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咱们是入了那羊妖的老巢了！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它！”
大嘴低声说着。
“嘘！”
我示意大嘴噤声。
因为我已经在这羊膻味中，又嗅到了血腥气。
难道？
我的心陡然一沉，生出一个念头，叶芸霜不会死了吧？
但下一瞬，我们便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光。
好似是萤火虫？我并不能确定。
而脚下也踩到了像草一样的东西。
眯眼借着萤火虫的光细看，发现真是青草。
要知道如今是冬日，山中的草都落了霜，可这地上的不仅干爽，还明显都是清洗干净的。
“谁！”
前方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女人声音，和草的沙沙声。
“芸霜夫人，是我！”
她还活着，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季姑娘！季姑娘！”
叶芸霜的声音之中，带着哭腔。
我脚下的步子加快，立马冲到了她的面前。
在离叶芸霜只有一步之遥时，我停下了脚步。
她的身边围着一大群萤火虫，将不着寸缕，身上全是伤的叶芸霜照的清清楚楚。
她发丝凌乱，眼神更是痛苦绝望。
“大嘴，转过去！”
我立刻让大嘴转过身去。
大嘴乖乖照做，我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叶芸霜裹住。
“没事了！有我在别怕！”
拥着叶芸霜安抚她时，我能嗅到她身上浓浓的羊膻气，但我没有立刻询问。
如今先将她弄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来，我背你！”
我松开她，蹲在她的面前，要背她走。
她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艰难的趴到了我的背上。
一滴滴眼泪，不断滴落到我的脖颈上。
走了许久，我们才走出了这片黑暗。
“别让他知道。”
叶芸霜眯着眼，低低的在我耳畔说了一句。
我想她应该是不想让曾承业知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如今这般狼狈的回去，曾承业必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女子的贞洁，是顶天的大事，若失贞便是死路一条。
“嗯，我一会儿，让大嘴将曾承业和小枝支走。”
我柔声同叶芸霜说着。
她将脸埋在我的后背上，不发一语。
回到西院，大嘴负责掩人耳目，我则是将叶芸霜背进了我昨夜睡的屋中。
为她打了水来，给她擦拭身体。
“我想泡澡！”
她那失了血色的唇，微微张合。
“好！”
我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就见大嘴过来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
“哪里用的着我？
我忙示意大嘴别说下去。
“那正好，你去弄些热水来。”
说完我又退回到屋内。
拿出一身我穿的衣裳，一会儿给叶芸霜换洗。
“季姑娘，你说这世上，什么最重要？”
叶芸霜突然开口问我。
我望着她，此刻她一副已经心碎的神情，让我这个与她只相处几日的人也为之心疼。
“你自己最重要！身边的人和物都可以换，唯独你自己不行，你是独一无二的。”
我记得屠三丽同柳玉娘说过，女子的贞洁不在罗裙之下。
这句话，刻在了我的心里。
从前樊城里，有大户人家的小姐被山贼掳走。
好不容易逃出了贼窝回到家中，可次日那家人就找我爹要鸩毒。
爹不售，他们便去了别家。
次日就传来那姑娘自戕的消息。
而身边的人，谈起此事都不觉稀奇。
觉得被污了清白，只能以死明志，如此才不会辱没门楣。
可那家的夫人，从前明明很爱自己的女儿。
原是贞洁，比命还要重要。
可她们做错了什么？
“我自己最重要？”
叶芸霜重复着，一滴泪滚落到下巴处，她抿唇对我露出一抹笑。
大嘴此刻已经将热水准备好了。
我本想同大嘴一起在院子里等她，但叶芸霜却开口让我留下。
她应是一个人害怕。
于是，我便留下继续陪她。
“那屋里的老太爷，已经不是人了，而是长着羊头羊腿的怪物。”
叶芸霜坐在浴桶中，对我开了口。
“果然。”
这与我们想的一致。
“他应当是修了邪术。”
我想到墙面上的壁画。
“没错，他已经修成了?！”
叶芸霜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
这是神兽。
山海经中记载的：有兽焉，其状如羊而无口，不可杀也！
说的就是?。
“不对啊，那老太爷能说话。”
我回想着在屋顶之上，确实是听到了老太爷在说话。
“他的说话声，是从肚子传来的！”
叶芸霜与我说。
我闻言，惊诧不已，是腹语么？
“它的目的是什么？它既修成了?，已经是能百年千年的活下去，那之前借寿的意图就不成立了！”
我理着思绪。
“是为了祭祀，他要借的不是我的寿，而是孩子的命！他磕头借命，送的面叫白事面！吃不吃鸡蛋礼都成了！如今他无需进食，就连茶水也不必喝，但是这邪术，需要他用历代子孙中的嫡子来祭祀······”
叶芸霜说到这，眼里的恐惧在加剧。
“好，我知晓了！”
我打断她的话。
“不！你不知晓，在祭祀前还要润胎，让这胎沾染上他的气息，三日后才能摘下我整个胞宫祭祀。”
叶芸霜咬牙说着，屈辱的泪水滚落而下。
所谓的润胎是什么意思，我此刻自然已经明白。
“那它如今又躲到了何处，你可知晓？”
我小心翼翼的追问着。
“它躲在何处我不知晓，但是润胎后，他便要进入封灵期，三日内会无知无觉！”
叶芸霜蹙着柳眉望着我。
“季姑娘，这便是你除掉他的最好机会！”
我点头，但又好奇，她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在它眼中，我和之前的几个女人一样，已经是个死人了！与我述说这些，是想让我死的明白些。”
叶芸霜苦笑。
“你放心，我们会立刻寻到它！”
我笃定的说着。
她冲我微微点头。
“季姑娘，我想在这好好静一静，能否别告诉他我在此处。”
叶芸霜眼眸通红。
“好！”
此刻，她的相公并不在意叶芸霜的处境。
也根本就不会问起她。
我待叶芸霜洗漱好，才出了屋。
但还是放心不下她，便让大嘴将天师的纸人留在屋中守着她。
纸人是个童子模样，但叶芸霜并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