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人民医院住院部。
周青在妻子苏月的陪同下，做了一次相当详尽的全身检查。从心电图、心脏彩超到血液生化全套，甚至应他的要求，加做了脑部核磁共振。他显得异常配合，甚至有些主动，这让苏月心中那根微妙的弦稍稍放松了一些——也许他只是过于担心自己的身体，毕竟昨晚的经历确实激烈。
检查完毕，周青没有像其他病人一样在公共休息区等待，而是直接来到了苏月位于心外科的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宽敞明亮，墙上挂著几幅复杂的解剖图和学位证书，办公桌整洁得近乎一尘不染。
“结果没那么快全部出来，有些需要下午甚至明天。”苏月给他倒了杯温水，语气温柔，“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催一下检验科，把能先拿到的报告拿过来。”
周青点点头，安静地坐在会客沙发上，目光却不著痕迹地扫过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苏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着几张刚打印出来的报告单和一张存储著影像的u盘。
“大部分指标都很不错，比预想的要好。”苏月将报告在办公桌上摊开，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欣慰。她熟练地将u盘插入电脑，调出心脏和脑部的扫描影像图。
周青起身，走到她身边，目光投向那些对他来说原本如同天书般的影像和数据。
苏月指著屏幕上心脏的动态影像，用尽量通俗的语言解释：“看，瓣膜开合有力，血流信号清晰，这证明之前的治疗方案和药物控制是有效的。”
她又切换到血液检测报告的一些关键数据：“白细胞、红细胞计数都在正常范围，肝功能、肾功能也没有异常负荷。这说明你的身体整体机能正在稳步恢复。”
然而，周青的目光却定格在血液生化报告的某一项数值上，眉头微微蹙起。
他伸手指著那个指标：“根据这个数据的波动区间和趋势，我体内的睾酮素水平似乎在持续下降，远低于同龄男性的正常基准值。这是术后正常的生理变化，还是你给我开了某种抑制雄性激素分泌的药物？”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月：“如果是药物导致，这种药，以后不要再开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滞。零点看书 庚芯罪全
苏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周青，眼神里有惊疑：“老公，你你看得懂这些检查报告了？你什么时候自学的医学？”
周青迎着她的目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淡然：“你不是一直在我耳边科普吗？每次检查完，吃什么药，为什么吃，指标代表什么，你都会耐心给我解释。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耳濡目染，记住了一些关键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我从小身体不好，久病成医嘛。不过，我对医学本身并不感兴趣，更没有系统自学过，只是对关乎自己性命的数据，格外敏感一些罢了。”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苏月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但心底的惊涛骇浪却并未平息。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往看似“贴心”的科普，竟在不知不觉中武装了他，让他拥有了质疑她治疗方案的能力！幸亏以前没在医学上骗他，不然，出现自相矛盾的地方，反而不好搞了。
“原来是这样。”苏月迅速调整表情，露出一抹恍然和赞许的笑容，“我家老公真是聪明，听几次就记住了。不过，用药调整是件非常严谨的事，不能单凭一项指标就下定论。这样吧，等所有结果都出来，我再召集心内科、内分泌科的专家一起会诊一下，综合大家的意见，再决定下一步的方案，好吗？”
周青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你们是专业的，我听你们的安排。”
他确实没有精力真正去深入研究医学，他的主战场在周氏集团那庞大而复杂的财务数据和战略布局上。
他又让苏月解释了其他几项看似关键的指标，得到的结论都是身体在向好发展。
对于频繁做噩梦和偶尔头痛的原因，苏月也表示脑部扫描未见任何肿瘤或器质性病变，推测可能是精神压力或药物副作用所致，建议继续观察。
这个解释，周青暂时接受了。
他没有在医院多做停留。拿到初步报告后，他便让司机将车开到了医院楼下。
“我去公司一趟。”他对送他到门口的苏月说道。
苏月有些担忧：“刚检查完，不回家休息一下吗？”
“感觉还好。”周青拉开车门，身体既然好转了些，总该去公司露个面，处理一些积压的文件。公司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很多，难免有异心的人，他不露面，也许就不认他了。这个世界，人心不古啊。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立刻开始部署——吞并新江东集团的相关事宜。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离医院，汇入繁忙的车流。周青靠在后座，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著膝盖。
医院这一趟，他确认了一个关键的点，身体机能或许真的在某种未知的原因下悄然增强，出现头疼和看到幻象，脑子没有病变，这也许是好事。
没有病变，但觉得脑子更好使了些，可能是在长脑子。
如此，对药物的依赖可能降低，停药的事，也许还可以继续做。
不过，妻子没有跟他指出睾酮素的下降，只是说身体差，自然会有一些激素水平的下降，这就有点不是妻子的水平了。
“也许她只是单纯的关心我，不会将真相都告诉我，怕我担忧。”
周青试图说服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相信妻子，但在埋尸现场看到的妻子，则让他觉得，这也许是要预示著什么。
“她对我还是极好的！”
周青还是能感觉到妻子的爱，所以，他还是愿意相信妻子。
至少，在没有搞清楚那个幻象的事之前，苏月还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