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战乱，江南繁华早就不比从前，
但应天府毕竟是朱元璋的老巢，这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还是勉强操办了起来。捖??鰰栈 首发
官府出了点钱，大户人家凑了些份子，
沿主要街道挂起了各式灯笼，
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虽不比太平年景精巧，倒也映得半条街亮堂堂的。
老百姓憋屈了一年，也愿意出来走走，沾点喜气，
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常遇霖依约来到约好的地方——离国公府不远的一座石桥边。
郭慧已经等在那里了，穿着件鹅黄色的袄子，
外头罩了件素色斗篷，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鲤鱼灯，
灯火映得她脸颊微红，在熙攘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清丽。
“等久了？”
常遇霖走过去。
郭慧摇摇头，眼里有光：
“没，我也刚到。”
她把手里另一盏简单的圆形灯笼递给他，
“给，拿着，应景。”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郭慧话不多，但常遇霖问什么，她都轻声细语地答。
说起府里的事，说起马皇后让她学着管些针线坊的账目，
说起小朱标和常月容前几日又凑在一处玩闹的趣事。
常遇霖听着，心里那片总被战事和权谋绷紧的地方，慢慢松软下来。
路过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围着不少人。
郭慧似乎有些兴趣，常遇霖便护着她挤到前面。
竹架上挂满了纸条，写着各种谜面。
“常二哥，你看那个。”
郭慧指著一个纸条，轻声念道：
“有马能行千里，有土能种庄稼，有人不是你我，有水能养鱼虾。’
打一字。”
常遇霖琢磨了一下，这谜语不算难，他很快想到：
“是个‘也’字？有马是‘驰’，有土是‘地’，有人是‘他’，有水是‘池’。”
旁边摊主听了，笑着摘下一个彩头小荷包递过来：
“这位公子好才思，猜中了！”
郭慧接过荷包，眼里带着笑，看向常遇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光彩。
常遇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去看别的灯谜。
旁边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争论另一个谜面：
‘生在青山叶叶尖，死在凡间值千钱。
红罗帐里恩情重，黄土堆中独自眠。
’这是何物？”
有人说茶叶，有人说人参，争得不亦乐乎。
常遇霖听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谜语描述的东西，生在青山，价值千金，红罗帐里用，
最终归于黄土怎么听着，有点不祥？
他没参与讨论，只是那谜语的影子，在心里留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灯，人越来越多，挤得厉害。
常遇霖怕郭慧被挤著，便护着她往人少些的河边走。
河面上也飘着些许愿的荷花灯，星星点点，顺水流去。
“真好看。”
郭慧望着河灯，轻声说，
“但愿年年都能这样太平，有灯可看。”
常遇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和眼中映着的灯火，沉默了一下，才道：
“会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乱世未平，何谈年年太平？但他还是说了。
郭慧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将手里那个小小的、绣著并蒂莲的香囊，
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这个你随身带着吧。”
常遇霖握紧了香囊，布料柔软，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嗯”
走到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子前，郭慧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眼里有些孩子气的欢喜。
常遇霖便买了一个小兔子的递给她。
郭慧接过，小心地拿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听说开春后，常二哥可能又要出征了？”
郭慧看着手里的糖兔，忽然低声问。
常遇霖点点头：
“嗯，上位提过，
南边还有些不太平，可能要动一动。”
郭慧沉默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刀枪无眼常二哥千万保重。”
“我会的。”
常遇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责任感，
“你在应天，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郭慧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耳根都红了。
气氛正有些微妙的旖旎，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只见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惊叫：
“杀人啦！抢钱啦！”
常遇霖脸色一沉，下意识将郭慧往身后一挡。
韩七已经一个箭步蹿到前面，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只见前面灯影凌乱处，
三个穿着破旧袄子、满脸横肉的汉子，
正挥舞著棍棒和短刀，抢了一个老妇的包袱，还踹翻了试图阻拦的老汉。
周围百姓惊恐退散，竟无人敢上前。
“狗日的！上元节也敢作恶！”
常遇霖心头火起，对韩七低喝一声：
“拿下！”
韩七早就等不及了，闻令如同豹子般扑出！
他个子不高，但动作快得惊人，眨眼就冲到最近一个抢匪身后，
也不喊话，一记手刀狠狠劈在那人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又惊又怒，一个挥棍砸来，一个挺刀直刺！
韩七身子一矮，灵活地躲过棍子，同时探手抓住持刀者的手腕，
用力一扭一拽，“咔嚓”一声脆响伴着惨叫，
那人的手腕竟被他生生扭脱了臼，短刀当啷落地！
最后一个持棍的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想跑，
被韩七追上去一脚踹在腿弯，扑倒在地，
被韩七用膝盖死死顶住后背，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三个抢匪全被放倒！干净利落！
周围百姓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叫好声。
有认识常遇霖的，低呼：
“是常将军！”
常遇霖走上前，看着被韩七扭住、疼得龇牙咧嘴的匪徒，
又看看地上被抢的散碎铜钱和几个干饼，眉头紧皱。
乱世不易，但趁节作恶，更不可恕。
“送官府！”
他冷冷道。
很快有闻讯赶来的巡城兵丁将三人押走，对常遇霖连连道谢。
被抢的老夫妻也千恩万谢。
经此一闹，赏灯的兴致也淡了。
常遇霖将郭慧主仆送回吴国公府后门，
看着她安全进去，这才转身。
回去的路上，韩七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
“二爷，咱刚才是不是出手重了点？”
常遇霖看了他一眼：
“对付这种败类，不狠点，他们不长记性。
你做得不错。
”他顿了顿，
“不过，以后遇事，先要护住自己，再想制敌。
今天那刀，若是再快半分，你也危险。”
韩七重重点头：“小的记住了！”
常遇霖拍拍他的肩膀。
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
灯会后没几日，年节的气氛便淡了下去。
二月初，春寒料峭，朱元璋再次召集众将议事。
气氛与年前宴会时不同，透著股沉甸甸的严肃。
