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来做什么?”
赵肠低声问著正趴在他胸口的没藏氏,心口砰砰直跳。
他著实是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大胆,偷偷潜入他的帅帐不说,更是趁他惊愣之际,钻入了毛毯之中。
“我睡饱了,来找你说说话—
趴在他胸前的女人小声道。
赵肠气得不禁冷笑:一国国母深更半夜找男人说话?你这是在羞辱谁的智商呢?
“莫开玩笑。”他低声道。
“是真的。”怀中的女人闻言稍抬起头,与他对视著,口中幽幽道:“过不了几日,我便要与兄长率国人与契丹交战,这几日我每每想到此事,夜里便恐惧地难以入眠——”
藉助帐內矮桌上那一盏烛火,赵肠隱约可以看到她脸上满是复杂难以表述的恐惧,忍不住劝道:“你既心惧,为何还要亲赴战场与辽军交战?恕我冒味,你只是一个女人,且又贵为国母,即使你不亲临战场,我想西夏的军民也不会怨恨。”
没藏氏微微摇头道:“今夏国遭难,本该由我儿亲临战场,激励军民抗拒契丹,奈何我儿尚年幼,不足以担此任,我为其母,责无旁贷。”
赵肠眼中闪过几丝惊讶,故意问道:“就不怕死在战场上?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两军搏命之际,可未必有人能顾忌你乃西夏国母。
“岂能不惧?为此这几日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没藏氏轻嘆一声,愤愤道:“我前半生坎坷,好不容易成为西夏国母,尚未来得及享受富贵,若不幸亡於阵上,死亦不能目。”
赵肠忍俊不禁,轻声笑道:“那你还敢亲临阵上?老老实实呆在宫殿內不就好了?”
“若我母子皆不出面,国中军民又岂肯奋战?”没藏氏白了一眼赵肠,隨即笑一声,低声道:“故我想不留遗憾—”
说著,她整个人似蛇躯般向上挪动,脸颊埋入赵肠的脖颈。
赵肠如遭雷击,下意识抓住没藏氏的双臂,低声质问道:“你做什么?”
“嘘。”没藏氏赶紧做了个声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另一张草铺上的王中正,低声道:“轻点声,莫惊醒了你的护卫。”
赵肠这才想起帐內还有王中正在,转头一瞧,见王中正背对著二人侧躺著,心下无奈地嘆了口气,低声道:“他估计早醒了。”
“当真?”没藏氏惊疑道赵肠翻了翻白眼,懒得解释:他与没藏氏说了这么些话,哪能不惊动王中正?若不能,那王中正实属瀆职。
但没藏氏似乎有些不信,小声道:“我试试。”
试?怎么试?
还没等赵肠反应过来,就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软嫩的触觉,好似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在轻轻舔他,令他整个人为之酥软,“你”赵肠下意识要质问,隨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喘息声。
侧躺在另一张草铺上的王中正一动不敢动,不知所措。
正如赵肠所猜测的那样,事实上在他最先出声的那一刻,本就在浅睡中的王中正就醒了,且第一时间就摸向了佩剑,只是之后听到赵肠与没藏氏的小声对话,他这才意识到潜入帐內的“刺客”竟是没藏氏,且赵肠並无驱逐之意,因此他故作不知,继续装睡。
直到身背后传来微弱的喘息,他整个人都麻了,不知该继续装睡,还是该找个藉口暂时离开。
“嗯哼。”
突然,帐內响起一个女人的低吟。
意识到有可能发生什么的王中正终於呆不下去了,在故意发出响动的同时坐起,低声谓赵肠道:“郎中?你睡了么?”
“唔?”赵肠的回应稍稍有些心虚。
藉助帐內微弱的烛火光亮,王中正隱隱也看到盖在赵肠身上的毛毯隆起一大块,仿佛毯子內多藏了一个人,但他也不敢深究,斟酌著用词道:“卑职似是下午饮酒过多,吃坏了肚子,想去方便—下—”
“嗯,去吧。”赵肠回应道。
王中正如释重负,提起佩剑便走向帐外,待到帐口时,他看似有些不放心地留下一句:“若有什么事,郎中唤一声即可。”
你不是要去方便么?怎么唤你一声?
赵肠连翻白眼,暗暗埋汰王中正连慌话都不会编,但还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唔。”
见此,王中正大步走到帐外。
刚到帐外,他就见王明、陈利、孙昌、魏燾、鲍荣、张福寿等一干御带器械都站在帐外,抱剑而立。
见到他从帐內出来,魏燾、鲍荣二人一脸抱怨:“怎么才出来?害我俩输了十两。” 王中正皱皱眉,走近王明问道:“怎么回事?”
