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等我！”
我立马奔回后院屋中，将为他绣了一半的红色披风，亲手为他披上。
这鲜红的披风，能让将士们立刻认出他们的主帅。
“将军，我们会好好守城，绝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我望着他，他冲我颔首点头，转而决绝地跃上战马，迎着暴雨一路厮杀。
那群尸妖，宛若被激怒了一般，死死追击着将军不放。
城门打开，门外至少还有上百尸妖。
我们城内的，也拼命将入城的清理成块，一会儿一起烧了。
当将军抬起手，示意闭上城门时，我的心瞬间被攥住。
“他不会回来了！”
耳畔，秽的声音再度响起。
“尸妖围城，他带着一批人杀出重围，再也没有回来······”
秽的声音阴沉沉的。
我的眼前，出现了模糊的人影画面。
“微臣誓死守护殿下！”
那穿着戎装的将军，骑着战马飞驰而去。
而穿着一席红嫁衣的公主立在城门上，眺望远方。
四周的天色暗下，晨光又微微亮起，再暗下。
“我等啊等！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他没有回来！后来才知晓，将军的军队，已经顺利回朝了！”
秽的声音颤抖着，第一次在我的面前，展露出了悲伤。
“我又被舍弃了！为什么？
秽歇斯底里地呐喊着。
“你怎知他将你舍弃了？”
我开口询问。
“自是戕狼人告知我的！”
秽声音之中的悲伤和痛苦，一点点收敛，变成了恨。
“他们说的你便信？”
我反问。
“当时尸妖围城，他若是回来，便是死路一条，他不过就是个凡人！”
秽淡淡然倒。
“所以，你不信他会为了你豁出性命？”
我的这句问话，引来了秽的嘲笑。
“呵呵呵！为了我这个夏朝的灾星？为了我这丑陋不堪的女子，他愿意豁出命去？呵呵呵！”
此刻，我虽没有看到秽的脸，但我知晓她说这句话时，定然是笑中带泪的。
在她那小小的冷宫破屋里，她是从一出生就被抛弃，从未被坚定选择，坚定爱过的人。
所以，当真爱展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无法真的笃信对方的真心。
“季鸢尾，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这幻境里，那玄清根本就不记得你，本神尊就让你看看何为人性本恶！”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圣女！圣女！”
而我的耳畔则是传来了嘶哑的呼唤声。
我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四周竟成了白昼。
此刻的我正立在城门之上，风从我的耳畔呼啸而过。
朝下望去，一堆尸妖重叠在一起，他们在蠕动，蹦跳。
很多肢节，竟交错着长在了一起。
“圣女，老身发现了寒城还有一条地下密道，我们从那离开吧！”
萨满开口与我说。
“将军呢？”
我望向她。
萨满叹息一声。
“圣女，您还要老身说多少次？他们杀出了重围，便绝不会再回头寻你，定是回京了！否则如今七日都过去了，他们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萨满说罢，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走，由老身来护佑圣女！”
这萨满满眼诚恳。
我想当年定然是她，又给了琉璃生的希望。
“城中的将士呢？”
我则朝着城内望去，原本留下守城的将士都消失无踪了。
“自是叛逃了！他们怎可能留下与圣女您同生共死？”
萨满微微叹息，摇晃着脑袋。
“城里的百姓呢？”
我再度开口，眸光望向了安置百姓的衙门。
“圣女放心吧！我们戕狼人有情有义，就算那些人当了逃兵，我们依旧会誓死保卫百姓与圣女您的！”
萨满说着，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些，要拉我下城门。
“我自己走！”
此言一出，萨满才松开了手，走在我的前方。
我看着萨满的背影，摸向了自己的腰间，还好铃鞭还在。
抽出铃鞭，我就朝着萨满狠狠甩去。
手中的力道是十成十的。
一鞭子下去，萨满的半边身体，出现了一道血痕。
紧接着，她踉跄着要朝着石阶下跌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拽住了我的一只手。
我再一次扬鞭，朝着她的胳膊挥去。
那胳膊翻转，终是松开了我的手腕。
我看到她滚下高高的石阶，落地时身下一片猩红，宛若一朵盛开的花。
脚下的步子当即加快了些，若是寻常人从这般高的地方摔下，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这萨满可还死死瞪视着我。
她的身体一阵痉挛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
那戕狼使臣，从远处奔来。
“萨满大人！”
他望着萨满摔碎的后脑勺，语气明显变得焦急。
“你真是尸妖？”
我看到那高大的戕狼使臣，和立在马车边上的七八个戕狼人。
这些人原本是负责照顾那匹狼王的。
他们此次求娶公主，也就来了十人而已。
但是，对现在的我而言，就算只是十个人，我也绝无自保之力。
所以我表现得惊恐无比，哭泣着求他们不要伤害我。
“圣女放心，老身并非什么尸妖！老身是不死之身！”
她微微扬起下巴，故作高深。
我看着她颤抖的身体，真是信她个鬼。
“我们戕狼萨满，是天神的使者，有天神在便绝不会有事！”
戕狼使臣说得笃定。
我停止哭泣，妥协般冲着他们点了点头。
“那现在圣女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离开？”
萨满凝视着我。
她唇角勾起好似在笑，口吻亦是在询问，但是眼神之中带着杀气和压迫感。
我若是不乖乖听话，她们的耐心用完了，自然是要动粗的。
“我当然愿意！你们即刻就带我走，我不想留在这等死！”
我说着，还主动拽住了萨满的胳膊。
萨满很是满意地露出笑容。
走向衙门的路上，我的视线余光瞥见了那座被烧毁大半的宅子，心中当即有了想法。
那一柜子的火油，将军留了大半给我们留守城中的人防身。
如今，应当能派上大用场。
“萨满大人，那些百姓在何处？我们带着他们一起走吧。”
我的声音很低，尊敬地唤着她。
不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如今倒觉得戴着这铁面具颇有几分好处，至少她从我的脸上瞧不出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