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城破后的烂摊子，比常遇霖想象中还要棘手。
死人太多了。
战死的，病死的，堆得到处都是。
八月的天还热得跟蒸笼似的，
那股子臭味顶风都能飘出三里地去，苍蝇嗡嗡的，
绿头的那种，多得能撞人脸。
常遇霖下了死命令，所有能动弹的士卒，
分成三班倒，日夜不停地往外运尸体。
挖了十几个又深又大的坑，撒上厚厚一层生石灰，
再把尸体丢进去埋严实了。
光是干这个，就折腾了小十天，累倒了好几十号弟兄。
城里的水井也被污染了不少，
常遇霖让人把所有能找到的井都抽干，
用石灰水反复冲洗，又立下规矩，喝水必须烧开，
谁逮著喝生水，先抽二十鞭子再说。
胡大海主要负责弹压地面，
清剿那些趁乱打劫的溃兵和地痞，砍了几十个脑袋挂在城门口，
城里的秩序才算慢慢稳下来。
李文忠则带着人清点府库，登记户籍，忙得脚不沾地。
三个人碰头的时候，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
“他娘的，这仗打完了，比打仗还累人！”
胡大海灌了一大口水，抹著胡子上的水珠抱怨。
李文忠也叹了口气：
“是啊，百废待兴。
城中断粮已久，百姓面有菜色，须得尽快从周边调运粮食赈济。”
常遇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已经派人去催粮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防著瘟疫扩散。
咱们自己营里，这几天又倒下了十几个，
症状跟城里那些人差不多。”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日子就在这种焦头烂额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城里的尸体总算清理得差不多了，臭味淡了些，
偶尔也能看到几个胆大的百姓，探头探脑地出来张望。
明军开设了几个施粥棚，虽然粥稀得能照见人影，
但也总算让饿急了眼的人有了口吃的。
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早晚甚至能感到一丝凉意。
树叶子开始泛黄，不知不觉，竟已是九月。
隔离区的情况也稍微稳定了些，每天死的人渐渐少了。
城里的百姓看明军确实是在救人，不是来屠城的，
恐慌的情绪也慢慢平息，开始有人帮着清理街道，或者出来找点能吃的东西。
府库清点完了，粮食不多，但支撑一段时间还行。
胡大海已经开始着手恢复城内的基本秩序，任命了几个原本的小吏暂时管事。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下午，常遇霖刚巡视完隔离区回来，累得几乎脱力，
正想喝口水喘口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
由远及近，直奔指挥所而来！
听那动静，不像是寻常的驿马。
常遇霖心里莫名地一跳，放下水碗，站起身。
只见一名背上插著三根红色翎毛、代表着最高紧急程度的信使，
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浑身尘土，嘴唇干裂，
一进门就噗通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举起一封火漆密封的信。
“常常指挥使！应天应天急报！”
信使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常遇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红色翎毛，最高紧急应天出什么事了？
是上位？还是
他一把夺过信，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迅速撕开火漆，抽出信纸。
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只看了开头几行，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握著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信上的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父病危，呕血不止，
汤水难进，医者束手，
言言就在旦夕之间兄命你见信速归，迟恐迟恐不及”
是大哥常遇春的亲笔信！
字迹潦草，透著无尽的慌乱和绝望。
父亲病危！旦夕之间！
常遇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差点没站稳。
他猛地伸手扶住旁边的桌子，才勉强撑住身子。
“二爷！”
赵胜看出不对，赶紧上前扶住他。
胡大海和李文忠也闻讯赶了过来，看到常遇霖那失魂落魄、面无人色的样子，都是大吃一惊。
“遇霖，咋了？出啥事了？”
胡大海急声问道。
常遇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把手里的信，递给了胡大海。
胡大海接过来一看，脸色也变了，
重重叹了口气，把信又递给一脸关切的李文忠。
李文忠看完，也是神色凝重，看向常遇霖：“常二叔”
常遇霖猛地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和那股锥心的刺痛。
他抬起头，眼睛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胡帅，文忠！”
他看向两人，语速极快：
“徽州后续事宜，就全权拜托二位了！
清理、防疫、安抚、布防，一切按咱们之前议定的办！
我我必须立刻回应天！”
胡大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去吧！这儿有咱和文忠！天大的事，也没给老爷子送终大！”
李文忠也立刻道：“常二叔速行，此地有我与胡帅，必无差池！”
常遇霖不再多言，
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沾满尘土和隐约血污的战袍，
对赵胜吼道：
“备马！挑二十个骑术最好的弟兄，带足干粮换马！立刻出发！”
“是！”
赵胜红着眼圈，转身就冲了出去。
常遇霖看了一眼胡大海和李文忠，重重一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即猛地转身，大步冲出指挥所，翻身上了亲兵牵来的战马。
他最后望了一眼这座他浴血奋战一个多月才攻克的城池，
猛地一夹马腹，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驾！”
战马吃痛，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赵胜带着二十名精锐骑兵，紧紧跟上。