只见王明朝一侧努努嘴,一脸无奈道:“方才巡视时,抓到了几个鬼鬼崇崇的之后他们几个就打赌,猜你几时从帐內出来。”
王中正顺著王明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名年轻貌美的族少女,都是没藏氏招为近侍的麻魁女骑,多半是给没藏氏打掩护来的,被王明等人逮到后也不惊慌,反而笑嘻嘻地看著他们,仿佛有恃无恐。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王中正看看左右道:“种諤呢?”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种諤时常自发充当赵肠帅帐护卫王明耸耸肩道:“走了,临走前解散了那些天武军士卒,令其各归帐歇息。”
“唔。”王中正微微点头,心下暗赞种諤足够机敏,否则若种諤不解散充当帅帐护卫的天武军,纵然是他王中正,也无权勒令天武军。
至於种諤本人,都是小赵郎君心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这可真是——”
回头望著帅帐方向,王中正摇摇头,苦笑连连。
而与此同时在帐內,赵肠与没藏氏面对面地侧躺在草铺上,双目相视,微微喘息。
“继续吗?”
没藏氏双颊呈现动情的嫣红,双目也略显迷离,左手揽住赵肠的腰际,微微喘息著道。
相较於她,赵肠明显保留有更多的理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低声道:“到此为止吧,莫要过火。上,你做得已经有点过火了。”
“嗯?”没藏氏双目迷离地看著赵肠。
赵肠目视著没藏氏正色道:“非要我说破么?你想以美色诱我,想让我暗助西夏——”
“嗯吶。”没藏氏毫不否认,双手捧著赵肠的脸庞轻吻著。
然而此举反而让赵肠有些烦躁,双手抓住她的双手道:“听我说!”
没藏氏微微一愣,眼中的迷离之色逐渐褪去几分:“你说。”
只见赵肠目视著没藏氏正色道:“你以美色诱我,多半是见我颇受官家宠信,想让我暗助西夏,为西夏说话,但此事断无可能!”
没藏氏又是一愣,在凝视著赵肠许久后,忽然展顏笑道:“你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你以为我引诱你,是为了叫你在宋主跟前替我夏国说好话?”
“难道不是么?”赵肠淡淡道:“若我只是一介小民,太后断不至於如此吧?”
没藏氏抬手磨蹭著赵肠的脸庞笑道:“若你只是宋国一介小民,那才好,介时我叫人將你绑回宫中,昼间叫你为我夏国出谋划策,夜里叫你侍奉我——可惜你是宋主宠臣。”
原本赵肠觉得没藏氏仅仅只是看中他受宠於官家,但此刻听没藏氏这么说,他反而不知该做何回应。
可能是猜到赵肠心中顾虑重重,没藏氏捧著他的脸庞低声道:“莫要多想,今晚我只想与你偷欢,免得过几日不幸死於战场,心有遗憾,未有其他什么算计。”
说罢,她再次吻向赵肠,然而赵肠却將头扭开。
微微一愣,没藏氏俏脸煞白,语气稍稍有些颤抖:“你——莫不是看不起我?”
见她口吻中隱隱带著硬咽之意,赵肠心中亦有些不忍,解释道:“那倒不是,你先前经歷也不过是为了生存,情有可原,只是你如今已为西夏国母,再有这事我始终觉得不太好。再者若被人得知—”
没藏氏闻言脸色重新恢復血色,笑道:“无妨,你就说是我勾引你的,反正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听,我也不在乎。”
赵肠不悦道:“我还不至於敢做不敢认———”
“那小郎还等什么?”没藏氏眨眨眼,嘴唇凑到赵肠耳畔轻声引诱道:“我虽比你年长近十岁,但自翊也有几分姿色,况且又为西夏国母,你不愿见我在你身下承欢么?並非我轻视小郎,但我想小郎此生怕是也遇不到如我这般身份的女人”
听到这话,纵然是赵肠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毕竟一国国母,这的確是可遇不可求的经歷,他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没藏氏用手在他唇上一点,低声笑道:“我知小郎尚未经女色,我教你。”
隨著她再次吻住赵肠,帐內逐渐响起轻微的喘息声。
半途,有一阵穿的声响,隨即,帐內的喘息声逐渐加重。
帐外,魏燾、鲍荣几人小心翼翼地窃听著,直到听见帐內隱隱传来女子刻意压抑的呻吟,几人眉梢一挑,回头向站在不远处的王中正打了个手势,令王中正无奈地嘆了口气。
好消息是,他不必再担心那位没藏太后会对小赵郎君不利。
坏消息是,这事若传开,后续影响实在太过巨大,他万万承担不起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