“年过完了，该动弹了。”
朱元璋指着地图上浙西一带，
“建德！此地扼守徽州与浙中要道，拿下它，
咱们在浙西才算真正站稳脚跟，也能进一步威胁张士诚的侧背，牵制陈友谅！”
他目光扫过邓愈、胡大海、朱文正，最后在常遇霖身上顿了顿：
“邓愈为主将，胡大海、朱文正副之，率军两万，由徽州出发，取道昱岭关，目标——建德！”
邓愈沉稳抱拳：“末将领命！”
朱文正兴奋地挺直腰板。
朱元璋又道：
“此战关系浙西大局，不容有失。
遇霖。”
“末将在。”
“你率鹰扬卫，作为策应后援，屯驻徽州以南。
一则防备南边可能出现的变故，二则随时准备接应邓愈部。
若战事顺利便罢，若有波折，你部需立刻顶上去！”
“明白！”
常遇霖沉声应道。
他知道，这个位置看似不是主攻，实则责任重大，是全局的保险。
“各部回去速速准备，二月底前，务必开拔！”
朱元璋一锤定音。
散会后，常遇春搂着弟弟肩膀往外走，低声道：
“可惜这回咱在南边盯着方国珍，不然也能去建德凑凑热闹。
遇霖，你在后头，眼睛放亮点，
邓愈稳重，胡大海勇猛，文正那小子还得磨炼，保不齐有啥岔子。”
“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回到营中，常遇霖立刻召集部下，安排出征事宜。
韩七跟在他身边跑前跑后，这小子机灵肯学，
规矩也学得快，已经有点贴身亲卫的样子了。
“二爷，咱们这次不去打头阵？”
赵胜有些不解。
“上位安排，自有道理。”
常遇霖一边检查地图一边说，
“钉子要一根根拔，路要一步步走。
咱们守住后路，让邓将军他们放心往前打，功劳不比冲锋陷阵小。”
他看向韩七：
“这次你跟着，多看，多听，少说话。
战场上，保命第一，杀敌第二。”
韩七重重点头：“是，二爷！”
二月底，大军陆续开拔。
邓愈、胡大海、朱文正带着两万主力，
旌旗招展，离开应天，往徽州方向而去。
常遇霖的鹰扬卫晚两日出发，走的是另一条路，
目标直指徽州以南的预定策应位置。
一路上，他不断派出探马，与前方邓愈部保持联系，
同时警惕地关注著南面和东面的动静。
三月初，前方传来第一个消息：
邓愈部进展神速，已突破昱岭关，
在遂安附近击溃元军一部，缴获战马百余！
营中士气一振。
但常遇霖不敢放松，命令部队加快速度，向预定位置靠拢。
三月中旬，消息再次传来：
淳安元军望风而逃，邓愈部追击缴获战船三十艘，收降三千！
遂安援兵也被胡大海击溃！
捷报频传，似乎一切顺利。连韩七都忍不住对赵胜说：
“赵头儿，看来邓将军他们打得顺，咱们是不是白跑一趟了？”
赵胜还没说话，一旁正看地图的常遇霖头也不抬地开口：
“仗没打完，谁也不知道最后咋样。
元军在浙西经营多年，杨完者手里还有数万苗兵，没那么容易认输。
告诉弟兄们，别松懈，该有的戒备一样不能少！”
果然，就在常遇霖部刚刚抵达预定驻地，
扎下营盘没两天，四月初，
新的战报传来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轻松：
邓愈部已进逼建德城下，元参政不花等守将弃城而逃，
部将何良辅率部归降——建德城拿下了！
但紧接着后面一句：
元江浙行省右丞杨完者，闻讯大怒，亲率数万苗军主力，正日夜兼程，反扑建德！
邓愈将军已闭城坚守，然敌众我寡，态势危急！请求策应！
中军帐里，气氛陡然凝重。
常遇霖盯着地图上建德的位置，手指重重一点。
该来的，还是来了。
而且，来势汹汹。
他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冰冷锐利：
“传令！全军拔营！轻装疾进！”
“目标——建德！”
ps加更奉上，别说你们烦了，我也烦，每天给大家要评分，等等。
看在我努力写作的份上，给一点评分吧，你动动手指给的评分，对我来说很重要。感谢大家。
元末战乱，江南繁华早就不比从前，
但应天府毕竟是朱元璋的老巢，这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还是勉强操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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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主要街道挂起了各式灯笼，
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虽不比太平年景精巧，倒也映得半条街亮堂堂的。
老百姓憋屈了一年，也愿意出来走走，沾点喜气，
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常遇霖依约来到约好的地方——离国公府不远的一座石桥边。
郭慧已经等在那里了，穿着件鹅黄色的袄子，
外头罩了件素色斗篷，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鲤鱼灯，
灯火映得她脸颊微红，在熙攘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清丽。
“等久了？”
常遇霖走过去。
郭慧摇摇头，眼里有光：
“没，我也刚到。”
她把手里另一盏简单的圆形灯笼递给他，
“给，拿着，应景。”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郭慧话不多，但常遇霖问什么，她都轻声细语地答。
说起府里的事，说起马皇后让她学着管些针线坊的账目，
说起小朱标和常月容前几日又凑在一处玩闹的趣事。
常遇霖听着，心里那片总被战事和权谋绷紧的地方，慢慢松软下来。
路过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围着不少人。
郭慧似乎有些兴趣，常遇霖便护着她挤到前面。
竹架上挂满了纸条，写着各种谜面。
“常二哥，你看那个。”
郭慧指著一个纸条，轻声念道：
“有马能行千里，有土能种庄稼，有人不是你我，有水能养鱼虾。’
打一字。”
常遇霖琢磨了一下，这谜语不算难，他很快想到：
“是个‘也’字？有马是‘驰’，有土是‘地’，有人是‘他’，有水是‘池’。”
旁边摊主听了，笑着摘下一个彩头小荷包递过来：
“这位公子好才思，猜中了！”
郭慧接过荷包，眼里带着笑，看向常遇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光彩。
常遇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去看别的灯谜。
旁边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争论另一个谜面：
‘生在青山叶叶尖，死在凡间值千钱。
红罗帐里恩情重，黄土堆中独自眠。
’这是何物？”
有人说茶叶，有人说人参，争得不亦乐乎。
常遇霖听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谜语描述的东西，生在青山，价值千金，红罗帐里用，
最终归于黄土怎么听着，有点不祥？
他没参与讨论，只是那谜语的影子，在心里留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灯，人越来越多，挤得厉害。
常遇霖怕郭慧被挤著，便护着她往人少些的河边走。
河面上也飘着些许愿的荷花灯，星星点点，顺水流去。
“真好看。”
郭慧望着河灯，轻声说，
“但愿年年都能这样太平，有灯可看。”
常遇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和眼中映着的灯火，沉默了一下，才道：
“会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乱世未平，何谈年年太平？但他还是说了。
郭慧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将手里那个小小的、绣著并蒂莲的香囊，
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这个你随身带着吧。”
常遇霖握紧了香囊，布料柔软，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嗯”
走到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子前，郭慧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眼里有些孩子气的欢喜。
常遇霖便买了一个小兔子的递给她。
