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从未！”
太后的这句话，让我也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太冷了，寒气都要钻入骨髓之中了。
“这孩子，就是个孽种！我原本是前朝太子妃，反贼作乱害死我的观月殿下，为了稳固地位，还娶了我！”
太后露出一抹鄙夷的冷笑。
“我不肯嫁，与阿爷父兄谋划，如何杀狗贼，结果我阿爷竟动手打了我。”
太后说到这，笑出声来。
“呵呵呵！呵呵呵！”
她的笑中，带着无助。
“你猜如何？是他们勾结乱党，里应外合扶持反贼上位！”
太后摇晃着脑袋，眼里的泪水将落未落。
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无法释怀。
“我告诉阿爷，我是太子妃！今后便是皇后，天下都是我与太子的！为何要谋反！你猜我阿爷如何说？”
太后凝视着我。
我微微抿唇没有言语。
但是，心中已经有了揣测。
太后口中的观月太子，便是天师。
天师那时候一心惦记爱慕的人是凌霄，应当不会有心娶别的女子为太子妃。
“他们骗我，说殿下绝不可能娶我！
太后说到此处，眸子瞪得奇大。
“那，殿下说过要娶你吗？”
我打断她的话。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观月太子的生母亲口答应的，说我才情卓绝，性子柔顺又识大体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太后声调陡然提高。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毁了我！毁了太子！”
太后回忆着那一日反贼入京。
那群反贼，是跟着陆家采办嫁妆的马车入的京城。
“那时我被蒙在鼓里，他们，他们，杀了我的太子殿下······”
太后红着眼眶。
“我娘以大婚在即为由，将我留在宅中，三月后我穿着喜服风风光光从皇宫正门入，我还觉得狐疑。”
太后是京中贵女，自然知晓只有皇后大婚时，才能从正门抬入宫中的规矩。
当时她身侧的嬷嬷还在骗她，说是皇上皇后看重她。
大婚当日，繁文缛节甚多。
太后虽疲乏，可心中却是无比欢喜。
但只是喝了一碗命妇送的汤圆后，她便觉得浑身乏力。
意识也开始模模糊糊。
她只隐约记得，一个穿着喜袍的男人入了喜房。
他们整夜都在缱绻，难分难舍。
成婚第二日，她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壮硕的背影。
皮肤有些黑，脸上好似还蓄了胡须。
不等她叫喊出声，对方便翻过身来拥住了她。
“啊啊啊！”
太后当时吓的尖叫。
她身旁的男人，方脸阔鼻，年约三十。
“婉宁难道已经忘了朕么？”
对方咧嘴冲着太后露出一丝笑意。
太后这才认出，对方原是护国将军李雄。
他兵权在手，早已有了谋逆之心！
几十年的蛰伏谋划！
终于夺取了江山，屠戮了除陆家之外，满朝的老臣。
一个乱臣贼子，摇身一变成了新皇。
并且，成为自己的夫君。
为了家族荣耀，为了九族宗亲，当时的太后只能咬牙忍耐。
可当她怀上子嗣后，却觉无比恶心。
她的爹娘劝说她为陆家着想。
将来的帝王若是能有一半陆家血统，陆家定能昌盛。
可太后咬牙隐忍了十个月，最后生下一个与那反贼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婴孩后，她便崩溃了。
待她回过神来，孩子已然断气。
而她的手中，还紧紧握着被角。
她痛哭，嘶吼。
所有人都以为是丧子之痛，只有她自己知晓，她是做了一直想做没敢做的事。
她为观月太子报仇了。
“若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动手。”
太后抬起眼眸，那眸子阴冷冷地望向床角的位置。
“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想报仇该寻那李雄，而非一个婴孩！”
我望向那婴魂，他又做错了什么？
“要怪就怪他是李雄的孩子！他的身上流淌着李雄的血！若他活着，陆家定然会拥立他为太子，不行！我这辈子，都不会让我爹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太后失态地大声喊着。
“那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他的身上，就没有你的血么？”
我问出这句话时，太后的唇颤了又颤。
“不是！他只是一块烂肉！”
太后激动地反驳。
我以为这句话，会彻底将婴魂的全部戾气激发出来。
可他却突然转身，朝着远处飘荡而去。
“他要走，我去看看，如今他的魂灵藏在何处！”
我欲跟着婴魂离开。
“就照福嬷嬷说的去做！”
太后冷着一张脸，语气决绝。
我没有吭声，而是拉起坐在回廊吃桃花酥的大嘴，跟上那婴魂。
“哎哟，丫头慢些！那糕点刚端上来！”
大嘴很是焦急。
我则是指向婴魂。
“大嘴，你也帮我盯好他，瞧一瞧他去哪了？”
大嘴是妖，眼力自然比我好些。
我们跟着那婴魂，很快就到了它的藏身之处。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地方，我来过！
就是皇上所居的静心宫。
一个是太后亲子，一个是太后养子，他们竟在一处。
究竟是婴魂选的地方，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与大嘴一同翻上宫墙。
“丫头，你这身手好了不少啊！”
大嘴有些惊讶。
我也觉得娶回自己的肉身后，身轻如燕。
“对了，你瞧见我变了一副模样，怎的不惊讶？”
我望着大嘴。
“哼，本妖仙的惊讶都给了那什么凰？名字拗口得很，啧啧啧，太凶残了，我原想试探清楚，她究竟是不是你，到时候别弄错了！”
大嘴回想起那件事，就一脸怨气。
撩起自己的胳膊给我瞧。
说那凰绮梦狠狠咬了他一口，深可见骨。
那一瞬，大嘴就知道，那肉身确实换主人了。
“都说相由心生，那具肉身丫头你用时，我也不觉得丑陋，但是那什么凰，眼神恶毒表情狰狞，太可怖了！”
大嘴说到凰绮梦，连连摇头。
“她还说，让咱们放了她，等皇上痊愈之后，就会娶她为后！真真是疯了！”
大嘴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冲着大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因为那股子黑气，已经飘入了静心宫的偏殿。
“好腥臭！”
大嘴不由捏住了鼻子。
我也闻到了一股子臭味。
这气味的源头，就在那偏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