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依然在下。
苏月刚到医院，就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私家侦探宝妈的电话。
“姐，这么大雨，姐夫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外出活动吧？要不今天就算了？”电话那头，宝妈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背景音里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
苏月说：“不用松懈，还是老规矩。只需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大致做了什么，有什么人拜访过他就可以。注意方式，尽量不要让他察觉。”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相信你姐夫的为人！但他现在做的都是大事，难免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想接近他、利用他。这里面的水很深，你不知道，对你更好。”
“好吧，姐，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宝妈侦探听出了苏月话语中的坚决，便不再多问。苏月给的钱不少，她没有理由拒绝苏月。
与此同时，周青已经抵达周氏集团总部，处理事务。
许久，敲门声响起。
“进。”
他的助理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进来：“二少爷，办妥了。新江东集团总部那栋写字楼的整体产权，我们已经成功收购，手续全部完成。这是所有权证书。”她将一份崭新的、带着印泥气息的文件恭敬地放在周青面前。
周青拿起证书，仔细翻看，确认产权清晰，受让人为周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他点了点头：“效率不错。溢价多少？”
“百分之十。对方一开始咬得很死，但我们现金支付，流程快，他们最终还是松口了。如果我们不那么急，再拖一两个月，价格应该还能再低一些。”助理汇报著细节，略带惋惜。
“在我们的预算之内就好。商业合作，不能总想着占尽便宜，有时候效率比那点差价更重要。”周青合上证书，语气平静。拿下这栋楼，等于掐住了新江东集团的咽喉，无论是逼其就范，还是后续清算，都占据了绝对主动。
他正要将证书递给助理，安排下一步事宜——
毫无征兆地！
眼前的景象瞬间开始扭曲、晃动！
又来了！
周青心中巨震，强行稳住心神，意识被拖入那诡异的第一视角。
幻象之中。
“自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径直走到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
桌后，坐着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男人，剃著光头，肥头大耳，满脸油光，正悠闲地抽著雪茄。
“自己”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涨租金？！还一下子涨百分之五百！你是不是疯了？！”
那光头老人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皮笑肉不笑地说：“火气不要这么大嘛。这大楼是我的，产权证上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名字！我想涨多少，就涨多少！你要是不乐意租，大门开着，随时可以搬走嘛！去找便宜的地方好了！”
“自己”的胸口剧烈起伏，强压着杀意：“我们之前明明说好了续签的！你这样出尔反尔，突然袭击，你觉得合适吗？！还有没有点诚信！”
“诚信？”光头老人嗤笑一声，语气充满讥讽，“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傻？我说了，这大楼——是——我——的！明白吗？”
自己说：“这是家族的。”
老人肥胖的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照你这个逻辑，那你现在捣鼓的那个什么集团，难道就完全是你的了？不也是靠着家族起来的？说到底，不也都是‘家族’的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很简单！”光头老人收起假笑，语气变得强硬，“要么，按新租金付钱！要么，立马给我滚蛋！收拾东西走人！没得商量！”他提高了声音，“送客！”
“自己”死死地瞪了那老东西几秒，猛地转身，摔门而出。幻象视角快速切换，如同电影蒙太奇，“自己”阴沉着脸，快步穿过走廊，进入电梯，下楼。
画面再次稳定时，已经是在一辆行驶的轿车内。视角（“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开车的司机侧脸映入眼帘——周青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苏月！
比在别墅幻象中看到的要成熟一些，穿着干练的衬衫，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
“准备一下，”“自己”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戾，对开车的苏月吩咐道，“找个机会，把楼上那个老东西做了！”
苏月握著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她侧头看了“自己”一眼，语气平淡：“确定了？他好歹是你叔。”
“叔？”“自己”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他拿着集团大楼的产权，坐地起价，今年涨五倍！前年涨，去年涨，年年涨！我看在所谓家人的份上，一次次忍了！这次他太过分！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苏月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一个老东西而已。”她的语气，冷静得令人心悸。
轿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加速汇入车流。
幻象到此，戛然而止！
周青猛地喘了一口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从幻象开始到结束，感觉至少过去了十来分钟，但现实中的时间，仅仅流逝了不到一分钟！
巨大的时间差和幻象中血腥的内容，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他强忍着不适，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的助理挥了挥手：“没事，突然有点头晕。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助理虽然疑惑，但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周青一人。
他立刻抽出一张白纸，拿起铅笔，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和素描功底，快速地将幻象中那个光头老头的面孔，以及苏月，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画完，他盯着纸上的两个人像，眉头紧锁。
“触发条件不仅仅是地点和人物还包括了‘产权’这个关键要素？”他喃喃自语，“难道重复幻象中的行为，也会引发？”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更大的疑惑淹没。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这些清晰得如同亲身经历的情绪和细节它们到底从何而来？
周青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从小经历过无数次病痛折磨，求神拜佛从未显灵，是现代的医学科技和苏月精湛的医术一次次将他从鬼门关拉回。他相信科学，相信逻辑。
可这些完全违背科学常识、强行闯入他脑海的“记忆碎片”，又该如何解释？
周青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甚至是一丝恐惧。不是因为幻象中的血腥，而是因为这种完全失控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体验。
他拿起那张画著苏月侧脸的素描，指尖轻轻拂过纸上那冷静的线条。
苏月在那些幻象里，你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