郭慧接过，小心地拿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听说开春后，常二哥可能又要出征了？”
郭慧看着手里的糖兔，忽然低声问。
常遇霖点点头：
“嗯，上位提过，
南边还有些不太平，可能要动一动。”
郭慧沉默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刀枪无眼常二哥千万保重。”
“我会的。”
常遇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责任感，
“你在应天，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郭慧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耳根都红了。
气氛正有些微妙的旖旎，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只见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惊叫：
“杀人啦！抢钱啦！”
常遇霖脸色一沉，下意识将郭慧往身后一挡。
韩七已经一个箭步蹿到前面，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只见前面灯影凌乱处，
三个穿着破旧袄子、满脸横肉的汉子，
正挥舞著棍棒和短刀，抢了一个老妇的包袱，还踹翻了试图阻拦的老汉。
周围百姓惊恐退散，竟无人敢上前。
“狗日的！上元节也敢作恶！”
常遇霖心头火起，对韩七低喝一声：
“拿下！”
韩七早就等不及了，闻令如同豹子般扑出！
他个子不高，但动作快得惊人，眨眼就冲到最近一个抢匪身后，
也不喊话，一记手刀狠狠劈在那人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又惊又怒，一个挥棍砸来，一个挺刀直刺！
韩七身子一矮，灵活地躲过棍子，同时探手抓住持刀者的手腕，
用力一扭一拽，“咔嚓”一声脆响伴着惨叫，
那人的手腕竟被他生生扭脱了臼，短刀当啷落地！
最后一个持棍的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想跑，
被韩七追上去一脚踹在腿弯，扑倒在地，
被韩七用膝盖死死顶住后背，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三个抢匪全被放倒！干净利落！
周围百姓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叫好声。
有认识常遇霖的，低呼：
“是常将军！”
常遇霖走上前，看着被韩七扭住、疼得龇牙咧嘴的匪徒，
又看看地上被抢的散碎铜钱和几个干饼，眉头紧皱。
乱世不易，但趁节作恶，更不可恕。
“送官府！”
他冷冷道。
很快有闻讯赶来的巡城兵丁将三人押走，对常遇霖连连道谢。
被抢的老夫妻也千恩万谢。
经此一闹，赏灯的兴致也淡了。
常遇霖将郭慧主仆送回吴国公府后门，
看着她安全进去，这才转身。
元末战乱，江南繁华早就不比从前，
但应天府毕竟是朱元璋的老巢，这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还是勉强操办了起来。
官府出了点钱，大户人家凑了些份子，
沿主要街道挂起了各式灯笼，
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虽不比太平年景精巧，倒也映得半条街亮堂堂的。
老百姓憋屈了一年，也愿意出来走走，沾点喜气，
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常遇霖依约来到约好的地方——离国公府不远的一座石桥边。
郭慧已经等在那里了，穿着件鹅黄色的袄子，
外头罩了件素色斗篷，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鲤鱼灯，
灯火映得她脸颊微红，在熙攘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清丽。
“等久了？”
常遇霖走过去。
郭慧摇摇头，眼里有光：
“没，我也刚到。”
她把手里另一盏简单的圆形灯笼递给他，
“给，拿着，应景。”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郭慧话不多，但常遇霖问什么，她都轻声细语地答。
说起府里的事，说起马皇后让她学着管些针线坊的账目，
说起小朱标和常月容前几日又凑在一处玩闹的趣事。
常遇霖听着，心里那片总被战事和权谋绷紧的地方，慢慢松软下来。
路过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围着不少人。
郭慧似乎有些兴趣，常遇霖便护着她挤到前面。
竹架上挂满了纸条，写着各种谜面。
“常二哥，你看那个。”
郭慧指著一个纸条，轻声念道：
“有马能行千里，有土能种庄稼，有人不是你我，有水能养鱼虾。’
打一字。”
常遇霖琢磨了一下，这谜语不算难，他很快想到：
“是个‘也’字？有马是‘驰’，有土是‘地’，有人是‘他’，有水是‘池’。”
旁边摊主听了，笑着摘下一个彩头小荷包递过来：
“这位公子好才思，猜中了！”
郭慧接过荷包，眼里带着笑，看向常遇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光彩。
常遇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去看别的灯谜。
旁边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争论另一个谜面：
‘生在青山叶叶尖，死在凡间值千钱。
红罗帐里恩情重，黄土堆中独自眠。
’这是何物？”
有人说茶叶，有人说人参，争得不亦乐乎。
常遇霖听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谜语描述的东西，生在青山，价值千金，红罗帐里用，
最终归于黄土怎么听着，有点不祥？
他没参与讨论，只是那谜语的影子，在心里留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灯，人越来越多，挤得厉害。
常遇霖怕郭慧被挤著，便护着她往人少些的河边走。
河面上也飘着些许愿的荷花灯，星星点点，顺水流去。
“真好看。”
郭慧望着河灯，轻声说，
“但愿年年都能这样太平，有灯可看。”
常遇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和眼中映着的灯火，沉默了一下，才道：
“会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乱世未平，何谈年年太平？但他还是说了。
郭慧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将手里那个小小的、绣著并蒂莲的香囊，
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这个你随身带着吧。”
常遇霖握紧了香囊，布料柔软，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嗯”
走到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子前，郭慧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眼里有些孩子气的欢喜。
常遇霖便买了一个小兔子的递给她。
郭慧接过，小心地拿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听说开春后，常二哥可能又要出征了？”
郭慧看着手里的糖兔，忽然低声问。
常遇霖点点头：
“嗯，上位提过，
南边还有些不太平，可能要动一动。”
郭慧沉默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刀枪无眼常二哥千万保重。”
“我会的。”
常遇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责任感，
“你在应天，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郭慧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耳根都红了。
