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顶楼,死一样的寂静。
那些刚刚从鬼门关前被拽回来的人质,一个个瘫软在角落,眼神空洞,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要将刚才缺失的氧气全都补回来。
王医生扶着墙壁,勉强站稳了身体,他看着房间中央那个空空如也的地板,又看了看那个正弯着腰,在办公室里四处翻找的年轻人。
他的大脑,这位行医数十年,坚信解剖学和唯物主义的医学专家的大脑,此刻就是一团被搅乱的浆糊。
幻觉?集体癔症?
可地上那已经变形的灭火器,墙壁上崩裂的痕迹,还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臭氧味,都无情地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想对那个还在自顾自翻找的身影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陈默没理会身后那群“npc”的集体石化。
他正烦着呢。
“奇怪了……”他一边在被掀翻的办公桌底下摸索,一边嘀咕,“我明明记得就放这附近了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就在这时,防火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
林雅带着一队行动迅捷的黑衣人冲了进来。
她一眼扫过现场,看到那只报废的灭火器和角落里安然无恙的人质,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一组安抚人质,准备记忆清除。”
“二组采集现场能量残留,标记空间坐标。”
“三组……”
她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身后的小队立刻如同精密的机器一般,高效地开始工作。
陈默一看到林雅,眼睛顿时亮了,象是找到了救星,立马不找了,拎着裤腿就跑了过去。
“林姐!你来得正好!”他一脸急切,“快帮我找找!我的军用水壶不见了!”
林雅看着他那副丢了传家宝的焦急模样,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从身后那名队员的战术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绿色的,上面还印着一颗鲜红五角星的军用水壶。
她将水壶递了过去。
“陈默同志,您是在找这个吗?”
“它掉在三楼的走廊了。”
陈默看到水壶,脸上的愁云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他一把接过水壶,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还用袖子仔细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哎呀!太谢谢你了林姐!我就说嘛,怎么会不见了呢!”他对着林雅千恩万谢,高兴得象个三百斤的孩子。
林雅看着他那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公式化地开始进行“善后说明”。
“陈默同志,情况已经查明。”她指了指现场,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解释道,“这是一个大型的、具有极端思想的犯罪团伙,在这里进行非法的邪教集会活动,已经被我们有关部门成功一网打尽。”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陈默,语气里多了一丝郑重。
“我代表国家,再次感谢您刚才见义勇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协助我们粉碎了这次严重的犯罪活动。”
话音刚落。
“嗡嗡——”
陈默口袋里的手机,恰到好处地振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是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陈默的眼睛,缓缓地,一点一点地瞪大。
他伸出手指,戳在屏幕上,一个一个地书着那串零。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五百万?!
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脸上的笑容璨烂得能给太阳能电池板充满电。
发了!这次真的发财了!
……
与此同时,净化局指挥中心。
张定国放下了那杯已经喝到见底的枸杞茶,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对着身前的通信器,下达了新的指令。
“将陈雪同志的安保等级,即刻起提升至最高级——‘守护’。”
“她身边二十四小时,必须有a级特工暗中保护。任何风吹草动,任何可疑人员的靠近,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
张定国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派人去查查那只猫。”
“我不相信,天灾身边,会有普通的东西。”
……
医院楼下。
陈默心满意足地跟着林雅,准备坐车回家。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着这笔“巨款”该怎么花了。
是先给小雪买个她念叨了很久的名牌包呢?还是在市中心换个大点的房子,带阳台的那种,可以晒太阳?
或者……干脆存起来,当老婆本?
他正美滋滋地想着,人已经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就在这时。
“铃铃铃——”
他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陈默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显示为“未知号码”的来电。
他想也没想,随手就按了接听键,语气轻快。
“喂?谁啊?推销保险的吗?我跟你们说,我现在有钱了,不过暂时不考虑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然后,一个冰冷的,仿佛由无数金属齿轮摩擦而成的电子合成音,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地响了起来。
“你好,‘铲哥’。”
陈默脸上的笑容一僵。
铲哥?
这谁啊?叫得这么亲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我们是‘机械神教’。”
“我们观察了你处理‘深海腐殖体’和‘深渊祭司’的全过程。你的力量很有趣,但过于原始,并且低效。”
陈默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神教?什么处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丝毫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径直抛出了一个让他心脏猛地一跳的名字。
“我们对你的妹妹,陈雪小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体内那股正在苏醒的,与你同源的力量,是铸就新神的绝佳基石。”
“一场新的‘游戏’,即将开始。”
“希望你,能跟得上我们的脚步。”
“嘟——”
电话被猛地挂断。
陈默一脸茫然地看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挠了挠头。
“铲哥?机械神教?”
他扭头,看向身旁一直安静站着的林雅,有些困惑地问道。
“这是什么新出的游戏公司吗?找我做代言?”
“这出场方式,还挺别致的。”
然而,他没有得到回答。
他只看到,身旁的林雅,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她的瞳孔,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那是一种,陈默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混合了震惊、愤怒与……深深忌惮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