一行二十余骑，卷起漫天烟尘，
朝着北面应天的方向，亡命狂奔而去。
什么战功，什么封赏，此刻在常遇霖心里，都轻如鸿毛。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再快一点！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见父亲最后一面！
风声在耳边呼啸，如同催命的符咒。
徽州城破后的烂摊子，比常遇霖想象中还要棘手。
死人太多了。
战死的，病死的，堆得到处都是。
八月的天还热得跟蒸笼似的，
那股子臭味顶风都能飘出三里地去，苍蝇嗡嗡的，
绿头的那种，多得能撞人脸。
常遇霖下了死命令，所有能动弹的士卒，
分成三班倒，日夜不停地往外运尸体。
挖了十几个又深又大的坑，撒上厚厚一层生石灰，
再把尸体丢进去埋严实了。
光是干这个，就折腾了小十天，累倒了好几十号弟兄。
城里的水井也被污染了不少，
常遇霖让人把所有能找到的井都抽干，
用石灰水反复冲洗，又立下规矩，喝水必须烧开，
谁逮著喝生水，先抽二十鞭子再说。
胡大海主要负责弹压地面，
清剿那些趁乱打劫的溃兵和地痞，砍了几十个脑袋挂在城门口，
城里的秩序才算慢慢稳下来。
李文忠则带着人清点府库，登记户籍，忙得脚不沾地。
三个人碰头的时候，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
“他娘的，这仗打完了，比打仗还累人！”
胡大海灌了一大口水，抹著胡子上的水珠抱怨。
李文忠也叹了口气：
“是啊，百废待兴。
城中断粮已久，百姓面有菜色，须得尽快从周边调运粮食赈济。”
常遇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已经派人去催粮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防著瘟疫扩散。
咱们自己营里，这几天又倒下了十几个，
症状跟城里那些人差不多。”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日子就在这种焦头烂额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城里的尸体总算清理得差不多了，臭味淡了些，
偶尔也能看到几个胆大的百姓，探头探脑地出来张望。
明军开设了几个施粥棚，虽然粥稀得能照见人影，
但也总算让饿急了眼的人有了口吃的。
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早晚甚至能感到一丝凉意。
树叶子开始泛黄，不知不觉，竟已是九月。
隔离区的情况也稍微稳定了些，每天死的人渐渐少了。
城里的百姓看明军确实是在救人，不是来屠城的，
恐慌的情绪也慢慢平息，开始有人帮着清理街道，或者出来找点能吃的东西。
府库清点完了，粮食不多，但支撑一段时间还行。
胡大海已经开始着手恢复城内的基本秩序，任命了几个原本的小吏暂时管事。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下午，常遇霖刚巡视完隔离区回来，累得几乎脱力，
正想喝口水喘口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
由远及近，直奔指挥所而来！
听那动静，不像是寻常的驿马。
常遇霖心里莫名地一跳，放下水碗，站起身。
只见一名背上插著三根红色翎毛、代表着最高紧急程度的信使，
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浑身尘土，嘴唇干裂，
一进门就噗通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举起一封火漆密封的信。
“常常指挥使！应天应天急报！”
信使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常遇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红色翎毛，最高紧急应天出什么事了？
是上位？还是
他一把夺过信，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迅速撕开火漆，抽出信纸。
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只看了开头几行，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握著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信上的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父病危，呕血不止，
汤水难进，医者束手，
徽州城破后的烂摊子，比常遇霖想象中还要棘手。
死人太多了。
战死的，病死的，堆得到处都是。
八月的天还热得跟蒸笼似的，
那股子臭味顶风都能飘出三里地去，苍蝇嗡嗡的，
绿头的那种，多得能撞人脸。
常遇霖下了死命令，所有能动弹的士卒，
分成三班倒，日夜不停地往外运尸体。
挖了十几个又深又大的坑，撒上厚厚一层生石灰，
再把尸体丢进去埋严实了。
光是干这个，就折腾了小十天，累倒了好几十号弟兄。
城里的水井也被污染了不少，
常遇霖让人把所有能找到的井都抽干，
用石灰水反复冲洗，又立下规矩，喝水必须烧开，
谁逮著喝生水，先抽二十鞭子再说。
胡大海主要负责弹压地面，
清剿那些趁乱打劫的溃兵和地痞，砍了几十个脑袋挂在城门口，
城里的秩序才算慢慢稳下来。
李文忠则带着人清点府库，登记户籍，忙得脚不沾地。
三个人碰头的时候，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
“他娘的，这仗打完了，比打仗还累人！”
胡大海灌了一大口水，抹著胡子上的水珠抱怨。
李文忠也叹了口气：
“是啊，百废待兴。
城中断粮已久，百姓面有菜色，须得尽快从周边调运粮食赈济。”
常遇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已经派人去催粮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防著瘟疫扩散。
咱们自己营里，这几天又倒下了十几个，
症状跟城里那些人差不多。”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日子就在这种焦头烂额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城里的尸体总算清理得差不多了，臭味淡了些，
偶尔也能看到几个胆大的百姓，探头探脑地出来张望。
明军开设了几个施粥棚，虽然粥稀得能照见人影，
但也总算让饿急了眼的人有了口吃的。
