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春秋时楚人卞和献璞,厉王刖左足,武王刖右足。及文王即位,和抱璞泣血:“吾非悲刖,悲宝玉而题之以石!”王使匠琢之,果得和氏璧——至信无华照肝胆,大辩若讷藏玄机。此正是老子揭示的终极真理:真正的道境,在悖论中圆融;永恒的丰足,于不争处涌流。
“信言不美”
太宗得鹞鹰匿袖中,徵奏事竟捂死爱禽。帝叹:“人言征疏慢,我见其妩媚”忠言护盛世
“美言不信”
许楚怀王“献商於六百里”,得地仅六里。屈原悲:“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
“上古真人呼吸精气”被方士附会长生术,孙思邈斥:“饵金石者速死,食谷蔬者延年”素朴伪学华
大道如太虚,至真反无形;似幽谷,至音若希声。其玄在悖论表里相成,矛盾两极互证。
“知者不博”
少林石洞枯坐九年,“外息诸缘内心无喘”。法脉流东土——守一破万惑
“博者不知”
着《动物志》谓“女人牙齿少于男人”,未察妻颌。培根讽:“真理需实证非思辨”
《管锥编》引万卷却言:“学问乃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
玉琮四角刻简化神人纹,恰似“善者不辩”
“为人己愈有”
助勾践灭吴泛舟去,十九年三致千金尽济贫。舍金反成金穴
“与人己愈多”
诺奖奖金建垂死者之家,全球捐款反倍增。空钵涌甘泉
莫高窟道士王圆箓贱卖经卷,斯坦因运万卷赴英。今全球汉学家共研,反促敦煌学昌明——失璧反耀寰宇
“利而不害”
李冰凿离堆“分四六平潦旱”,鱼嘴飞沙堰相谐。顺势成至利
“为而不争”
孤征万里“宁向西天一步死”,那烂陀辩经震五天。国师,译经千卷——无求反得大成
拒建常备军却成国际中枢,红十字会总部静立日内瓦——不争反成要冲
依《周礼》铸“六泉十布”,诏书日下十余道。农商失业,“号为新政,其实残民”
自诩“十全老人”,征缅损兵五万。八亿两,白莲教乱起——积财反丧国
财报炫目称“金融创新”,记者查微小输油管账面破绽。美言葬霸业
火箭故障必溯至螺钉,嫦娥团队拆装三千零件保成功——守拙胜机巧
拒广告拒上市,全球编辑志愿撰文。业百科十倍——不积反成海
石油收益全民共享,婴儿账户存二十万克朗。利民即利国
当卞和血染荆山璞,当玄奘负经过大漠,当维基服务器绿灯闪烁——皆证“为而不争”
宋人献玉,子罕曰:“尔以玉为宝,我以不贪为宝”
“你付出的越多,拥有的就越多。”洗伤反获无尽爱——愈予愈丰盈
《道德经》此章如一件战国青铜冰鉴:外鉴刻“信美善辩”的悖论铭文,内缶盛“不积不争”的玄冰。老子昭示:所有华章丽辞终成空响,唯素言寡辩可传真理;一切聚敛争夺皆若捕风,唯利而不害能得永生。
当王莽在明堂演算谶纬,当乾隆在库房摩挲如意,当安然高管在法庭背诵第五修正案——他们终未参透:真正的智慧恰似和氏璧初剖时的粗粝断面,在质朴中照见永恒;终极的丰足必若莫高窟第17窟的万卷遗书,于离散处光耀千秋。
那些怀抱玄珠的行道者,在人类文明史刻下终极印记:卞和刖足处浸透苔痕的血玉原矿,玄奘译经堂摇曳的千年灯焰,维基编辑敲击键盘时的无名剪影——他们以不美之言传真道,用无辩之善立天心。这五千玄文如黄河九曲终入海,在“为而不争”的浩瀚处,我们听见宇宙最初的叹息——恰似敦煌藏经洞启封时漫天的风沙声,刹那间吹散了所有言语的尘埃,唯留大道运行的金石回响:
为而不争的江河万古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