气氛正有些微妙的旖旎，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只见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惊叫：
“杀人啦！抢钱啦！”
常遇霖脸色一沉，下意识将郭慧往身后一挡。
韩七已经一个箭步蹿到前面，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只见前面灯影凌乱处，
三个穿着破旧袄子、满脸横肉的汉子，
正挥舞著棍棒和短刀，抢了一个老妇的包袱，还踹翻了试图阻拦的老汉。
周围百姓惊恐退散，竟无人敢上前。
“狗日的！上元节也敢作恶！”
常遇霖心头火起，对韩七低喝一声：
“拿下！”
韩七早就等不及了，闻令如同豹子般扑出！
他个子不高，但动作快得惊人，眨眼就冲到最近一个抢匪身后，
也不喊话，一记手刀狠狠劈在那人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又惊又怒，一个挥棍砸来，一个挺刀直刺！
韩七身子一矮，灵活地躲过棍子，同时探手抓住持刀者的手腕，
用力一扭一拽，“咔嚓”一声脆响伴着惨叫，
那人的手腕竟被他生生扭脱了臼，短刀当啷落地！
最后一个持棍的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想跑，
被韩七追上去一脚踹在腿弯，扑倒在地，
被韩七用膝盖死死顶住后背，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三个抢匪全被放倒！干净利落！
周围百姓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叫好声。
有认识常遇霖的，低呼：
“是常将军！”
常遇霖走上前，看着被韩七扭住、疼得龇牙咧嘴的匪徒，
又看看地上被抢的散碎铜钱和几个干饼，眉头紧皱。
乱世不易，但趁节作恶，更不可恕。
“送官府！”
他冷冷道。
很快有闻讯赶来的巡城兵丁将三人押走，对常遇霖连连道谢。
被抢的老夫妻也千恩万谢。
经此一闹，赏灯的兴致也淡了。
常遇霖将郭慧主仆送回吴国公府后门，
看着她安全进去，这才转身。
元末战乱，江南繁华早就不比从前，
但应天府毕竟是朱元璋的老巢，这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还是勉强操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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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虽不比太平年景精巧，倒也映得半条街亮堂堂的。
老百姓憋屈了一年，也愿意出来走走，沾点喜气，
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常遇霖依约来到约好的地方——离国公府不远的一座石桥边。
郭慧已经等在那里了，穿着件鹅黄色的袄子，
外头罩了件素色斗篷，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鲤鱼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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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霖走过去。
郭慧摇摇头，眼里有光：
“没，我也刚到。”
她把手里另一盏简单的圆形灯笼递给他，
“给，拿着，应景。”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郭慧话不多，但常遇霖问什么，她都轻声细语地答。
说起府里的事，说起马皇后让她学着管些针线坊的账目，
说起小朱标和常月容前几日又凑在一处玩闹的趣事。
常遇霖听着，心里那片总被战事和权谋绷紧的地方，慢慢松软下来。
路过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围着不少人。
郭慧似乎有些兴趣，常遇霖便护着她挤到前面。
竹架上挂满了纸条，写着各种谜面。
“常二哥，你看那个。”
郭慧指著一个纸条，轻声念道：
“有马能行千里，有土能种庄稼，有人不是你我，有水能养鱼虾。’
打一字。”
常遇霖琢磨了一下，这谜语不算难，他很快想到：
“是个‘也’字？有马是‘驰’，有土是‘地’，有人是‘他’，有水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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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慧接过荷包，眼里带着笑，看向常遇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光彩。
常遇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去看别的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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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青山叶叶尖，死在凡间值千钱。
红罗帐里恩情重，黄土堆中独自眠。
’这是何物？”
有人说茶叶，有人说人参，争得不亦乐乎。
常遇霖听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谜语描述的东西，生在青山，价值千金，红罗帐里用，
最终归于黄土怎么听着，有点不祥？
他没参与讨论，只是那谜语的影子，在心里留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灯，人越来越多，挤得厉害。
常遇霖怕郭慧被挤著，便护着她往人少些的河边走。
河面上也飘着些许愿的荷花灯，星星点点，顺水流去。
“真好看。”
郭慧望着河灯，轻声说，
“但愿年年都能这样太平，有灯可看。”
常遇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和眼中映着的灯火，沉默了一下，才道：
“会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乱世未平，何谈年年太平？但他还是说了。
郭慧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将手里那个小小的、绣著并蒂莲的香囊，
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这个你随身带着吧。”
常遇霖握紧了香囊，布料柔软，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嗯”
走到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子前，郭慧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眼里有些孩子气的欢喜。
常遇霖便买了一个小兔子的递给她。
郭慧接过，小心地拿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听说开春后，常二哥可能又要出征了？”
郭慧看着手里的糖兔，忽然低声问。
常遇霖点点头：
“嗯，上位提过，
南边还有些不太平，可能要动一动。”
郭慧沉默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刀枪无眼常二哥千万保重。”
“我会的。”
常遇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责任感，
“你在应天，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郭慧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耳根都红了。