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早晚甚至能感到一丝凉意。
树叶子开始泛黄，不知不觉，竟已是九月。
隔离区的情况也稍微稳定了些，每天死的人渐渐少了。
城里的百姓看明军确实是在救人，不是来屠城的，
恐慌的情绪也慢慢平息，开始有人帮着清理街道，或者出来找点能吃的东西。
府库清点完了，粮食不多，但支撑一段时间还行。
胡大海已经开始着手恢复城内的基本秩序，任命了几个原本的小吏暂时管事。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下午，常遇霖刚巡视完隔离区回来，累得几乎脱力，
正想喝口水喘口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
由远及近，直奔指挥所而来！
听那动静，不像是寻常的驿马。
常遇霖心里莫名地一跳，放下水碗，站起身。
只见一名背上插著三根红色翎毛、代表着最高紧急程度的信使，
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浑身尘土，嘴唇干裂，
一进门就噗通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举起一封火漆密封的信。
“常常指挥使！应天应天急报！”
信使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常遇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红色翎毛，最高紧急应天出什么事了？
是上位？还是
他一把夺过信，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迅速撕开火漆，抽出信纸。
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只看了开头几行，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握著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信上的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父病危，呕血不止，
汤水难进，医者束手，
徽州城破后的烂摊子，比常遇霖想象中还要棘手。
死人太多了。
战死的，病死的，堆得到处都是。
八月的天还热得跟蒸笼似的，
那股子臭味顶风都能飘出三里地去，苍蝇嗡嗡的，
绿头的那种，多得能撞人脸。
常遇霖下了死命令，所有能动弹的士卒，
分成三班倒，日夜不停地往外运尸体。
挖了十几个又深又大的坑，撒上厚厚一层生石灰，
再把尸体丢进去埋严实了。
光是干这个，就折腾了小十天，累倒了好几十号弟兄。
城里的水井也被污染了不少，
常遇霖让人把所有能找到的井都抽干，
用石灰水反复冲洗，又立下规矩，喝水必须烧开，
谁逮著喝生水，先抽二十鞭子再说。
胡大海主要负责弹压地面，
清剿那些趁乱打劫的溃兵和地痞，砍了几十个脑袋挂在城门口，
城里的秩序才算慢慢稳下来。
李文忠则带着人清点府库，登记户籍，忙得脚不沾地。
三个人碰头的时候，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
“他娘的，这仗打完了，比打仗还累人！”
胡大海灌了一大口水，抹著胡子上的水珠抱怨。
李文忠也叹了口气：
“是啊，百废待兴。
城中断粮已久，百姓面有菜色，须得尽快从周边调运粮食赈济。”
常遇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已经派人去催粮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防著瘟疫扩散。
咱们自己营里，这几天又倒下了十几个，
症状跟城里那些人差不多。”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日子就在这种焦头烂额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城里的尸体总算清理得差不多了，臭味淡了些，
偶尔也能看到几个胆大的百姓，探头探脑地出来张望。
明军开设了几个施粥棚，虽然粥稀得能照见人影，
但也总算让饿急了眼的人有了口吃的。
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早晚甚至能感到一丝凉意。
树叶子开始泛黄，不知不觉，竟已是九月。
隔离区的情况也稍微稳定了些，每天死的人渐渐少了。
城里的百姓看明军确实是在救人，不是来屠城的，
恐慌的情绪也慢慢平息，开始有人帮着清理街道，或者出来找点能吃的东西。
府库清点完了，粮食不多，但支撑一段时间还行。
胡大海已经开始着手恢复城内的基本秩序，任命了几个原本的小吏暂时管事。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下午，常遇霖刚巡视完隔离区回来，累得几乎脱力，
正想喝口水喘口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
由远及近，直奔指挥所而来！
听那动静，不像是寻常的驿马。
常遇霖心里莫名地一跳，放下水碗，站起身。
只见一名背上插著三根红色翎毛、代表着最高紧急程度的信使，
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浑身尘土，嘴唇干裂，
一进门就噗通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举起一封火漆密封的信。
“常常指挥使！应天应天急报！”
信使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常遇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红色翎毛，最高紧急应天出什么事了？
是上位？还是
他一把夺过信，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迅速撕开火漆，抽出信纸。
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只看了开头几行，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握著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信上的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父病危，呕血不止，
汤水难进，医者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