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棠和小花枝一直追出村口，都没有看到玉蝶。
“雨棠姐姐，玉蝶姐是不是自己走了？”
小花枝一脸担忧，因为从这到最近的城里坐马车都要一个时辰呢！
方才玉蝶是一气之下走的，包袱也没有收拾，又没有马车，她怎么回去？
“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去追吧！”
雨棠说着就要出村，而班主他们此刻也追了过来。
一会儿就该开戏了，若是耽误了，这些人定是要让他们赔银子的！
“雨棠，你们懂事些，不要与他们计较！忍一忍，过几日就回城了！”
班主劝说着。
小花枝有些担心。
“你玉蝶姐一会儿气消了，自己就回来了，她哪能靠着一双脚走回去？”
班主说完，就示意他们去唱戏。
一行人便只能前往戏台。
但今日，明显台下的男人，对着雨棠和小花枝指指点点。
雨棠还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看这个花旦，诶呦，胯宽些，屁股大，应该是能生男娃娃的！”
“诶，我就喜欢那小的，多水灵，眼睛像小鹿一样！”
“呵呵呵！你们就是不会享福的，我瞧着两个都好！不知道还干不干净！”
这句话是族长说的。
雨棠顿时忘了词儿。
“班主，你们唱得这般磕磕巴巴的，也好意思收银子么？”
族长脸上虽带着笑，但声音明显是在呵斥。
“各位，请多多见谅！”
班主点头哈腰，说着好话。
族长这才松了口，龇着黄牙，说是玩笑话。
他们不会跟女娃娃计较。
可雨棠已经没有心思再唱了，胡乱应付着将曲儿唱完，就与班主商讨今夜就走。
“不成！如此一来，我们舞阳戏班的名声就臭了，今后还有谁会请我们唱戏？”
班主连连摆手。
“绝对不能走！只剩下四日了，咱们咬咬牙撑一撑。”
班主此刻还不知道，他将问题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他以为，是这村里人没有上过学堂，说话粗俗些。
但说什么都无妨，再过几日，他们拿着银子就走，再也不来此处唱戏便是。
雨棠还是觉得心神不安。
“没什么好可是的！就忍一忍，他们说的那些龌龊话，你就当耳边风便是！”
班主不想再探讨此事，转身就走。
雨棠也只能是叹息一声，自己心神不安，还要安抚小花枝。
“雨棠姐姐，你说玉蝶姐是不是真的走回城了，天都黑了怎的也不回来？”
夜里休息时，小花枝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很是担忧玉蝶。
她们三个自小是一起学戏长大的，感情深厚。
雨棠只是叹了一口气，摸摸小花枝的头。
“她回城了也好。”
如今被困在这，雨棠觉得她们更为危险。
不过，接下来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虽然村里的男人，依旧盯着她们上下打量，但也略收敛了些。
那些污言秽语，不再当着她们的面儿说了。
最后一天，唱完了戏，族长摆了十桌酒席。
班主原本是要推辞，想立刻离开。
可族长却说，班主是瞧不起他们村里人。
如此，班主他们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坐下了。
但是，这显然是一场鸿门宴。
戏班里的男人，陪着村里人喝了一碗酒，便开始头晕目眩。
原本酒量极好的班主，也很快就倒下了。
“那群禽兽不如的东西！他们杀了戏班所有男人，拿着他们的血肉去滋养山里的灵芝！”
这槐安村的坟山上，可是长满了灵芝。
平时村里的人，就是靠着售卖那些灵芝过活的。
雨棠和小花枝的命运，已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村里的男人，将雨棠和小花枝囚在了村里的灵芝屋里。
所谓的灵芝屋，就是安放灵芝的仓房。
每日，他们就抽签进去。
美其名曰是“种喜”。
怀上的若是男娃娃，就留下。
若是女娃娃，便送去山上滋养灵芝。
那夜哭喊的姑娘，便是生了女娃娃。
雨棠和小花枝进那灵芝屋里，还捡到了玉蝶的耳坠。
那是一对粉蝶。
村里人也不瞒着她们了，玉蝶根本就没有走成！
那日玉蝶冲出院子，就被他们村里的男人抓住，绑到了灵芝屋了！
打那之后，雨棠她们夜里听到的哭嚎声就都是玉蝶的。
“性子太烈了！不过身子倒是干净的！”
族长嘬着黄牙，盯着雨棠她们。
“那玉蝶呢？她现在，在哪儿？”
雨棠挡在小花枝面前。
“哼！那死丫头，撞死了！”
族长说罢，指向一旁的墙壁，那上头还有未干的血迹！
“你们这些畜生！”
雨棠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就要同这些人拼了。
雨棠她们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那灵芝屋的门，每日要开合几十次。
他们怕雨棠她们自尽，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她们。
而平日里，便是一个满脸淤青的妇人给雨棠她们送吃的。
这妇人就是生了女娃娃，夜里哭嚎的女子。
她在这村里，待了足足十年，给这村里生了九个男娃娃。
别看她蓬头垢面，但她却是识字的。
雨棠常常趁着看守她们的人不住，向那妇人求救。
那妇人看到那些求救的字眼，只是含泪冲着她们摇头。
一次看守人去解手，雨棠便立刻问那妇人，能不能帮帮她们。
“你们逃不掉的，这村口日日都有人把守着，你们根本就出不去！”
妇人想必也早就试过了。
“那坟山呢？”
雨棠在唱戏的这十天里，曾注意过，村尾的坟山不算高，若是翻过去了说不准能顺利离开这里。
“坟山就是他们养灵芝的地方，你们从那跑，说不准就会遇到他们！”
妇人觉得不妥。
因为，若是逃跑被发现，很有可能被打断腿。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两个姑娘被折磨。
“好好生个娃娃，日子便能比现在好过些！”
那妇人红着眼眶，凝视着雨棠和小花枝。
雨棠冷笑出声。
“你现在好过么？”
妇人一怔，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的遭遇，更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