气氛正有些微妙的旖旎，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只见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惊叫：
“杀人啦！抢钱啦！”
常遇霖脸色一沉，下意识将郭慧往身后一挡。
韩七已经一个箭步蹿到前面，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只见前面灯影凌乱处，
三个穿着破旧袄子、满脸横肉的汉子，
正挥舞著棍棒和短刀，抢了一个老妇的包袱，还踹翻了试图阻拦的老汉。
周围百姓惊恐退散，竟无人敢上前。
“狗日的！上元节也敢作恶！”
常遇霖心头火起，对韩七低喝一声：
“拿下！”
韩七早就等不及了，闻令如同豹子般扑出！
他个子不高，但动作快得惊人，眨眼就冲到最近一个抢匪身后，
也不喊话，一记手刀狠狠劈在那人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又惊又怒，一个挥棍砸来，一个挺刀直刺！
韩七身子一矮，灵活地躲过棍子，同时探手抓住持刀者的手腕，
用力一扭一拽，“咔嚓”一声脆响伴着惨叫，
那人的手腕竟被他生生扭脱了臼，短刀当啷落地！
最后一个持棍的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想跑，
被韩七追上去一脚踹在腿弯，扑倒在地，
被韩七用膝盖死死顶住后背，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三个抢匪全被放倒！干净利落！
周围百姓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叫好声。
有认识常遇霖的，低呼：
“是常将军！”
常遇霖走上前，看着被韩七扭住、疼得龇牙咧嘴的匪徒，
又看看地上被抢的散碎铜钱和几个干饼，眉头紧皱。
乱世不易，但趁节作恶，更不可恕。
“送官府！”
他冷冷道。
很快有闻讯赶来的巡城兵丁将三人押走，对常遇霖连连道谢。
被抢的老夫妻也千恩万谢。
经此一闹，赏灯的兴致也淡了。
常遇霖将郭慧主仆送回吴国公府后门，
看着她安全进去，这才转身。
元末战乱，江南繁华早就不比从前，
但应天府毕竟是朱元璋的老巢，这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还是勉强操办了起来。
官府出了点钱，大户人家凑了些份子，
沿主要街道挂起了各式灯笼，
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虽不比太平年景精巧，倒也映得半条街亮堂堂的。
老百姓憋屈了一年，也愿意出来走走，沾点喜气，
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常遇霖依约来到约好的地方——离国公府不远的一座石桥边。
郭慧已经等在那里了，穿着件鹅黄色的袄子，
外头罩了件素色斗篷，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鲤鱼灯，
灯火映得她脸颊微红，在熙攘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清丽。
“等久了？”
常遇霖走过去。
郭慧摇摇头，眼里有光：
“没，我也刚到。”
她把手里另一盏简单的圆形灯笼递给他，
“给，拿着，应景。”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郭慧话不多，但常遇霖问什么，她都轻声细语地答。
说起府里的事，说起马皇后让她学着管些针线坊的账目，
说起小朱标和常月容前几日又凑在一处玩闹的趣事。
常遇霖听着，心里那片总被战事和权谋绷紧的地方，慢慢松软下来。
路过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围着不少人。
郭慧似乎有些兴趣，常遇霖便护着她挤到前面。
竹架上挂满了纸条，写着各种谜面。
“常二哥，你看那个。”
郭慧指著一个纸条，轻声念道：
“有马能行千里，有土能种庄稼，有人不是你我，有水能养鱼虾。’
打一字。”
常遇霖琢磨了一下，这谜语不算难，他很快想到：
“是个‘也’字？有马是‘驰’，有土是‘地’，有人是‘他’，有水是‘池’。”
旁边摊主听了，笑着摘下一个彩头小荷包递过来：
“这位公子好才思，猜中了！”
郭慧接过荷包，眼里带着笑，看向常遇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光彩。
常遇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去看别的灯谜。
旁边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争论另一个谜面：
‘生在青山叶叶尖，死在凡间值千钱。
红罗帐里恩情重，黄土堆中独自眠。
’这是何物？”
有人说茶叶，有人说人参，争得不亦乐乎。
常遇霖听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谜语描述的东西，生在青山，价值千金，红罗帐里用，
最终归于黄土怎么听着，有点不祥？
他没参与讨论，只是那谜语的影子，在心里留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灯，人越来越多，挤得厉害。
常遇霖怕郭慧被挤著，便护着她往人少些的河边走。
河面上也飘着些许愿的荷花灯，星星点点，顺水流去。
“真好看。”
郭慧望着河灯，轻声说，
“但愿年年都能这样太平，有灯可看。”
常遇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和眼中映着的灯火，沉默了一下，才道：
“会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乱世未平，何谈年年太平？但他还是说了。
郭慧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将手里那个小小的、绣著并蒂莲的香囊，
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这个你随身带着吧。”
常遇霖握紧了香囊，布料柔软，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嗯”
走到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子前，郭慧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眼里有些孩子气的欢喜。
常遇霖便买了一个小兔子的递给她。
郭慧接过，小心地拿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听说开春后，常二哥可能又要出征了？”
郭慧看着手里的糖兔，忽然低声问。
常遇霖点点头：
“嗯，上位提过，
南边还有些不太平，可能要动一动。”
郭慧沉默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刀枪无眼常二哥千万保重。”
“我会的。”
常遇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责任感，
“你在应天，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郭慧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耳根都红了。
气氛正有些微妙的旖旎，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只见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惊叫：
“杀人啦！抢钱啦！”
常遇霖脸色一沉，下意识将郭慧往身后一挡。
韩七已经一个箭步蹿到前面，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只见前面灯影凌乱处，
三个穿着破旧袄子、满脸横肉的汉子，
正挥舞著棍棒和短刀，抢了一个老妇的包袱，还踹翻了试图阻拦的老汉。
周围百姓惊恐退散，竟无人敢上前。
“狗日的！上元节也敢作恶！”
常遇霖心头火起，对韩七低喝一声：
“拿下！”
韩七早就等不及了，闻令如同豹子般扑出！
