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可惜，你要被活活烧死，可惜了我这一副皮囊。”
凰绮梦伸出手，轻抚我的脸颊。
我侧过脸，避开她的手。
萨满则已经立在了大木盆边上，示意我沐浴。
我脱衣泡在水中，水冰凉凉的。
凰绮梦一边极为用力的为我擦身，一边欢快地哼起了曲儿。
这曲子是我娘在我们小时候，经常唱给我们听，哄我们入眠的。
凰绮梦来到我的家中，娘亲就常将她揽在怀中。
“青茹，青茹，就是亲如一家的意思，幺宝，茹儿今后就是你的亲阿妹，你要对茹儿好知晓吗？”
娘亲抱着熟睡的季青茹，柔声叮嘱我。
“闭嘴！”
我冷声呵斥。
“怎么，想你娘了？”
凰绮梦抬起那张狰狞的脸，挑衅地看向我。
“你的死期，也要到了。”
我盯着她漆黑的印堂。
一个活人，面色绝对不可能这般晦暗，印堂也不可能如墨一般。
像她现在这般面色，那么死期定然是今日。
这萨满肯定在骗她。
我知晓了，若是像苍原一样提前告知她，她就会惶恐惊惧。
皮子也自然要紧绷难剥离。
所以，萨满便骗她。
“哼！你如今，也就只能无能狂怒。”
凰绮梦拉拽我起来。
“啊，好疼！”
我故意惊呼出声。
“啪！”
一声，萨满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凰绮梦的脸上。
萨满欲言又止。
我冷冷地看着凰绮梦，也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凑到她的耳畔。
“可惜了！哦，不！你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说罢我穿上红嫁衣，可这双小绣鞋，我根本就穿不上。
但是萨满俯身，亲自为我套上脚。
顿时，我的脚好似瞬间变小了一般。
萨满还仔细地替我梳妆打扮，发髻上斜插着凤凰金簪。
耳朵也戴上了珠泪耳坠。
手指上则是套上了玛瑙护甲。
细红绳则是编成了铜钱样，绑在了我的手腕上。
所有的祭品都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中，却没有了之前的不安与惶恐。
只是觉得一路走来，如此艰险终于到了这最后一步。
萨满和凰绮梦，一左一右扶着我走出了祭祀庵。
祭祀庵外，昏暗一片。
我以为如今是黑夜，眯眼细瞧却是乌云遮日。
那日头，被一团团漆黑的云雾紧紧包裹。
“海日，蹲下背圣女！”
萨满开口命令。
“我？背她？”
凰绮梦明显是不愿意的。
但是，在萨满白瞳的注视下，只能把气憋了回去。
她蹲下身，我毫不客气地趴在了她的后背上。
“呃！”
凰绮梦的喉咙之中，发出作呕声。
紧接着便吐出了酸水来。
我狐疑地看着她，垂眸这才看清，她的腹部也有一团黑气。
那黑气，看着好似一个婴儿的模样。
是鬼婴么？
我的心中嘀咕着。
难道凰绮梦在幻境之中，怀上了村长的骨血？
“快走！别耽误了吉时！”
萨满开口催促。
凰绮梦便背起我，朝着那陡峭的阶梯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好不容易爬到了顶部，一双大手朝着她伸了过来。
凰绮梦正松一口气，伸出手想要对方拉她一把。
可一抬头，发现是苍原，便将手给缩了回去。
我并不算重，上了石阶她便轻松了许多。
“丫头，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大嘴打量了我一番。
“还真别说，咱们丫头不打扮好看，打扮更好看，沉鱼落雁啊！”
大嘴说完，视线又转向凰绮梦。
“啧啧啧，白日梦你倒是像包公一般，却没有包公的正义。”
凰绮梦抬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嘴，脚下的步子便加快了。
萨满引领着我们走向神石头。
此刻，现实和幻境好似重叠在了一起。
神石前的地面上，已经出现了符阵，与我之前在书上看到的“寻灵法阵”如出一辙。
但是，这法阵的阵眼，必须用秽妖血亲的三滴血来画。
如今我们还未寻到秽妖的血亲。
萨满似发觉了不对劲，脑袋歪着，伸出那枯槁的手，就朝着法阵的方向探去。
“这是什么阵法？”
萨满惊呼出声。
“苍原，杀了他！”
萨满抬起手，指向了天师的方向。
可下一瞬，苍原的手下便将弯刀架在了萨满的脖颈之上。
“你干什么！”
萨满恼怒喝斥。
“之前便是你说，祭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可如今整个戕狼族都陷入了危难之中！”
苍原的眸光冷下。
“我已信不过你，不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你的身上！”
苍原的这句话，让萨满目眦欲裂。
“阻碍神明降世，你会害死族中所有人的！”
萨满冲着苍原咆哮着。
“如今他们的样子，比死了还痛苦！”
苍原却是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便让人将萨满拖下去。
萨满咆哮着，宛如野兽一般。
而此刻，天师却已然闭上了眼眸。
他口中默念着口诀，天空之中那些漆黑的云，迅速朝着天师的头顶围绕而去。
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云层旋涡。
这个旋涡，好似要将一切都卷走。
“鸢尾，入阵！”
天师开口，示意我进入寻灵法阵。
天师的身体凌空飞起，似仙人一般。
“哇！”
大嘴惊呼出声。
我的四周，黄沙卷起。
“是神明的气息！”
萨满嘶哑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望去，看到黄沙之中，那佝偻的身影竟朝着凰绮梦急奔而去。
压制萨满的两个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神明在上，信徒先奉上祭品！”
萨满话落，便猛地将那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探入了凰绮梦的腹中。
一坨漆黑的肉块，很快就被拽了出来。
凰绮梦还未回过神，眼眸低垂间便见自己的腹部，多了一个大窟窿。
“啊啊啊！”
她捂着肚子，疼的发出一阵哀嚎。
萨满想要靠近法阵，可根本做不到。
她索性直接将那坨肉，丢进了法阵里。
天师竟抬起手，用阴胎血，凌空画出了三只眼。
和一个巨大的八卦。
“怎么可能？这凰绮梦是秽的血亲？”
我惊诧地望着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