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赵胜那声绝望的嘶吼，像把刀子捅进常遇霖心窝子。
他眼睁睁看着十几把刀枪朝着赵胜那几个毫无防备的后背落下，
自己却隔着人堆，鞭长莫及！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
一道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带着一股腥风，
猛地从侧后方撞进了那队重甲步兵中间！
是常遇春！
根本没用刀，直接合身撞上！
一个顶在最前面的重甲步兵，连人带甲怕是有两百多斤，
被他这么一撞，竟像被狂奔的野牛顶到一样，
双脚离地，向后飞了出去，又撞倒了后面两三人！阵型瞬间大乱！
“操你娘的！敢动老子的人！”
常遇春咆哮著，手里那口砍刀带着他全部的怒火和蛮力，不是劈，更像是砸！
对着一个刚转过身来的重甲步兵的铁盔就夯了下去！
“哐！！！”
一声让人牙酸的巨响！
那铁盔肉眼可见地凹下去一大块，里面的脑袋成了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那步兵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
常遇春看都不看，反手一刀，又剁在另一个步兵试图格挡的臂甲上！火星四溅！
那步兵惨叫一声，臂甲连着里面的骨头被生生劈开，弯刀当啷落地！
他如同虎入羊群，砍刀左劈右砍，专找甲胄的连接处和面门下手！
力道猛得完全不讲道理！
每一刀下去，不是崩飞铁片，就是带起一蓬血雨！
那十几个重甲步兵，竟然被他一个人冲得人仰马翻，瞬间躺倒了四五个！
剩下的也被他这骇人的气势所慑，攻势不由得一滞。丸夲鰰栈 免沸岳毒
就这争取到的宝贵一瞬！
“轰隆！”
赵胜和那几个老兵拼死推动的最后一个石灯座，
终于重重地撞在另外两个灯座上，三个沉重的石头歪歪扭扭地卡在了马道口，
虽然缝隙还能过人，但想快速通过大队兵马，是暂时不可能了！
“成了！”
赵胜脱力地瘫坐在地，他却咧著嘴笑了。
那元军千户眼见通道被部分堵塞，常遇春又如同杀神般降临，
知道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不再管其他人，
狼牙棒抡圆了，目标只有一个——离他最近的常遇霖！
“小杂种！给老子死！”
狼牙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因脱力而动作迟缓的常遇霖当头砸下！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别说脑袋，整个人都得变成一滩肉泥！
常遇霖看着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布满尖刺的狼牙棒，
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躲不开！
“二弟！闪开！”
常遇春目眦欲裂，他想扑过去，却被两个拼死缠上来的重甲步兵挡住，
眼看救援不及！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撞在常遇霖身上！
是朱文正！
他一直瘫在阵中，看着常家兄弟为了护住他，
为了打开局面，在那里浴血拼杀，看着常遇霖一次次险死还生，
看着赵胜他们用身体去推石头他心里的那点傲慢和别扭，
早被这惨烈的现实碾得粉碎。
当看到常遇霖即将殒命，他几乎是本能地，
用自己还能动的那点力气，扑了过去！
“砰！”
常遇霖被朱文正撞得向旁边踉跄摔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狼牙棒！
但朱文正自己，却因为这一撞，完全暴露在了狼牙棒的攻击范围内！
他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兵器朝着自己砸落，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找死！”
元军千户见没砸中常遇霖，怒气更盛，狼牙棒去势不减，朝着朱文正的脑袋就落了下去！
“你他娘才找死！”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在千户耳边炸响！
常遇春终于用肩膀硬扛了一刀，拼着背上鲜血淋漓，
一刀劈翻了最后一个阻拦他的步兵，如同旋风般卷到近前！
他根本来不及挥刀格挡，情急之下，竟然伸出左手，
一把抓住了狼牙棒那粗壮的、带着尖刺的棒头！
“噗嗤！”
尖刺瞬间刺穿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棒身淋漓而下！
但狼牙棒下落的势头，也被他这悍不畏死的一抓，硬生生止住了！
元军千户惊呆了，他从未见过有人敢空手去抓全力砸下的狼牙棒！
常遇春疼得额头青筋暴起，脸上肌肉扭曲，
右手砍刀却毫不停滞，借着前冲的势头，由下至上，一记凶狠绝伦的反撩！
“给老子——开！！”
刀光一闪！
那元军千户只觉得脖颈一凉，视线开始天旋地转。
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具失去了头颅、依旧保持着挥舞狼牙棒姿势的身体，
以及那个如同魔神般、一只手还抓在狼牙棒上、另一只手握著滴血砍刀的魁梧身影。
常遇春一脚踹开无头的尸体，松开了抓住狼牙棒的左手，
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但他看都没看，一把拉起惊魂未定的朱文正，
又快步走到摔倒在地的常遇霖身边。
“没事吧？”
看着弟弟苍白的脸，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和疼痛而有些沙哑。
常遇霖摇了摇头，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脱力又晃了一下。
常遇春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朱文正看着这对浑身是血、互相扶持的兄弟，
又看了看常遇春那只还在滴血的左手，嘴唇动了动，
想说点什么，比如道谢，比如为之前的轻视道歉，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常遇春没看他，目光扫过因为主将被杀、通道被堵而开始慌乱后退的剩余元军，
又望向城内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知道总攻的时刻到了。
他举起那支受伤的左手，连同右手的砍刀，指向集庆城的中心，
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动整个城头的咆哮：
“西线已破！弟兄们！跟老子杀进去！活捉福寿！！”
“杀！！”
震天的呐喊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必胜的气势！
明军将士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城墙，向着城内汹涌而去！
常遇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捡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一把腰刀，看向身旁的兄长。
常遇春也看向他，染血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却畅快的笑容：
“走！遇霖！跟哥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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