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狠狠宣泄了一番心中的恐惧后,没藏氏这才逐渐平復下来。
只见她召入几名麻魁近侍,命其中一人去请宫中的御医,又叫其余几人帮她沐浴更衣,大概是浑身沾满血污很是难受。
期间,她也不忘引诱赵肠:“小郎可欲与我同浴?”
这话说得那几名麻魁近侍面带春色,暗暗偷笑,显然这几人都已得知赵肠与没藏氏私下的关係。
“咳,这个就不必了。”
赵肠咳嗽一声,在警了一眼王中正与宝保吃多已后,委婉拒绝。
在等待没藏氏沐浴更衣的过程中,赵肠多次打量宝保吃多已,表情有些古怪。
似是注意到了赵肠的目光,宝保吃多已朝他頜首示意,这令赵肠愈发感到奇怪。
不多时,那名麻魁近侍便领著一名御医前来,同行的还有一名身著西夏官服的官员,此人一到殿中便怒声呵斥宝保吃多已:“宝保吃多已,你身为太后护卫统领,竟让太后身负重伤,太后要你何用?”
只见一直以来在赵肠面前皆和顏悦色的宝保吃多已,此刻亦板下脸来,闷声道:“我即使有罪,亦有太后责罚,李中令无权过问。”
赵肠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这位李中令,而后者亦注意到了赵肠,眼中闪过一丝敌意,拱手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赵小帅吧?在下中书令李守贵。”
哦,原来是昔日野利家的家令———
赵肠顿时释然,与其说有些吃味,倒不如说为没藏氏感到一些不值。
毕竟同为情夫,宝保吃多已还称得上是高大魁梧,卖相不俗,可这个李守贵,平平无奇不说,光看岁数就至少比没藏氏大十几二十岁,也就是当年没藏氏初到野利家,身旁无人帮衬,否则以没藏氏的眼界,想必看不上这等人。
“原来是李中书。”赵肠淡淡回礼,以冷淡回应李守贵的敌意。
见此,李守贵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却也不敢发作,毕竟他也知道,赵肠的身份可不同於宝保吃多已,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就在寢宫內的气氛变得愈发尷尬时,没藏氏沐浴更衣完毕,在几名麻魁近侍的扶下从后殿来到了內殿,乍然见到李守贵,她亦微不可察地皱下了眉,隨即微笑道:“李中书,有何要事?”
李守贵连忙拱手,一脸关切道:“臣得知太后受创,特来询问,不知太后伤得可重?”
没藏氏平静道:“只是不慎被一支箭所伤,谈不上严重,中书不必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李守贵连连点头,在警了一眼宝保吃多已后又道:“宝保吃多已身为太后近侍,却不能护卫太后周全,实属瀆职,臣认为太后应当重罚他。”
没藏氏隨口敷衍道:“此事我自有论断,李中书不必操心,若无其他要事,我要请御医为我剔除箭簇了,中书请回吧。”
“”—是。”李守贵虽面带不甘,但终究还是退下了。
目视李守贵退出殿外,没藏氏率先看向赵肠,见后者面无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轻轻挣开两名麻魁近侍的换扶,走到赵肠身旁,求道:“小郎扶我到榻上可好?”
“”
赵肠警了一眼没藏氏,神色淡薄,这令没藏氏愈发心虚,挽著赵肠的胳膊又道:“小郎?”
这过分亲近的举动,令赵肠稍稍有些不適,毕竟从旁还站著宝保吃多已呢。
然而待赵肠转头警向宝保吃多已时,却见后者居然面带淡淡的微笑,甚至笑容中带著几分宠溺,仿佛毫不介意没藏氏与赵肠亲近。
这令赵肠不禁心中古怪,心下暗道:老兄,你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隨后在没藏氏的又一次乞求下,赵肠放下心中的些许不快,將没藏氏扶到了榻上。
这许是令没藏氏暗暗鬆了口气,毕竟就像赵肠颇有些食髓知味,她亦迷恋上了比她年轻地多的赵肠,显然也不愿这段姦情立刻告终。
期间,那名请来的御医对眼前的种种置若罔闻,直到没藏氏招呼,他这才上前拱手行礼,为没藏氏诊断伤势。
待经过仔细检查,御医稍带几分不安对没藏氏拱手道:“太后万福,这箭簇只是刺入皮肉,並未损及骨头,待臣稍稍割开一些皮肉,便能取出箭簇。但这一过程必然会有一些疼痛”
此时的没藏氏已再次恢復了假装的镇定与勇敢,果断道:“我受得了,御史儘管出手诊治。”
那名御医拱拱手,隨即便开始替没藏氏剔除箭簇,用小刀割开些许皮肉,取出箭簇,拭去污血,隨后敷上伤药,包扎伤口,手法行云流水,看得出来对这些外创很有经验。
而期间整个过程,没藏氏一声不,只是右手死死著赵肠的手,甚至到取出箭簇的那一刻,她脸上仍保留有淡淡的笑容,与先前抱看赵肠豪哭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对此那位御医也是颇为钦佩,拱手告诫道:“近期请太后精心歇养,儘量莫要劳动切记沐浴时儘量莫要沾水。隔日臣会来来为太后换药。”
期间,他自然也注意到眼前这位太后握著榻旁那名年轻人的手,但也不敢过问,毕竟太后的喜好与名声,朝中也眾所周知。
“有劳御医。”没藏氏朝著御医点点头,隨即便吩附近侍將其送出宫殿。
没想到御医前脚刚走,后脚没藏氏便换了一副面孔,似小女人般朝著赵肠喊痛埋怨:“小郎毫不心疼我,见我受苦,毫无安慰。”
她埋怨的语气,与后世的女子颇有异曲同工之处,令赵肠不禁莞尔,不过一想到方才之事,他心中就有些不快,语气淡然道:“你想我如何安慰你?像之前那位李中书?”