他个子不高，但动作快得惊人，眨眼就冲到最近一个抢匪身后，
也不喊话，一记手刀狠狠劈在那人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又惊又怒，一个挥棍砸来，一个挺刀直刺！
韩七身子一矮，灵活地躲过棍子，同时探手抓住持刀者的手腕，
用力一扭一拽，“咔嚓”一声脆响伴着惨叫，
那人的手腕竟被他生生扭脱了臼，短刀当啷落地！
最后一个持棍的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想跑，
被韩七追上去一脚踹在腿弯，扑倒在地，
被韩七用膝盖死死顶住后背，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三个抢匪全被放倒！干净利落！
周围百姓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叫好声。
有认识常遇霖的，低呼：
“是常将军！”
常遇霖走上前，看着被韩七扭住、疼得龇牙咧嘴的匪徒，
又看看地上被抢的散碎铜钱和几个干饼，眉头紧皱。
乱世不易，但趁节作恶，更不可恕。
“送官府！”
他冷冷道。
很快有闻讯赶来的巡城兵丁将三人押走，对常遇霖连连道谢。
被抢的老夫妻也千恩万谢。
经此一闹，赏灯的兴致也淡了。
常遇霖将郭慧主仆送回吴国公府后门，
看着她安全进去，这才转身。
元末战乱，江南繁华早就不比从前，
但应天府毕竟是朱元璋的老巢，这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还是勉强操办了起来。
官府出了点钱，大户人家凑了些份子，
沿主要街道挂起了各式灯笼，
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虽不比太平年景精巧，倒也映得半条街亮堂堂的。
老百姓憋屈了一年，也愿意出来走走，沾点喜气，
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常遇霖依约来到约好的地方——离国公府不远的一座石桥边。
郭慧已经等在那里了，穿着件鹅黄色的袄子，
外头罩了件素色斗篷，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鲤鱼灯，
灯火映得她脸颊微红，在熙攘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清丽。
“等久了？”
常遇霖走过去。
郭慧摇摇头，眼里有光：
“没，我也刚到。”
她把手里另一盏简单的圆形灯笼递给他，
“给，拿着，应景。”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郭慧话不多，但常遇霖问什么，她都轻声细语地答。
说起府里的事，说起马皇后让她学着管些针线坊的账目，
说起小朱标和常月容前几日又凑在一处玩闹的趣事。
常遇霖听着，心里那片总被战事和权谋绷紧的地方，慢慢松软下来。
路过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围着不少人。
郭慧似乎有些兴趣，常遇霖便护着她挤到前面。
竹架上挂满了纸条，写着各种谜面。
“常二哥，你看那个。”
郭慧指著一个纸条，轻声念道：
“有马能行千里，有土能种庄稼，有人不是你我，有水能养鱼虾。’
打一字。”
常遇霖琢磨了一下，这谜语不算难，他很快想到：
“是个‘也’字？有马是‘驰’，有土是‘地’，有人是‘他’，有水是‘池’。”
旁边摊主听了，笑着摘下一个彩头小荷包递过来：
“这位公子好才思，猜中了！”
郭慧接过荷包，眼里带着笑，看向常遇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光彩。
常遇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去看别的灯谜。
旁边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争论另一个谜面：
‘生在青山叶叶尖，死在凡间值千钱。
红罗帐里恩情重，黄土堆中独自眠。
’这是何物？”
有人说茶叶，有人说人参，争得不亦乐乎。
常遇霖听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谜语描述的东西，生在青山，价值千金，红罗帐里用，
最终归于黄土怎么听着，有点不祥？
他没参与讨论，只是那谜语的影子，在心里留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灯，人越来越多，挤得厉害。
常遇霖怕郭慧被挤著，便护着她往人少些的河边走。
河面上也飘着些许愿的荷花灯，星星点点，顺水流去。
“真好看。”
郭慧望着河灯，轻声说，
“但愿年年都能这样太平，有灯可看。”
常遇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和眼中映着的灯火，沉默了一下，才道：
“会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乱世未平，何谈年年太平？但他还是说了。
郭慧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将手里那个小小的、绣著并蒂莲的香囊，
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这个你随身带着吧。”
常遇霖握紧了香囊，布料柔软，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嗯”
走到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子前，郭慧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眼里有些孩子气的欢喜。
常遇霖便买了一个小兔子的递给她。
郭慧接过，小心地拿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听说开春后，常二哥可能又要出征了？”
郭慧看着手里的糖兔，忽然低声问。
常遇霖点点头：
“嗯，上位提过，
南边还有些不太平，可能要动一动。”
郭慧沉默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刀枪无眼常二哥千万保重。”
“我会的。”
常遇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责任感，
“你在应天，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郭慧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耳根都红了。
气氛正有些微妙的旖旎，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只见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惊叫：
“杀人啦！抢钱啦！”
常遇霖脸色一沉，下意识将郭慧往身后一挡。
韩七已经一个箭步蹿到前面，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只见前面灯影凌乱处，
三个穿着破旧袄子、满脸横肉的汉子，
正挥舞著棍棒和短刀，抢了一个老妇的包袱，还踹翻了试图阻拦的老汉。
周围百姓惊恐退散，竟无人敢上前。
“狗日的！上元节也敢作恶！”
常遇霖心头火起，对韩七低喝一声：
“拿下！”
韩七早就等不及了，闻令如同豹子般扑出！
他个子不高，但动作快得惊人，眨眼就冲到最近一个抢匪身后，
也不喊话，一记手刀狠狠劈在那人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又惊又怒，一个挥棍砸来，一个挺刀直刺！
韩七身子一矮，灵活地躲过棍子，同时探手抓住持刀者的手腕，
用力一扭一拽，“咔嚓”一声脆响伴着惨叫，
那人的手腕竟被他生生扭脱了臼，短刀当啷落地！
最后一个持棍的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想跑，
被韩七追上去一脚踹在腿弯，扑倒在地，
被韩七用膝盖死死顶住后背，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三个抢匪全被放倒！干净利落！
