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末将带你回家！”
这声音略带嘶哑，不是天师的声音。
而且，他的手是白骨！
那厚重的甲胄之下，应当只是一具骷髅！
这是真真正正的清穆将军。
当年他并非是逃了，而是为了守护公主而死······
我的身体僵住，眼前的光明熄灭。
“呃呃呃！”
一阵痛苦的闷哼传来，我猛然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戴着面具的女子，她走入山洞后被七八个，如巧女一般大的姑娘按在圆形的黑石床上。
她被戳瞎了双眸，血顺着眼角流淌。
她痛苦，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紧接着便是耳朵，舌头，她被打造成了最为圣洁的女子。
这便是当时琉璃公主，所遭受的痛苦。
而这些年幼的姑娘，手脚麻利，神情冷漠。
最后，由巧女捧着一个青铜鼎，将鼎里的香灰倒在琉璃公主的身上。
“呃呃呃！呃呃呃！”
琉璃公主此刻，满嘴是血，说不出一句话来。
巧女和其他女孩跪下，冲着公主行礼后，便举起了火把。
公主身上的香灰，是他们戕狼的神香，燃的速度极慢。
火焰缓缓蔓延全身，公主疼得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原来，这就是“坛香祭”。
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将一个他们认为圣洁的女子，献祭给她们的神明。
可她们的神，真的存在么？
火焰燃烧殆尽，公主却还未死去。
她的肉身焦黑无比，身上的吉服却未损半分。
“入喜棺！”
萨满那低沉无比的声音传来。
巧女她们将公主抬起，放入一旁的红色棺材之中，推入了神石深处的暗河里。
在那暗河深处，沉睡着她们的神明。
我的魂灵想要跟着琉璃，看清那神明的模样。
但是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我狠狠甩了出去。
“你真的来了！”
耳畔，传来了秽那颤抖的声音。
将军一把拦住我的腰，将我抱上马背。
“末将让殿下受苦了！”
将军揽住我的腰，我的口中再次传出秽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
将军为了百姓，为了公主，在尸山血海中厮杀。
无奈，戕狼所养的尸妖成千上万。
少年将军虽拼尽全力，但终是倒在了尸海里。
死前他紧紧将那红色披风裹在身上，望向那座城门，终是死不瞑目。
“阿璃，我带你走，我们去漠北，在那我有一个庭院，我们一起看日升月落，永远都不分开！”
将军出城时，在公主耳畔的许诺，此刻响起。
我抚着他化作白骨的手，笑着流泪。
这是我身体里的秽在哭。
秽哽咽着，紧紧握住将军的手。
她先是静默垂泪，转而呜咽，最后失声痛哭。
“阿璃，放过他们，放过你自己！”
清穆将军欲将秽紧紧拥住。
我的眼里流淌出血泪。
四周变得扭曲而模糊，嫁衣幻境在此刻彻底崩塌。
是清穆将军救了我。
而那将军的魂灵，是天师请出的。
天师倒在尸海的那一瞬，将军的魂灵护佑住了他。
带着曾经所有死去的穆家军，前往戕狼营救千年前，没有救回的姑娘。
“天师！”
当幻境消失，我的面前，便是一脸倦容的天师。
他的脸颊上，还带着一道伤痕，应是从幻境之中带出的。
而我与他之间的白玉桌上，则放着那袭我再熟悉不过的红嫁衣。
这是瑞阳公主的血染的，我本以为，还要消解瑞阳公主心中的怨与不甘。
天师知晓我在想什么。
“当时戕狼，王位空悬，瑞阳公主爱慕的戕狼王，返回戕狼的第一日就被其他部落杀害！”
天师垂眸，也望向嫁衣。
所以瑞阳公主死后，早就在阴间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并未留下执念。
这红嫁衣上的戾气，是秽留下的。
“王早死了，戕狼为何还以为戕狼王求娶王后的名义，千里迢迢来京城求娶公主？”
她们大可在族中，选一个“圣洁”的女子献祭。
“那萨满说，神之祭品在皇城极盛之地，那是神明给她的指示，而杀死夏朝第一猛将，也是神明的指引，将军不死，祭品不达。”
天师说完这句话，眸光望向了屋门外。
此刻福嬷嬷就在一门之隔候着，等待结果。
“天师，你先出宫！”
我一把抓住天师的手，想让他从一侧的窗户悄悄离开。
但是，当我抓住他手的瞬间，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的右手小指头不见了。
我垂眸望去，那伤口还在渗血。
“一点都不疼！只是皮外伤！”
天师柔声安慰我。
十指连心，怎可能不疼？
“我是心甘情愿的，只有如此，才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才能寻到你。”
天师在幻境中亦是混沌的。
不断地被幻境操控。
他的记忆中被掺入将军和公主的过往，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只有以骨为哨，才可寻到对方。
这骨哨的存在，让他最终寻到了我。
“大巫师大人！”
而这时候，我隐约听到了长廊外，一声恭敬地呼唤。
我立刻推着天师朝着窗边走。
“天师，你快走！先将这祭品带出宫与其他的祭品一同藏起！”
天师拿起嫁衣，深眸落在我胸前的骨哨上。
“记住，只要你吹响骨哨，我便会立刻出现！”
我点头，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之中。
“嘭！”
下一瞬，屋门便被一把推开。
龙临渊面色冷峻，从屋外一步步朝我走来。
他的唇角还带着血迹。
进屋后眸光朝着四下一扫，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他将你一人留下，自己逃了！”
我没有言语，而是直接坐在了圆桌旁。
看到桌上烛火才刚刚要燃尽，说明我和天师，实际上只在幻境里待了不到一个时辰。
这么短的时间，可在幻境里我们却好似过了一年半载。
将所有的气力都耗光了。
“鸢鸢，你这又是何苦呢？”
龙临渊伸出手，想要替我抚去额上沁出的汗水。
“一个为了自保，便可以舍弃你的男人，也值得你这般挂心？”
龙临渊语带讽刺。
我依旧不语，这个举动，瞬间激怒了他。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让我抬起眼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