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戴有紫纹面具的堂主端坐于高位,居中那位司法堂主率先开口,声音如金铁交击般刺入耳膜:“聂监察,此次清剿任务,你作何解释?”
聂长风执礼如仪,声音沉稳:“回禀堂主,此行遭遇两名灵御境圆满的叛逆,其中一人疑似五百年前叛出宗门的唐姓……”
“够了!”
司法堂主袖袍翻卷,声线陡然拔高如裂帛:“哦?聂监察不是号称东海“镇星殿”年轻一辈第一人吗?”;
“怎末这么简单清剿任务,却办的如此难堪呢?”;
“你可知镇星殿在你身上倾注多少修行资源?”;
他霍然起身,紫纹面具下目光如电:“我们花费心血是想培养出一个能保障队伍顺利完成任务的监察使”;
“而你聂长风是如何做的?每每一人一剑冲在前面,可曾想过随行众人的安危?”;
“但结果呢?那一次不是死伤惨重?”;
“你太令镇星殿的长老们失望了!”;
“还有,你可知和你一起外出执行任务的司缘监察的去向?”
此言一出,满座皆寂。
字字诛心,句句见血。
殿内灵压骤然凝重,连两侧端坐星御境的黑纹监察使们都屏住了呼吸。
苏遨明在后方垂首而立,心头剧震。原来那失踪的司缘监察才是关键!莫非是某位长老或甚至是堂主的嫡系?他暗自叫苦,这才刚拜入山门,莫非就要被牵连?
苏遨明知道因为聪明人都是先说大家想听的话,再说大家能听进去的话,最后再说他自己想说的话。
他偷眼望向聂长风挺直的背影,只见这位师兄在如此威压下依然气度从容,不由心生敬佩。或许这位天骄师兄,早有应对之策?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聂长风在司法堂主的威压下沉默了数息。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服软时,他却突然开口:“日后执行任务,聂某一人一剑足矣,堂主就不必再安排其他监察使与我同行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苏遨明心中也不乏震惊,这位带头大哥当真直率,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顶撞司法堂主。
“放肆!”司法堂主勃然大怒,紫纹面具下的双目陡然赤红。一股磅礴威压倒泻笼罩全场,整座大殿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苏遨明暗道不好,不过瞬息间大殿站立的几人只觉天旋地转,四周如面临未知的大恐怖般笼罩在几人心中。
几人中修为最高的顾雪是“灵虚七成”,此时双腿都此不住的打颤,然后一下就扑通跪倒在地。
更别说苏遨明和王六军二人了,几乎所威压来临的片刻,苏、王二人直接双膝跪地,双掌撑着白玉地面,双眼中血丝凸显,口腔中不停有血腥气息倒涌,几乎是有要将二人碾入这坚硬的玉石地面的趋势。
两息后,司法堂主的威压散去,苏、王二人拜倒在大殿中央,血气翻涌,双眼血红,直接晕厥了过去。
此时,唯有聂长风依然挺立,眼神依旧清明,只是嘴角下渗出丝丝血迹。
司法堂主心中暗惊,他方才虽未全力施为,但寻常灵御境修士绝无可能站立不倒。看来传闻不虚,此子确实已触摸到星御境的门坎。
当然司法堂主也只是略微给聂长风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一日不入“天象”便终究是蝼蚁。
虽然只是两息,普通的“灵御境”监察肯定也是如苏遨明几人一般,几乎应该是站立不稳,所以司法堂主也确实有点惊讶聂长风的反应,居然能够抵抗住“天象境”的震慑。
聂长风同时也感受到身后几人的惨状,“七日之内,我定寻回司缘监察。”聂长风的声音斩钉截铁。
司法堂主冷哼一声,抛出一枚白玉佩:“此物中有他一缕神魂烙印,四日之内,必须带回。”
就在聂长风接过玉佩准备告退时,司法堂主突然道:“且慢。你身后这五人,此次便随你同去。”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若是带不回司缘这五人的去留,就由聂监察自行斟酌了。”
聂长风握紧双拳,他岂会听不出这话中深意。若任务失败,这五名人就要为司缘陪葬,他们带来的功法玉佩也将被收缴。
虽然几千年前那位高悬明月之上的存在曾下旨善待往生者,但千年时光流逝,这道旨意的约束力早已大不如前。这些年来,莫名失踪的往生者还少吗?
