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小心火器！”
常遇霖那声变了调的嘶吼，几乎是和对面元军阵中几声沉闷的爆响同时炸开的！
“砰！砰！砰！”
声音不大，跟打碎个瓦罐似的，但紧接着，
几道刺眼的火光从福寿身边那几个亲兵手中的铁管子前端猛地喷出！
一股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常遇霖只觉得耳边一阵灼热的厉风刮过，脸颊被溅起的碎石打得生疼！
他下意识地一矮身，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冲在最前面的常遇春，显然也听到了弟弟的警告和那奇怪的响声，
但他冲得太猛，根本停不下来，只是下意识地把头一偏！
“噗！”“噗！”
他身后两个跟着冲锋的悍卒，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其中一个胸口猛地爆开一团血花，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大锤砸中，
向后倒飞出去，眼看就不活了。
另一个更惨，半边脸都被打没了，红的白的溅了旁边人一身，
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弓箭威力、带着火光和巨响的打击，
让所有冲锋的明军士卒都愣住了，脚步不由得一滞。
就连常遇春，看着身边瞬间倒下的弟兄，
冲锋的势头也硬生生顿住，铜铃大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娘的什么鬼东西？！”
常遇春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点，
死死盯着福寿身边那几个正在手忙脚乱重新装填铁管子的亲兵。
那是火铳！元军手里也有这玩意儿！
虽然简陋，装填慢，精度差，但在这么近的距离，
突然来上几下，威慑力太吓人了！
福寿端坐马上，看着明军攻势受挫，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知道这东西唬人胜过杀人，
但只要能阻挡住常遇春这头疯虎片刻，就足够了！
“稳住阵型！长枪前指！弓箭手，自由散射！”
福寿沉稳地下令。
那道钢铁堤坝依旧稳固。
常遇霖在侧翼，趁著元军火铳射击后的装填间隙，猛地探出头，
对着还有些发懵的常遇春嘶声喊道：
“哥！别愣著！冲过去！他们装填慢！”
常遇春被弟弟一嗓子吼醒，再看那几个元兵果然在低着头鼓捣那铁管子，
一时半会儿弄不好，那股子凶悍之气又涌了上来。
“操他娘的！就这点唬人的玩意儿！
弟兄们！跟老子上！剁了这帮只会放炮的龟孙！”
常遇春再次举起砍刀，但他这次学乖了点，
没有直愣愣地往前冲，
而是侧着身子，利用街边残破的墙壁和障碍物作为掩护，快速向前逼近！
他手下的士卒也反应过来，嚎叫着跟上，
不再像刚才那样密集冲锋，而是散开了一些。
福寿见状，眉头微皱，再次挥手。
屋顶上的弓箭手和阵后的弓箭手再次放箭！
箭雨虽然不如火铳吓人，但胜在持续，依旧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和伤亡。
常遇霖在侧翼也被箭矢压得抬不起头，心急如焚。
他看到哥哥虽然改变了冲锋方式，但面对严阵以待的长枪盾阵和持续的箭雨，
进展依旧缓慢，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微趣晓税徃 首发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他的目光飞快扫视著战场，突然，定格在福寿军阵后方不远处，
一栋看起来比其他民居稍高些的二层酒楼。
那酒楼的位置，正好可以俯瞰整个街口战场！
“赵胜！赵胜！”常遇霖压低声音喊道。
脸色苍白的赵胜挣扎着爬过来：“二爷？”
“看见后面那酒楼没？”
常遇霖指著那边，“你带几个还能动的，摸过去！上房顶！
用弓箭，或者扔石头也行，给老子往福寿那老小子脑袋上招呼！扰乱他们！”
赵胜顺着方向看去，眼睛一亮：“明白了二爷！”
立刻点了三个伤势较轻、身手还算灵活的老兵，
借着街道两侧建筑的阴影，悄悄向那酒楼摸去。
正面战场，常遇春已经冲到了离元军盾阵只有十几步的地方，
箭矢在他身边嗖嗖飞过，钉在墙壁和地面上。
他躲在一处半塌的灶台后面，喘著粗气，
瞪着近在咫尺的敌人，脑子里飞快盘算著怎么冲开这龟壳。
就在这时，福寿军阵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只见那酒楼二楼的窗户猛地被撞开，赵胜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没有弓，
竟然抱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拆下来的磨盘大的瓦片，
用尽力气朝着福寿的方向就砸了下去！
“保护大人！”
元军阵后一阵混乱，几个亲兵慌忙举盾去挡！
“砰！”
瓦片砸在盾牌上，碎成无数块，虽然没伤到人，
但那动静和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元军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松动！
几乎是同时，另外两个爬上屋顶的老兵，
捡起楼上的碎砖烂瓦，没头没脑地就朝着元军后阵扔去！
这下子，元军有些顾此失彼了！
前面的要顶着常遇春的压力，后面的要防备来自头顶的袭击，
阵脚不由得有些乱了！
“好小子！”
常遇春见状，大喜过望，知道机会来了！
他猛地从灶台后跃出，砍刀指向因为后方骚扰而微微晃动的元军盾阵左侧：
“弟兄们！就是现在！跟老子从左边撞过去！”
他身先士卒，如同蛮牛般，合身撞向一面因为士兵分神而稍微歪斜的巨盾！
“轰！”
持盾的元兵被他连人带盾撞得向后倒去，露出了一个狭窄的缺口！
“杀进去！”
常遇春咆哮著，一刀砍翻旁边试图补位的枪兵，死死卡住了这个缺口！
身后的明军见主将如此悍勇，士气大振，疯狂地朝着这个缺口涌来！
缺口在不断扩大！
福寿在马上看得分明，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扰乱他的后阵，
更没想到常遇春的悍勇和捕捉战机的能力如此之强！
“顶住！给我顶住！”他厉声喝道，指挥亲兵上前堵缺口。
但已经晚了！
常遇春就像一枚楔子，牢牢钉进了敌阵，并且还在不断向内深入！
他身后的明军越来越多，如同洪水般从这个缺口灌入，
元军精心布置的防线，从内部开始瓦解！
福寿看着那个在己方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魁梧身影，知道败局已定。
他长叹一声，猛地拔出腰间佩剑，不再去看混乱的战场，
而是将目光投向城内中心府衙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决绝。
他知道，作为元臣，集庆城破，他唯有一死以报君恩。
然而，就在常遇春即将彻底凿穿敌阵，杀到福寿马前之时，异变再生！
一支不知从哪个角落射出的冷箭，带着凄厉的尖啸，
如同毒蛇般，直奔常遇春因为奋力劈砍而暴露出的、没有甲胄防护的右侧脖颈！
这一箭，来得太快，太刁钻！
常遇春正全力应对前方之敌，根本毫无察觉！
“姐夫！小心冷箭！”
一直紧跟在常遇春侧后方的蓝玉，眼角余光瞥见了那点寒芒，
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猛地合身扑了上去！
“噗嗤！”
箭矢深深扎入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蓝玉身体剧震，扑在常遇春身上的力道让两人一起向前踉跄了几步。
常遇春愕然回头，只见蓝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一支羽箭正正地钉在他的后心偏右的位置，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玉哥儿！！”
常遇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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