始看到零星的溃兵，有三五成群的苗兵，
也有少数穿着明军号衣的伤兵，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乱撞。
遇到小股的苗兵，常遇霖根本不停，
直接纵马冲过去，刀光闪过，便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遇到明军伤兵，则让人指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往西边大营方向摸。
一路不停，约莫两刻钟后，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看到东门的轮廓了。
城门紧闭。
城头上火把密集，守军严阵以待。
但城门外却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并没有预想中大军攻城的场面。
只有靠近江边的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那声音，不像是有组织的攻防，更像是一场混乱到极致的混战、屠杀！
而更近一些的东门外空地上，则散落着不少尸体，
明军和苗军的都有，还有一些折断的兵器、翻倒的车辆。
几处火堆在空地上燃烧，映出地上黑乎乎的血迹。
常遇霖勒住马，抬手止住队伍。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江边传来的声音。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
一种沉闷的、仿佛巨兽咆哮般的水浪声？
“二爷，你看那边！”
韩七忽然指著江边方向。
常遇霖眯眼望去。
只见江边那片尚未熄灭的火光中，隐约有大量的身影在疯狂地涌动、挤撞。
看服色，似乎大部分是苗军。
那三支炸开的红色光点，像三只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常遇霖。
营地里瞬间一静，所有动作都停了。
刚跨上马背的李文忠，猛地勒住缰绳，
回头看向常遇霖，脸上那点兴奋劲儿唰地褪了个干净。
“二叔这”
常遇霖没吭声，眯着眼盯着东边天空。
红色的光点正慢慢黯淡、消散，但那股不祥的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邓愈刚刚烧了粮草，大胜而归，退回城内。
这才过了多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怎么就要求援了？还是最高级别的红色响箭，三支连发！
“不对劲。”
常遇霖咬著后槽牙，吐出三个字。
赵胜也跑过来，脸色发白：
“二爷，邓将军那边出事了？
咱们救不救？”
常遇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救？
自己手头就这点人马，李文忠的骑兵和五百步卒马上就要出发去七里泷设伏，
这是早就定好的，关系到能否最大化扩大战果，给杨完者致命一击。
如果现在分兵去救东门，七里泷的伏击就泡汤了。
杨完者一旦顺利南撤，后患无穷。
不救？
邓愈是此战主将，若是真在东门外陷入绝境，
自己见死不救别说朱元璋那里没法交代，就是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更何况，建德城一旦有失，整个战局都可能逆转。
“他娘的”
常遇霖低骂了一句，左右为难。
“二叔，要不我先不去七里泷了？带人去东门看看？”
李文忠试探著问。
“不行！”
常遇霖断然否决，
“七里泷必须去。杨完者粮草被烧，军心已乱，现在是扩大战果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等他缓过气来，或者退回山里，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文忠，你按原计划，立刻出发去七里泷。伏击之事，不变。”
“二叔！那东门那边”
“东门我去。”
常遇霖语气斩钉截铁，
“我带韩七，再点一百骑兵，两百步卒，轻装快马，先去探明情况。
若是小麻烦，顺手就解决了。若是大麻烦”
他顿了顿，眼神冷硬：
“我就想办法把邓愈捞出来，然后退回城里固守。
建德城高墙厚，只要主将不失，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你那边得手，就是对东门最大的支援。”
这决定很冒险。
带三百人去救可能陷入重围的邓愈，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常遇霖赌的是，邓愈不是庸将，就算遇袭，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自己这三百人不是去正面硬扛，是去制造变数，搅乱局面，给邓愈创造脱身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保住七里泷这步棋。
“二爷，太险了！让我带人去！”
赵胜急声道。
“你留下，守好营寨，按计划明日移营。”
常遇霖不容置疑，
“韩七，点人！要骑术最好、最敢拼命的！一炷香之内，出发！”
“是！”
韩七眼睛里闪著光，转身就跑。
李文忠知道常遇霖决定的事，谁也拗不过。他重重抱拳：
“二叔，千万小心！我在七里泷得手后，立刻回援！”
“管好你自己，七里泷别贪功。”
常遇霖拍了拍他的马脖子，
“去吧！”
李文忠不再废话，一挥手，带着骑兵和五百步卒，
如同一条黑龙，迅速滑入南边的夜色中。
常遇霖看着他们消失，这才转身走向已经迅速集结起来的三百人。
人不多，但都是跟着他打过几场硬仗的老卒，
眼神里没有惧色，只有跃跃欲试的凶光。
“废话不多说。”
常遇霖翻身上马，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邓愈将军在东门可能遇到麻烦了。
咱们去瞅瞅，能帮就帮一把。
记住，咱们人少，不是去跟苗军主力硬碰硬的。
眼睛放亮，耳朵竖尖，看我号令行事。
该冲的时候，别含糊；该撤的时候，谁也别给老子掉链子！”
“明白！”众人低吼。
“出发！”
三百人，没打火把，借着微弱的天光，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的野外，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建德城方向还有零星的火光，
以及更东边江边那一片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
马蹄包裹了粗布，尽量压低声音。
但三百匹马的动静，在黑夜里还是传得老远。
常遇霖跑在最前面，韩七紧紧跟着，手里举著一面不大的“常”字旗。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气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越靠近东门，空气中的混乱气息就越浓。
开始看到零星的溃兵，有三五成群的苗兵，
也有少数穿着明军号衣的伤兵，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乱撞。
遇到小股的苗兵，常遇霖根本不停，
直接纵马冲过去，刀光闪过，便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遇到明军伤兵，则让人指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往西边大营方向摸。
一路不停，约莫两刻钟后，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看到东门的轮廓了。
城门紧闭。
城头上火把密集，守军严阵以待。
但城门外却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并没有预想中大军攻城的场面。
只有靠近江边的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那声音，不像是有组织的攻防，更像是一场混乱到极致的混战、屠杀！
而更近一些的东门外空地上，则散落着不少尸体，
明军和苗军的都有，还有一些折断的兵器、翻倒的车辆。
几处火堆在空地上燃烧，映出地上黑乎乎的血迹。
常遇霖勒住马，抬手止住队伍。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江边传来的声音。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
一种沉闷的、仿佛巨兽咆哮般的水浪声？
“二爷，你看那边！”
韩七忽然指著江边方向。
常遇霖眯眼望去。
只见江边那片尚未熄灭的火光中，隐约有大量的身影在疯狂地涌动、挤撞。
看服色，似乎大部分是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