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看完李雅送来的资料汇总，他发现没有他想要的。
他合上文件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琢磨起来。
李雅的能力他清楚，这些表面文章已是她能通过正规渠道获取的极限。更深层的东西，必然被有意无意地掩盖了，需要更特殊的手段去挖掘。
正当他沉思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月走了进来，给周青送上茶水。
“老公，你还要处理多久，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苏月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椅背上。
周青没有回答，反而移动鼠标，在电脑上点开了一个加密的财务系统界面。
屏幕上瞬间跳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和图表，代表着周氏集团部分核心资产的实时估值和现金流状况。那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
他侧过身，示意苏月靠近些：“老婆，你看看，这几个账户的近期波动。我在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我把这部分资产的日常管理和运作交给你来负责，你有信心做好吗？”
苏月依言俯身，目光落在屏幕上。当她看清那些以“亿”为单位的数字时，瞳孔不受控制地猛然收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道周家富有，但如此直观地面对这庞大到近乎虚幻的财富，还是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不老公，你别开玩笑了。我哪有能力驾驭这么庞大的资金？这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真把它们交到我手里，别说守住这些财富，恐怕连我自己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苏月的话并非完全谦虚，商场如战场，没有相应的手腕和背景，持有巨富无异于孩童抱着金砖，招摇过市。
周青注视着她脸上神情变化，她没有撒谎。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安抚道：“你有这份自知之明，很好。放心，有我在一天，就没人能动你分毫。我会罩着你。”
“谢谢老公我爱你。”苏月反握住他的手，将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依赖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苏月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疑惑道：“咦？大嫂发信息给我，说给我准备了一套新到的进口护肤品，让我过去她办公室拿。她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我来了？”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周青。
周青扫了一眼，神色不变：“能有什么意思？妯娌之间日常走动罢了。她给你，你就拿着。和平常一样相处就好。”
“好吧，那我现在过去一趟。”苏月点点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轻轻合上，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周青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怀疑。他靠在椅背上，琢磨起来。
苏月刚才的反应，真实不似作伪。她对这笔巨富表现出的，是畏惧而非贪婪。这反而加深了他心中的疑团——一个不图他钱财、医术高超、容貌出众的女人，当年为何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被宣判了“死刑”、随时可能撒手人寰的先天心脏病患者？
仅仅是因为爱情？
他周青纵然自信，却也难以相信这种童话，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若是上天眷顾，又怎么会给他一个先天性心脏病。
他对苏月的爱毋庸置疑，但他敏锐地感觉到，苏月对他的爱，或许并非全部其中似乎掺杂着一些他尚未看清的东西。
沉思片刻，他确定苏月已经走远，便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李雅的号码。
“二少爷。”李雅的声音很快传来。
“你放在我桌上的材料，我看了。”周青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内容太表面，不是我想要的。”
“抱歉，二少爷。目前能查到的公开档案和合规记录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要我做什么，请吩咐。”李雅的语气带着谨慎。
“我要找的，是大概七八年到十五年前，发生在医学院或者与之相关的一些不那么光彩的、被刻意掩盖的事。”周青的目光犀利，“重点留意，那个时期，是否有一个身份特殊的年轻男性，频繁出入医学院，尤其是在非正常工作时间，比如深夜。此人可能背景复杂，行为隐秘。”
电话那头的李雅沉默了几秒：“时间跨度有点大，而且目标模糊调查难度会非常大。”
“我知道难度大。”周青的语气不容置疑，“所以，不要局限于官方渠道。你可以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比如，找当年可能知情但现在已退休或离职的老人，采取有偿询问的方式。你一个人力量有限，可以私下物色几个绝对可靠、嘴巴严实的人协助你。经费不是问题，我只要结果。记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别小看金钱的力量。”
“我明白了，二少爷。我马上去办。”李雅郑重应下。
挂断电话，周青长长吐出一口气，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与焦躁。那些不受控制浮现的幻象，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提示着他一段被遗忘的、血腥而黑暗的过去。
他必须搞清楚这一切的真相，否则，他感觉自己迟早会被这种虚实交织的折磨逼疯。
与此同时，在集团另一个办公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大嫂沈玉燕热情地将苏月迎进装修奢华的办公室，亲手端上一杯花茶。
“小月，快来看看这套护肤品，最新款的，据说效果特别神奇。”她笑着将一个精致的礼盒推过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苏月脸上。
“小月，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皮肤才是真的好！白里透红，水嫩得能掐出水来，天呀，这还是素颜！快告诉嫂子，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苏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大嫂你就别取笑我了。可能就是最近休息得好，加上整天待在医院里，晒不到太阳吧。”
她天生肤色白皙，是令人羡慕的冷白皮。
沈玉燕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暧昧的笑意：“我看呐，不光是休息好。是不是老二的身体最近有所好转，把你给滋润的？”
苏月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娇嗔地瞪了沈玉燕一眼：“大嫂！你这话说的没边了！”
她脑海中闪过不久前在书房与周青的缠绵，顿时心中升起羞涩。而考虑到最近备孕，少不了夫妻生活，要说被滋润，也无可厚非。
但她不想过多谈论私密生活，迅速转移了话题，“大嫂，你特意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沈玉燕见好就收，笑容收敛了些，关切道：“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关心一下老二。你跟嫂子说实话，他最近身体到底怎么样？我看他频繁来公司，还亲自过问不少项目，真怕他累著了。”
苏月用医生的口味，道：“老样子吧。你知道他的，特别要强，总觉得自己已经康复了。你们在他面前，尽量顺着他些，别刺激他就好。”
她这话有点谦虚，但也是周青要求的。她觉得周青是想趁著康复没被发现之前，尽快布局，清算一下集团的牛鬼蛇神。
大哥大嫂是周青倒下的最大受益者，所以，苏月也多个心眼。
还有一点，她也要再观察一下，这段时间，周青的反应，是停药后短暂的回光返照，还是真的好了。
不管是哪种方式，对她都至关重要。
沈玉燕仔细观察著苏月的表情，心中暗自揣测。看来周青的病根并未去除，所谓的“好转”恐怕只是回光返照或是强撑面子。他如此急切地介入公司事务，无非是担心权力被架空。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你放心，我们当然会顺着他。咱们是一家人，没有谁比我们更希望他好了。一家人，就是要互相体谅，互相扶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