周围百姓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叫好声。
有认识常遇霖的，低呼：
“是常将军！”
常遇霖走上前，看着被韩七扭住、疼得龇牙咧嘴的匪徒，
又看看地上被抢的散碎铜钱和几个干饼，眉头紧皱。
乱世不易，但趁节作恶，更不可恕。
“送官府！”
他冷冷道。
很快有闻讯赶来的巡城兵丁将三人押走，对常遇霖连连道谢。
被抢的老夫妻也千恩万谢。
经此一闹，赏灯的兴致也淡了。
常遇霖将郭慧主仆送回吴国公府后门，
看着她安全进去，这才转身。
元末战乱，江南繁华早就不比从前，
但应天府毕竟是朱元璋的老巢，这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还是勉强操办了起来。
官府出了点钱，大户人家凑了些份子，
沿主要街道挂起了各式灯笼，
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虽不比太平年景精巧，倒也映得半条街亮堂堂的。
老百姓憋屈了一年，也愿意出来走走，沾点喜气，
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常遇霖依约来到约好的地方——离国公府不远的一座石桥边。
郭慧已经等在那里了，穿着件鹅黄色的袄子，
外头罩了件素色斗篷，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鲤鱼灯，
灯火映得她脸颊微红，在熙攘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清丽。
“等久了？”
常遇霖走过去。
郭慧摇摇头，眼里有光：
“没，我也刚到。”
她把手里另一盏简单的圆形灯笼递给他，
“给，拿着，应景。”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郭慧话不多，但常遇霖问什么，她都轻声细语地答。
说起府里的事，说起马皇后让她学着管些针线坊的账目，
说起小朱标和常月容前几日又凑在一处玩闹的趣事。
常遇霖听着，心里那片总被战事和权谋绷紧的地方，慢慢松软下来。
路过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围着不少人。
郭慧似乎有些兴趣，常遇霖便护着她挤到前面。
竹架上挂满了纸条，写着各种谜面。
“常二哥，你看那个。”
郭慧指著一个纸条，轻声念道：
“有马能行千里，有土能种庄稼，有人不是你我，有水能养鱼虾。’
打一字。”
常遇霖琢磨了一下，这谜语不算难，他很快想到：
“是个‘也’字？有马是‘驰’，有土是‘地’，有人是‘他’，有水是‘池’。”
旁边摊主听了，笑着摘下一个彩头小荷包递过来：
“这位公子好才思，猜中了！”
郭慧接过荷包，眼里带着笑，看向常遇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光彩。
常遇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去看别的灯谜。
旁边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争论另一个谜面：
‘生在青山叶叶尖，死在凡间值千钱。
红罗帐里恩情重，黄土堆中独自眠。
’这是何物？”
有人说茶叶，有人说人参，争得不亦乐乎。
常遇霖听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谜语描述的东西，生在青山，价值千金，红罗帐里用，
最终归于黄土怎么听着，有点不祥？
他没参与讨论，只是那谜语的影子，在心里留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灯，人越来越多，挤得厉害。
常遇霖怕郭慧被挤著，便护着她往人少些的河边走。
河面上也飘着些许愿的荷花灯，星星点点，顺水流去。
“真好看。”
郭慧望着河灯，轻声说，
“但愿年年都能这样太平，有灯可看。”
常遇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和眼中映着的灯火，沉默了一下，才道：
“会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乱世未平，何谈年年太平？但他还是说了。
郭慧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将手里那个小小的、绣著并蒂莲的香囊，
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这个你随身带着吧。”
常遇霖握紧了香囊，布料柔软，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嗯”
走到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子前，郭慧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眼里有些孩子气的欢喜。
常遇霖便买了一个小兔子的递给她。
郭慧接过，小心地拿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听说开春后，常二哥可能又要出征了？”
郭慧看着手里的糖兔，忽然低声问。
常遇霖点点头：
“嗯，上位提过，
南边还有些不太平，可能要动一动。”
郭慧沉默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刀枪无眼常二哥千万保重。”
“我会的。”
常遇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责任感，
“你在应天，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郭慧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耳根都红了。
气氛正有些微妙的旖旎，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只见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惊叫：
“杀人啦！抢钱啦！”
常遇霖脸色一沉，下意识将郭慧往身后一挡。
韩七已经一个箭步蹿到前面，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只见前面灯影凌乱处，
三个穿着破旧袄子、满脸横肉的汉子，
正挥舞著棍棒和短刀，抢了一个老妇的包袱，还踹翻了试图阻拦的老汉。
周围百姓惊恐退散，竟无人敢上前。
“狗日的！上元节也敢作恶！”
常遇霖心头火起，对韩七低喝一声：
“拿下！”
韩七早就等不及了，闻令如同豹子般扑出！
他个子不高，但动作快得惊人，眨眼就冲到最近一个抢匪身后，
也不喊话，一记手刀狠狠劈在那人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又惊又怒，一个挥棍砸来，一个挺刀直刺！
韩七身子一矮，灵活地躲过棍子，同时探手抓住持刀者的手腕，
用力一扭一拽，“咔嚓”一声脆响伴着惨叫，
那人的手腕竟被他生生扭脱了臼，短刀当啷落地！
最后一个持棍的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想跑，
被韩七追上去一脚踹在腿弯，扑倒在地，
被韩七用膝盖死死顶住后背，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三个抢匪全被放倒！干净利落！
周围百姓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叫好声。
有认识常遇霖的，低呼：
“是常将军！”
常遇霖走上前，看着被韩七扭住、疼得龇牙咧嘴的匪徒，
又看看地上被抢的散碎铜钱和几个干饼，眉头紧皱。
乱世不易，但趁节作恶，更不可恕。
“送官府！”
他冷冷道。
很快有闻讯赶来的巡城兵丁将三人押走，对常遇霖连连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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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闹，赏灯的兴致也淡了。
常遇霖将郭慧主仆送回吴国公府后门，