“小郎生气了?”没藏氏连忙解释道:“自野利家遭难后,我与他便再无瓜葛,只不过我兄为招揽野利家旧部,才授其中书的官职,与我毫无关係。”
赵肠心下恍然大悟,但脸上却毫无表示。
见此,没藏氏眼珠微转,嘴唇微咬看著赵肠,手指轻轻磨蹭赵肠掌心,低声暗示道:“待今晚我好好服侍小郎,让小郎解气可好?”
你这话合適么?
赵肠忍不住再次警了眼在旁的宝保吃多已,却然看到后者脸上依旧掛著宠溺著的笑容,似是对眼前的一幕视而不见,令赵肠险些忍不住要问一句:老兄,你什么毛病?
而与此同时,在宫中另一座宫殿內,奉没藏氏之命,宫殿內的宫人盛情招待与赵肠同行的范纯仁、文同、郭逵、种诊等人,准备了一桌酒菜供眾人享用。
在眾人中,文同、郭逵、种諤,及王明等一干御带器械,最不担心赵肠私下与没藏氏见面会有什么何风险,毕竟这些人都知道那二人私下的关係,故此刻顾自吃喝,毫无担忧之色,唯范纯仁、种诊、种諮、赵瑜几人心存顾虑。
良久,范纯仁实在忍不住了,沉著脸再次问伺立在旁的宫人道:“不知太后独召我家赵帅,究竟有何要事?”
宫人以一口並不熟练的汉话道:“太后独见赵帅,自有要事,至於是何要事,我亦不得而知。不过诸位可以放心,太后寢宫內外皆是太后亲手提拔的近侍,自是忠於太后,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有人会冒犯赵帅。”
“寢宫?”范纯仁一字一顿道。
宫人或是意识到失言,遂口不言。
见此,种诊挑了挑眉,將目光投向正在大吃大喝的种,又看了眼同样毫无担忧之色的郭逵、文同、王明等人,表情古怪地与种諮对视一眼。
就在殿內气氛尷尬之际,赵肠与已沐浴更衣后的没藏氏一同来到了殿內,身后跟著王中正、宝保吃多已以及一干麻魁近侍。
“赵帅,太后。”
种诊、赵瑜等人与其他人一同纷纷起身,行礼问候,眼见赵肠相安无事,心中仅有的一丝担忧亦褪去不见,唯独范纯仁眉头紧皱,看看赵肠,又看看没藏氏,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
待赵肠与没藏氏亦入席后,范纯仁沉著脸道:“太后不去慰劳此役功勋,亦不好生歇养,却拖著伤躯亲自招待我等,在下等心中不安”
没藏氏笑著道:“只是皮肉伤罢了,多谢范帅机关切。你等皆是小郎身边人,亦不是外人,我自不能亏待。我已命人为几位准备了住处,诸位且安心宿下。有何需要,告知宫人即可。”
不是外人?
桌旁眾人皆用表情的表情看向赵肠,见赵肠对此毫无反应,一个个表情微妙。
稍坐片刻,没藏氏以养伤为名,起身向眾人告別,不动声色地朝赵肠眨眨眼道:“赵帅可否陪我在宫中走走,我有些事关夏宋两国的事与赵帅商量“好。”赵肠当即应约。
范纯仁表情微变,连忙劝阻道:“赵帅,今日时候已不早,何不让太后好生歇养,明日再商谈要事?”
“这个嘛—”赵肠故作沉吟,没藏氏却笑吟吟道:“是紧急要事。”
“唔,確实—”
赵肠含糊其辞,与没藏氏一同走出了殿外,看得范纯仁眼角一阵抽搐。
从旁,赵瑜低声问郭逵道:“我怎么瞧著不太对呢?赵帅与这位太后———”
“嘘。”郭逵做了一个声的举动。
期间,种诊与种諮对视一眼,也看出赵肠与没藏氏的关係似乎有些不对劲,表情古怪地分析著此事的利弊。
当晚,赵肠夜宿於没藏氏的寢宫,令得知得知的没藏讹庞大为惊怒,但碍於西夏当前的局势,没藏讹庞也不敢去与妹妹理论。
毕竟辽將萧惠只是河南道行军都统,只是辽主耶律宗真的两支前发大军之一,另有北道行军都统耶律敌鲁古,率军从北路直趋凉州,进犯贺兰山。
儘管西夏击败了萧惠,但局面其实依旧险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