当然也有识趣的,早早就把带来的小布袋里的玉佩上交了,一天天的被监察者当牲口使唤。
更甚者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也为了活命,不得不自愿作为监察者们的侍妾,每天都不得卖力的做些插花弄玉的活儿,费力汲取出某些个监察使的精华之力。只有这样,这些侍妾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苏遨明与王六军从昏沉中苏醒时,发现自己已回到熟悉的道场。阳光通过竹叶洒落在草地上,远处水池中的青石台上,顾雪三人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苏遨明恍惚,难道方才发生的都是幻觉,但是自己现在是头痛欲裂,口腔中残留的血腥气给出了答案。他环视四周,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那位司缘监察的失踪,恐怕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就在二人准备向师兄师姐询问详情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来自……?”聂长风止住了已经到嘴边的问题,好象在思考着什么“这里是些可以聚集灵力的丹药,在今夜子时前,你二人尽力吸收。”
“苏遨明,华夏神州人士。”
“王六军,俺和阿伟……,苏遨明一个地方的”。
聂长风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向竹楼走去。方才他已探查过二人的灵窍,发现他们连灵虚境一层都未达到。这样的修为,连御空飞行都做不到,此去凶多吉少。
四五十个玉瓶悬浮在半空,散发着诱人的灵光。苏遨明与王六军又惊又喜,正要道谢,却见对岸石台上的楚月正死死盯着这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聂监察亲自给苏遨明和王六军的丹药,她自然是在想要,也是不敢去抢的,除非苏遨明和王六军脑袋犯病,去当舔狗,然后殷勤送给楚月丹药。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苏遨明和王六军自然是知道聂长风的意思,估计是今晚的子时就得动身了,而现在已经是太阳当空的午时,时间不多了。
苏遨明和六军一人接过十瓶丹丸,打开后,一阵幽香传来,苏遨明也不墨迹一下就倒出了两枚吞咽了下去。
王六军更甚夸张,一下就闷下了一整瓶,就象在吃糖豆子一样,也不管会不会浪费或者被灵力撑爆,反正直吧唧嘴,细细品味这丹药。
丹药入体,精纯的灵力顿时在经脉中奔涌。苏遨明立即盘膝入定,意识沉入玉佩中的修行法门。一道虚幻的身影在他识海中显现,指引着灵力的运转。
丹丸是最基础的“聚灵丹”,也就是镇星殿每月派发的修行物资。
聚灵丹内充沛的灵力迅速涌入了苏遨明的腹部的灵窍,但是令苏遨明疑惑的是灵力看似源源不断,但是自己的灵窍就象是无底洞一样,两颗聚灵丹的灵力连水花都没有溅起。
已经吸纳完两颗聚灵丹灵力的苏遨明,睁眼索性也学着王六军一样,一次闷一瓶,也就是五颗一起吃,这样不仅效率高,而且说不定也可以达到“力大砖飞”的效果。
结果苏遨明一睁眼看见王六军浑身冒白烟,还流鼻血,就是一愣神,然后立即起身去快速摇晃王六军的身体。
苏遨明见此状,以为王六军是不是刚刚吃太多聚灵丹,要被灵力撑爆了。
也不怪苏遨明见识少,他确实不知道,修行还有“锻体”这一条道路,只是很担心王六军现在的状态。
苏遨明大声呼喊王六军名字,“王六,王六你个胎神!那喊你一下吞那么多的嘛!”急得苏遨明老家方言都说出来了。
这时顾雪第一次开口说道:“苏师弟不必担心,王师弟应是天生的“锻体”修士,这是一次性灵力导入过多的正常现象”,清冷的话语传入苏遨明的双耳。
苏遨明听见顾雪的声音,心中不由得安心许多,“还是顾师姐见多识广”,并转身向其作揖。
“这位清冷大师姐,也不知对我和王六军态度如何,目前还没明确的表态,虽然刚刚有意提醒,但是还是得多多观察,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遨明面带微笑,立即坐回了原本打坐的位置,这一次直接吞咽下了五枚聚灵丹。
苏、王二人在午夜子时前均是疯狂的吞咽着聚灵丹,二人眉头紧锁,浑身被浓郁的灵力包围。
在午夜子时前的一个时辰,聂长风离开竹楼来到了二人身旁,对二人的表现有些惊讶。
因为换做另外的往生者,无论如何是在短短六个时辰力是消化不完十几瓶丹药的,也就最多两粒。
聂长风也不是舍不得丹药,这些基础的聚灵丹他想多少就有多少,而是惊讶苏、王二人在几乎吸纳完十瓶聚灵丹的灵力后,不仅没有被灵力撑爆,而是才达到了“灵虚境”一成的门坎。
聂长风知道这意味着二人也许是某种特殊的体质,便不动声色的传音给二人。
“苏遨明,王六军你二人在被传送来的时候,有人给你们说过你们的修炼体质吗?”
聂长风的传音在苏、王二人心中响起,二人一怔,因为他俩根本没有注意到聂长风的到来。
“你二人不必紧张,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就行,万不可张扬!”,聂长风的语气好象有些急促。
“聂监管,我来的时候,一个戴面具面具的女人说我是是十到二十代之间的金身血脉”王六军回道。
听到战癫金身时,聂长风好是有些欣喜有好生有些失望,“你呢,苏遨明?”。
苏遨明尽力回忆,看看是不是自己忘记了,但是很遗撼,金色面具女子并没有提起过,“回聂监察,并未提及过我拥有特殊体质”。
聂长风面具下的眉头一皱,以为苏遨明对自己有隐瞒,继续传音到:“拥有特殊体质的人会被镇星殿重点培养,无论是监察者还是你们,但是我希望你们还切勿声张为好,日后你们自会知道事情真相。”