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将那幻象暂时压入心底。他若沉迷于这些碎片,只会让他陷入无谓的内耗和迷茫,导致患得患失。
他需要专注当下,解决现实的问题。
既然得到了地产所有权,他按照计划,吩咐助手:“拟一份正式函件,通知新江东集团,因其大楼产权已变更,请他们于一个月内前来洽谈新的租赁协议,或者准备搬迁。”
这一手,等同于扼住了新江东的咽喉。毕竟,集团地址都保不住,投资者又回对它有什么信心?
若是花有容选择搬到更好的地址,那就需要付出更大,这无异于也是一笔巨大的成本。
处理完这件事,他打算彻底解决另一个隐患。
他本想直接找大哥周斌,详细谈谈那个严重亏损的“西山塘”地产项目。
大哥私下捞点油水,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不能容忍因为无能或贪婪,导致整个项目陷入泥潭,损害集团根本利益。
然而,周斌显然收到了风声,借口身体不适,直接躲了,避而不见。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周青一个电话,将在集团上班的大嫂沈玉燕召到了办公室。
沈玉燕推门进来时,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按在小腹上。
“坐。”周青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打量着她,“脸色这么差,生病了?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集团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沈玉燕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在椅子上坐下,柔声说:“没没生病。就是女人家那点事,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老二,你急着找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周青懒得与她绕弯子,直接就道:“大嫂,我听到一些风声,说大哥和你正在密谋分家,想独立出去单干?”
沈玉燕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否认:“没有!绝对没有的事!老二,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兄弟关系,唯恐我们周家不乱!你可千万别信!”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现在分家?除非他们夫妻俩脑子进水了!周青这病秧子眼看着没多少日子了,现在分家,岂不是把唾手可得的整个周氏集团拱手让人?他们只要耐心等著就好。
周青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淡淡地说:“没有最好。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如果你们真有分家的念头,也可以。按照规矩,你们手上的集团股份必须全数退还,我会根据当前股价,给予你们一定的现金补偿。至于集团名下的其他资产分割你们大概能拿到十分之一,就算顶天了。具体的,我可以让律师团队跟你们详细谈。”
沈玉燕听得心惊肉跳,冷汗都快出来了,连连保证:“不分家!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分家!老二,咱们是一家人,劲要往一处使!”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别再搞小动作。”周青话锋一转,直指核心,“西山塘项目,亏损严重。你上次力荐负责建材采购的那个亲戚沈明河,能力堪忧,品行也有问题。让他今天之内,交接工作,卷铺盖走人。”
沈玉燕一听要动她娘家人,顿时急了:“老二!明河他他做得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周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项目账面上明明白白的亏损,你跟我说他做得挺好?大嫂,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如果你连这点是非都分不清,分不清周家和你娘家孰轻孰重,那我觉得,我们确实有必要认真考虑一下分家的事了。”
他的语气加重,这是最后的警告。
沈玉燕被他的气势慑住,知道再也无法搪塞,只得软了下来,带着哭腔哀求:“老二我我再给明河一次机会,我保证他一定会改,一定会把项目做好!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周青靠回椅背,目光冷漠地看着她:“这不是给他的机会,是给你的机会。西山塘项目如果下个季度财报还不能扭亏为盈,到时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按规矩办事了。你出去吧。”
他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沈玉燕如蒙大赦,又羞又恼,慌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关门的那一刻,她腿都有些发软。周青今天的态度,强硬得让她害怕。那些关于分家的话,更像是一种敲打和试探,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沈玉燕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暖手袋,紧紧捂在小腹上,生理期的绞痛让她心烦意乱。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丈夫周斌的电话,语气充满了委屈和不满:“老公!老二他又拿西山塘项目说事!他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电话那头,周斌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他又怎么了?”
“他逼我开除明河!说明河是废物,要让他今天就滚蛋!”沈玉燕气呼呼地说。
周斌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那就让明河先离开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再说。”
“你说得轻巧!”沈玉燕提高了音量,“那是我弟!我要是这么做了,以后还有什么脸回娘家?我爸妈非得骂死我不可!”
“那你说怎么办?老二那边怎么交代?”周斌反问。
“我我用了缓兵之计,说再给明河一次机会。可是”沈玉燕压低了声音,又怨毒又侥幸,“老公,你说老二他到底什么时候那个啊?他不是从小就有人说他活不过二十岁吗?这都过了好几年了”
周斌在电话那头吓了一跳,赶紧制止她:“你胡说什么!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五年前医生是那么说过,可他现在不还好好的?等等!你要死啊!在电话里说这个?万一被人听到隔墙有耳!不说了,挂了!”
电话被猛地挂断,传来急促的忙音。
沈玉燕握着手机,听着那“嘟嘟”的忙音,再回想周斌最后那句充满恐惧的警告,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连手中的暖手袋都差点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