看着她安全进去，这才转身。
元末战乱，江南繁华早就不比从前，
但应天府毕竟是朱元璋的老巢，这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还是勉强操办了起来。
官府出了点钱，大户人家凑了些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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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虽不比太平年景精巧，倒也映得半条街亮堂堂的。
老百姓憋屈了一年，也愿意出来走走，沾点喜气，
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常遇霖依约来到约好的地方——离国公府不远的一座石桥边。
郭慧已经等在那里了，穿着件鹅黄色的袄子，
外头罩了件素色斗篷，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鲤鱼灯，
灯火映得她脸颊微红，在熙攘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清丽。
“等久了？”
常遇霖走过去。
郭慧摇摇头，眼里有光：
“没，我也刚到。”
她把手里另一盏简单的圆形灯笼递给他，
“给，拿着，应景。”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郭慧话不多，但常遇霖问什么，她都轻声细语地答。
说起府里的事，说起马皇后让她学着管些针线坊的账目，
说起小朱标和常月容前几日又凑在一处玩闹的趣事。
常遇霖听着，心里那片总被战事和权谋绷紧的地方，慢慢松软下来。
路过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围着不少人。
郭慧似乎有些兴趣，常遇霖便护着她挤到前面。
竹架上挂满了纸条，写着各种谜面。
“常二哥，你看那个。”
郭慧指著一个纸条，轻声念道：
“有马能行千里，有土能种庄稼，有人不是你我，有水能养鱼虾。’
打一字。”
常遇霖琢磨了一下，这谜语不算难，他很快想到：
“是个‘也’字？有马是‘驰’，有土是‘地’，有人是‘他’，有水是‘池’。”
旁边摊主听了，笑着摘下一个彩头小荷包递过来：
“这位公子好才思，猜中了！”
郭慧接过荷包，眼里带着笑，看向常遇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光彩。
常遇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头去看别的灯谜。
旁边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争论另一个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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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罗帐里恩情重，黄土堆中独自眠。
’这是何物？”
有人说茶叶，有人说人参，争得不亦乐乎。
常遇霖听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谜语描述的东西，生在青山，价值千金，红罗帐里用，
最终归于黄土怎么听着，有点不祥？
他没参与讨论，只是那谜语的影子，在心里留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灯，人越来越多，挤得厉害。
常遇霖怕郭慧被挤著，便护着她往人少些的河边走。
河面上也飘着些许愿的荷花灯，星星点点，顺水流去。
“真好看。”
郭慧望着河灯，轻声说，
“但愿年年都能这样太平，有灯可看。”
常遇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和眼中映着的灯火，沉默了一下，才道：
“会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乱世未平，何谈年年太平？但他还是说了。
郭慧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将手里那个小小的、绣著并蒂莲的香囊，
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这个你随身带着吧。”
常遇霖握紧了香囊，布料柔软，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嗯”
走到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子前，郭慧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眼里有些孩子气的欢喜。
常遇霖便买了一个小兔子的递给她。
郭慧接过，小心地拿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听说开春后，常二哥可能又要出征了？”
郭慧看着手里的糖兔，忽然低声问。
常遇霖点点头：
“嗯，上位提过，
南边还有些不太平，可能要动一动。”
郭慧沉默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刀枪无眼常二哥千万保重。”
“我会的。”
常遇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责任感，
“你在应天，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郭慧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耳根都红了。
气氛正有些微妙的旖旎，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只见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惊叫：
“杀人啦！抢钱啦！”
常遇霖脸色一沉，下意识将郭慧往身后一挡。
韩七已经一个箭步蹿到前面，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只见前面灯影凌乱处，
三个穿着破旧袄子、满脸横肉的汉子，
正挥舞著棍棒和短刀，抢了一个老妇的包袱，还踹翻了试图阻拦的老汉。
周围百姓惊恐退散，竟无人敢上前。
“狗日的！上元节也敢作恶！”
常遇霖心头火起，对韩七低喝一声：
“拿下！”
韩七早就等不及了，闻令如同豹子般扑出！
他个子不高，但动作快得惊人，眨眼就冲到最近一个抢匪身后，
也不喊话，一记手刀狠狠劈在那人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又惊又怒，一个挥棍砸来，一个挺刀直刺！
韩七身子一矮，灵活地躲过棍子，同时探手抓住持刀者的手腕，
用力一扭一拽，“咔嚓”一声脆响伴着惨叫，
那人的手腕竟被他生生扭脱了臼，短刀当啷落地！
最后一个持棍的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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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韩七用膝盖死死顶住后背，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三个抢匪全被放倒！干净利落！
周围百姓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叫好声。
有认识常遇霖的，低呼：
“是常将军！”
常遇霖走上前，看着被韩七扭住、疼得龇牙咧嘴的匪徒，
又看看地上被抢的散碎铜钱和几个干饼，眉头紧皱。
乱世不易，但趁节作恶，更不可恕。
“送官府！”
他冷冷道。
很快有闻讯赶来的巡城兵丁将三人押走，对常遇霖连连道谢。
被抢的老夫妻也千恩万谢。
经此一闹，赏灯的兴致也淡了。
常遇霖将郭慧主仆送回吴国公府后门，
看着她安全进去，这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