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覃建军听到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脸上的狞笑愈发扭曲!
“后悔?”
他凑到苏诚耳边,声音压低,充满了怨毒。
“小子,马上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进了我的地盘,我会让你明白,有时候死才是一种解脱!”
他猛地直起身,大手一挥,对著身后的警员厉声咆哮!
“还愣著干什么!”
“带走!!”
然而,苏诚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动作再次僵住。
他没有理会覃建军的威胁,那双深邃的眸子扫过周围,目光落在年轻警员们因羞愧而垂下的脑袋上。
声音不大,却也清晰地贯入每个人的耳膜。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看著这些盘踞长水二十年的社会毒瘤,欺压烈士遗孀,作威作福”
苏诚的目光陡然转向被搀扶著,脸上露出劫后余生庆幸之色的黄勇胜。
“而你们,却要给这种人渣当保护伞?”
他字字如铁,狠狠砸进那些年轻警员的心坎!
几个刚入职不久的年轻人,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眾抽了无数个耳光!
他们的热血还未冷却,他们的誓言仍在耳边!
可现实,却逼著他们与恶同行!
“你你他妈的闭嘴!”
龚华东见势不妙,生怕激起譁变,指著苏诚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教训警察!”
覃建军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正在被这个年轻人一层层地剥掉,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当著这么多下属和市民的面,他这个分局一把手的脸,往哪儿搁?!
“聒噪,简直混淆视听!”
覃建军彻底暴怒,猛地向前一步。
他的大手高高扬起,带著一股恶风,狠狠朝苏诚的脸上扇去!
他要用最原始、最羞辱的方式,打碎这个小子的所有尊严!
然而——
啪!
一声清脆的闷响!
但,不是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
覃建军那只肥硕的手掌,在距离苏诚脸颊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被一只更快、更有力的手,死死地钳住了手腕!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全场死寂!
龚华东脸上的叫骂凝固了。
那些警察脸上的犹豫凝固了。
他他敢还手?!
他竟然,敢对一个局长动手?!
“你你放开!”
覃建军惊骇欲绝,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想要把手抽回来。
可那只钳住他手腕的手,却如同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一股越来越强的握压从手腕处传来,那股剧痛,让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惊恐地抬起头,对上了苏诚那双冰冷的眼睛。
不是愤怒,不是挑衅。
是看待一堆实物垃圾的纯粹嫌恶。
“你的手,是用来抓捕罪犯的。”
苏诚的声音很轻,却带著刺骨的寒意,让覃建军如坠冰窖。
“既然已经脏了。” “就別碰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
苏诚手腕轻轻一松。
“啊!”
覃建军如遭电击,惨叫一声,踉蹌著倒退了五六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抱著自己那只已经失去知觉、正在剧烈颤抖的手腕,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怨毒!
疯子!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龚华东手上吃痛,叫骂几声之后,差点跟著瘫下去!
苏诚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掸了掸自己被划破的衣袖。
他环视了一圈那些已经彻底呆若木鸡的警察,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要抓我?”
“好啊。”
他坦然地伸出双手,那份从容与镇定,与地上狼狈不堪的覃建军,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我跟你们走。”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敢小覷这个年轻人。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他们迟疑著上前,拿出冰冷的手銬。
苏诚没有反抗。
他只是在手銬即將锁上的前一秒,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看到这个动作,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覃建军,和一旁的龚华东,心臟猛地一跳!
打电话?!
果然是竞爭对手搞的鬼!
难怪这么囂张!
“妈的!还想通风报信?!”
龚华东第一个反应过来,面目狰狞地嘶吼一声,一个箭步衝上去,一把就將苏诚的手机狠狠夺了过去!
苏诚拨出去的电话,仅仅响了两声,便被掐断。
“给我老实点!”
其余警察如梦初醒,一拥而上,用尽全身力气將苏诚死死按住!
咔嚓!
冰冷的手銬,终於锁住了他的手腕。
“都他妈愣著干什么!押上车!押上车!!”
覃建军捂著自己仍在剧痛的手腕,气急败坏地嘶吼著。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內心的窘迫。
他走到苏诚面前,看著这个已经被制服的年轻人,心中的怨毒化作狰狞。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想打电话?呵呵晚了!”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寻衅滋事,加上袭警!等著把牢底坐穿吧,杂碎!”
面对他扭曲的威胁,苏诚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或恐惧。
他甚至,露出了一抹古怪的,近乎怜悯的微笑。
那笑容,让覃建军心头莫名一寒。
只听苏诚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同样轻的声音,回应道:
“你搞错了。”
“我打那个电话”
他的目光越过覃建军,仿佛看到了他身后那万劫不復的深渊。
“从来不是为了救我。”
“而是,给你们这群人,一个自赎的机会。”
“可惜”
苏诚的眼神,彻底化为一片冰封的死寂。
“你们,没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